宋离似乎也没有想到他憋了这么半天想出来的就是这样劝说它的法子,他不知道祭祖可以在自己府中私设灵堂吗?甚至他上次给周家先祖上香的时候,他还过去点了一根呢。 他抬手扶住有些胀痛的额角,缓了缓才开口: “焰亲王没有和陛下说臣还有一个弟弟吗?” 李崇骤然抬头: “什么?你还有个弟弟也活着?” 宋离现在已经被李崇的反应弄的有些无可奈何: “死人臣还有必要提一句吗?” 李崇确实没有听焰亲王说宋离还有个弟弟的事儿,现在知道这个消息他也挺高兴的,好在宋离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在。 “你弟弟现在在哪?多大了?周家平反,他总能名正言顺地改回周姓。” 他知道周家若是除了宋离还留下了一个血脉,按着宋离的性子这么多年必然会把弟弟保护的很好。 宋离摸出了放在胸口的那幅画,李崇好奇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不好上去看,却瞧着方才眉眼间还难掩厉色的人看着那张纸的神色都温和了不少: “什么东西啊?你都看了好几次了。” 宋离看向了李崇: “他就在京中,是这一次进京准备春闱的举子。” 李崇有些意外,宋离的弟弟也就二十多吧,这么小就举人了?范进考举人可是考到了五十多岁,都考疯了。 “你弟弟多大?这就中举了?” “今年刚及弱冠。” “这东西是他写给你的?” 李崇指了指他手中的那张纸,宋离这会儿头有些晕,他闭眼缓了缓便将那张纸递给了李崇,李崇接过来一看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上面是一封信呢,没想到是一幅画?只是这画画的也太抽象了吧?他有些茫然地抬头: “这是画的什么?” 他看着宋离一直在按着额角忍不住问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宋离有些疲惫地抬头: “陛下,臣想让宋才出去送封信,宫变的消息想来已经传到了宫外,臣一直也没有给府中消息。” 李崇猜到他应该是想要给弟弟报个平安,没有拦着,直接叫了宋才进来,但是自己却丝毫也没有避嫌的意思,直接坐在了榻边: “宋叔,你出宫去别院见一下循儿吧,只说我一切都好,不必担心,周家的事儿都不必与他说,让他安心准备年后的春闱。” 宋才听着宋离直言小少爷,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帝陛下,见他并没有任何吃惊和异议这才安下心来,宋才出去之后李崇看着宋离的脸色实在太差,人倚在迎枕上都似乎有些靠不住: “扶你躺下吧,这里也没有别人,顾亭说你现在还是别劳累劳神。” 李崇轻轻托着那人的脊背才扶着他躺下,将锦被向上拉了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你弟弟周家即将平反的消息?” 刚才宋离交代宋才的话分明只是不想他弟弟担心他的情况,却半分也没有透露周家的案子。 说了半天的话宋离的精神明显不济,提了口气才出声: “少知道些让他将心思都放在春闱上,指望多了,便...咳咳...便容易失了本心。” 李崇却没有想到他是这般想法,若是放在旁人身上,难免不会想借着这一次平反的契机为将要春闱的弟弟谋取些便利,他看着面上无半分血色的人轻叹了一句: “你们周家当真有风骨,只可直中取,不曾曲中求。” 其实他也很想告诉这人,其实他也姓周。 宋离已经有些没了精神,呼吸越发轻,眼睛也半阖了起来,李崇知道他累了,帮他掖了一些被子: “睡一会儿吧,其他的都以后再说。” 第二日皇驾前往京郊皇陵祭祖,李崇起的很早,特意趁着还未出发的时候过来瞧了一眼宋离,他只是在榻边坐了片刻,将那人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这才起身,出门的时候看向宋才: “宋离忙惯了,这样闲下来恐怕也是无趣,你着人去府上将福宝接进宫吧,好歹给他解解闷。” 宋才想起府中分外喜欢粘着督主的小家伙立刻应了是。 皇驾从正阳宫起驾,李崇的脸上实在没有什么笑模样,想起李家几个皇帝干的那些事儿,还上香祭拜?他都想直接将香灰扬他们身上。 京郊龙脊山,大梁十位皇帝的陵墓都在这里,按着礼仪,皇帝要携三品以上文武登上九十九阶阶梯到祭台之上。 鸣鞭,请礼器,燃香,叩首。 此种祭典颇为恢弘壮观,李崇亲自将香插在了香炉中,目光冷冷地看着光帝的牌位,勉强抑制住想要将那牌位从天坛上丢下去的冲动。 随着司礼官的唱喝对着那些灵牌三叩首,他是皇帝,来到这里以后几乎没有什么下跪的机会,却不想这一次竟然还要对着光帝的牌位磕头。 在祭祀的最后,李崇需要以皇族族长的身份再一次给先祖上香,这是行的晚辈礼仪,历代皇帝都是给梁太祖,还有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上三炷香。 司礼官提醒李崇上香,跪候的文武百官就见李崇执起了香,为梁太祖,正德帝和先帝分别上了三炷香,却不曾理会光帝。 思及朝中王和保谋反一案,朝中众人心中也有了计较,这位皇帝陛下恐怕将王和保的这笔账都算到了光帝的头上了,一些光帝旧臣不满之余也有些恐慌。 而此刻正阳宫中,宋离才将将醒来,他还未睁开眼睛便觉得怀里的位置有些热,他下意识抬手,便摸到了熟悉的柔软触感,这才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昏黑,但是怀里的小东西已经探出了头,窝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 他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福宝?” 圆滚滚的小东西似乎听到了宋离在叫它的名字,再一次蹭了蹭他的脸颊,宋才这才上前: “督主醒了?是陛下在出宫之前交代要将福宝接进宫,给您解闷的。” 宋离想起今天是初五,李崇此刻应该已经到了皇陵。 待到李崇回到正阳宫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他连正殿都没有进,便直接来了宋离的屋子,那人醒着正在服药,没有受伤的右手臂搂着一只橘黄色胖乎乎的猫儿,那猫惬意地窝在那人怀里,大脸还时不时蹭一蹭那人苍白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李崇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副总真是够委屈的,一大堆的黑锅要背,一整个心态崩了 安利隔壁《废帝》《重生在死后十年》这两本有可能是接档文
第46章 有本事两只手你都给朕扭断了 眼前这温馨祥和的一幕瞬间将李崇心中的阴暗情绪都勾了起来,他快步上前,两只魔爪直伸到了宋离的身边,将那只吃的圆胖的橘猫给拎了出来: “喵~喵~” 怀里的猫骂骂咧咧地喵呜着,宋离不禁抬眼看到了那一身玄色龙袍的天子: “陛下?” 李崇一把将福宝放到了一旁的宋才怀里: “这才几天没见,这猫怎么吃这么胖,这么大的一坨你还抱着它,不嫌压得慌啊?” 宋离的目光扫了一眼两只前爪还在扑腾着往他这边来的福宝,有些无奈开口: “不是陛下接福宝来陪臣的吗?” 李崇可算是知道什么是端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是朕不在的时候让它陪你,现在我陪你,宋才你快带着福宝出去溜两圈,减减肥,这么胖哪行?” 宋才低头看着怀里的福宝,福宝也抬头看他,圆圆的脸分外可爱,猫胖点儿不好吗?不过他自然不敢质疑陛下的话,只好抱着福宝出了内室。 李崇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床边,宋离将药碗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用了清水漱了口,他的情况比之第一天醒来的时候稍有好转,不过也只是用药压住了毒的关系,他抬眼瞧着李崇的情绪似乎不太好,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陛下心情不好吗?到皇陵路途不近,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崇抬手这人的中衣上摘了两根福宝掉下的毛儿,问出的话颇为大逆不道: “给光帝上香祭祀朕心情能好吗?你说有什么办法能把他的牌位从祭坛上丢下去吗?” 从回来这一路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这话饶是宋离都吓了一跳: “陛下,这种话以后切不可再说,若是御史知道,少不得上折子。” 李崇冷笑了一声: “你觉得朕在乎御史说什么?御史之责在于规劝帝王,监察百官,光帝笃信丹道,迷恋方士,不思朝政,以至于大梁朝政荒废,官员圈地敛财甚重,那个时候御史在哪里?现在御史若是敢因为此事到朕面前来乱放屁,朕就让他去光帝的陵墓里好好献殷勤。” 他对光帝现在的怨气可以养活十个邪剑仙,宋离看着他眼前帝王的模样却也不再规劝,帝王若是事事畏惧朝中臣之言,反而并非好事儿。 宋离毕竟在朝中浸润多年,还是没有忍住提醒了一句: “陛下想做什么都要一步一步来,如今王和保倒下,内阁中便已经隐隐以岩月礼为首了,岩月礼此人算是个干吏,又擅长隐忍,从前内阁有王和保在他从不显山露水,但是此刻怕是要冒出头来了。 他的身后是先帝旧臣,朝中不可一党独大,陛下要有自己用的顺手的人。” 宋离的气力还是有些不济,话说的多了便有些提不上气的气虚感,李崇明白他说的道理,他现在不想别的就是想将人搂在怀里好好抱抱,在忍下去还是抱上去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宋离一个不防便见李崇扑了上来,他下意识抬手抵在了李崇的胸前,言语带了两分警告: “陛下。” 李崇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说朕不爱听的话,也不要和朕说朝政了,朕还没吃晚饭,想你府上的酱板鸭了,明日朕就让人将你府中的厨子接进来,天天都吃酱板鸭。” 宋离抬手扣住了李崇的手腕: “不可,陛下用的御膳,臣府中的人怎能进宫来做。” 宋才进了宫,福宝今日都被送到了宫中,厨子再进来,只怕李崇要将整个宋府都搬进宫来,他不愿和李崇产生更多的牵扯。 “陛下,松开。” “不松。” 李崇现在算是看明白宋离这性子和打算了,连周家都不回了,姓氏都不改了,分明是对活下去没有太大的期盼,更遑论回应他的感情?但是他偏不放手。 宋离情急之下下意识一扭李崇的手腕,谁知李崇半丝反抗都没有,反而死死盯着他: “扭吧,有本事两只手你都给朕扭断了,你要是扭不断,朕就要对你动手动脚。”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宋离都能感受到李崇呼吸的温热,饶是纵横朝堂十年的宋离拿着眼前这个不要脸面,如无赖一样的帝王他也是无可奈何,他没什么力气,手没一会儿便松下了力道,刚才有些僵挺的脊背也失力地陷在了后面的迎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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