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卿,你过来。”谢琚对关宁一招了招手。 关宁一走上前:“怎么了陛下?” 谢琚抬起手,把他刚刚折下来的那枝花,簪在了关宁一的发髻之侧。 关宁一要比他矮上半个头,这个高度刚好可以让他把花给关宁一簪上。 “梅花寓意着高洁,与兰、竹共为君子之花。”谢琚道,“关卿乃是真君子,故将此花赠你。” 关宁一摸了摸头上的花枝,心跳不受控地乱了起来。 “陛下这簪花的手法看起来并不熟练,是很少与人簪花吧?”关宁一问了一个毫无由头的问题。 谢琚:“朕从前没有给人簪过花,所以关卿,你是第一个有此殊荣的人。” 目光真挚而澄澈,笑容灿烂宛若星河。 关宁一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那臣是不是也当为陛下簪花?” 谢琚立马道:“那倒不必。” 关宁一虽说是男子,却也生有属于女子的婉约美,更像是传说中雌雄同容的神仙,簪花只会为关宁一平添一分美,他就算了吧,大老粗一个,别糟蹋花了。 谢琚不愿意关宁一也强求不了,只是有点可惜。 关宁一的长相放在哪里都是很出挑的,哪怕是簪花,也不会削弱他半分的阳刚之气。 关宁一头戴梅花,和谢琚在小花园里转了转就回了殿内。 偷得浮生半日闲,谢琚打算好好地享受享受,于是决定上床睡个午觉。 “关卿,一起躺一会儿吧,你近日也够辛苦的。”谢琚拍了拍宽大的龙床,给关宁一留出一半的位置来。 关宁一已经麻了:“陛下,哪有龙床随随便便给人睡的?” 晚上要他偷偷地从侧殿溜过来也就罢了,这大白天的,他还是不上这个床比较好。 “关卿,你不上来一起睡朕会很冷的,冷着了就会不舒服。”谢琚卖起惨来。 关宁一:“……臣上去就是了。”他最受不了谢琚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脱了外袍和鞋袜,关宁一上了龙床。 就他在龙床上睡觉的时间加起来,可能比先帝的一些妃子都要多上许多。 关宁一暗自想到。 谢琚有了人形烤火炉之后很快困意就来了,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关宁一叹了口气,得亏自己对谢琚没有别的心思,否则就是一千个、一万个谢琚,都是不够他杀的。 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没有防备心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不是这么个用法才对。 关宁一再次无声叹气,握住了谢琚的手给他传递热度。 真的是太冰了,夏天用来冰镇西瓜,肯定效果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存稿!我存稿可多了! 话说……真的没有营养液么?猫猫探头.jpg
第15章 春猎 司空悬确实很有两把刷子,根据天象推测出了二月初二附近几天的天时变化,给谢琚呈报了上来,顺便还带了一份用天命来称赞谢琚的文稿,一看就是细心雕琢过的,放出去特别能够糊弄人。 能把天文这么玄奥而复杂的学问给研究透彻的人,的确是聪明人。 关宁一也看了司空悬所写的那一份承天稿,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人才。 “司空大人辛苦了,陛下想想赏赐什么给司空大人?”关宁一眼里盈着笑,“司空大人的差事做得好,可不能赏薄了。” 司空悬只想擦汗,自打他占了一下关宁一,进紫宸殿后腿肚子都是软的,不知道也就罢了,知晓之后实在是很难抵挡关宁一那周身的气度与手腕。 谢琚想了想,道:“朕记得库房里有一个浑天仪的摆件,不过灯笼一般大小,就赏给你把玩好了。” 虽说是帝王赏赐,但也要赏到人所喜爱的,才能彰显出真正的皇恩浩荡。 司空悬跪下谢恩:“臣谢陛下赏赐。” 既然司空悬这边已经将天象结果呈报了上来,那么春猎的一应事宜也该安排起来了。 谢琚无后妃,出行不必带伴驾的妃子,倒是少了不少需要带的人和东西,不过秦国的王公贵族还有大臣及其家眷,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最重要的是要安排守卫,天子出行,安危是得摆在第一位的,加之谢琚不如曾经,自己没有自保之力,唐峰身上的压力很大。 春猎不过几天,但是各种事务还是要交代妥当,国都也得掌控好,否则有去无回了,那也是一堆麻烦事。 事情麻烦得就像是线团,剪不断理还乱,谢琚每天都想甩手不干了。 “关卿,当皇帝好累啊。”谢琚又罢工了,趴在桌面上懒懒的。 关宁一给谢琚倒了一杯热茶端过去:“当一个好的君王才累,陛下为了秦国上下,就忍一忍吧。” 谢琚接过热茶,刚凑近嘴前,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你在茶里放梅花了?” “正是,陛下不是不喜欢喝茶?”关宁一道。 谢琚眼皮半垂下,他确实不喜欢喝茶。 他和母妃不受宠,从小就没有见过好茶叶,劣质的茶叶再不会品茶的人也能喝出来滋味不佳,他便不喝,后来进了军中,条件艰苦,哪里还有茶叶这么金贵的东西,所以谢琚一直不喝茶,久而久之的,也就没养成上层社会爱喝茶的习惯。 茶水带着淡淡的梅花香,谢琚饮了一口。 是甜的。 关宁一作为一个身无一官半职的人,还陪着自己忙碌,给自己分担工作,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 谢琚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关宁一,心里那股子愧疚劲儿,倒是激发了他的斗志。 关宁一也安慰道:“第一次上手肯定有磕绊,等以后有例可循,自然就好了。” 谢琚想想也是。 他都能把先帝搞得要垮不垮的秦国给扶起来,他有什么好自卑的? 时间晃悠着就到了二月初一这一天。 长长的仪仗队一路从皇宫蔓延而出,向着皇家围场行进,宝马雕车,威风凛凛,其中最豪华的那辆马车上,坐着秦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 哦,还有一个蹭车的。 昨天傍晚,谢琚召了左相进宫,这老头惯会打哈哈,而他又不打算一直放着他,在其位不谋其职,就把位置给腾出来,光拿俸禄不干事,谢琚这个财迷能干才怪了。 为了好好给左相一个教训,谢琚特意让安和泡了一壶浓茶呈给左相,准备整整他,哪知道关宁一忙春猎的事情忙得一直没有喝上口水,进了殿一把就端起了那浓茶灌下肚,谢琚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阻止。 就这样,关宁一昨天一晚上没睡,那浓茶效果属实好,好到关宁一帮谢琚处理了一晚上的政务。 这也导致了关宁一直接困死,上了马车就睡,谢琚自知这事他脱不了干系,所以就把关宁一扶着趴在自己的腿上睡了,以免磕着碰着。 现在是白天,阳光丝丝缕缕地洒向大地,连带着马车里的光线也还不错,谢琚看关宁一也看得更分明。 关宁一睡着了之后没了他平日里的干练和稳重,若只瞧他这模样,谁能看出来他是一个让秦国官员都胆战心惊的人呢? “真乖。”谢琚食指指腹轻轻地碰了碰关宁一的鼻尖,带去的痒意让关宁一缩了缩鼻子。 如果能让现在永恒,该多好。 谢琚不禁想道。 他已经加派人手到全国各地去查探关宁一亲人的消息了,说不定再过些时间,关宁一就能和他的亲人团聚了。 有点舍不得。 要是没了关宁一在一旁念叨他,皇宫里的日子也会少很多乐趣吧。 “陛下,唐统领说很快就要到围场了。”安和隔着帘子说。 “朕知道了。”谢琚抻了抻腰,没敢动腿,怕弄醒关宁一。 直到马车停下,颠簸的路途结束,关宁一才缓缓转醒:“陛下,我们到围场了?” 刚睡醒的关宁一还很困顿,睡眼惺忪,眼尾泛上水汽。 谢琚一呆,鬼使神差地用手抹了抹关宁一的眼尾,指尖将那点水汽尽数沾染。 “陛下?”关宁一还不怎么清醒,没有意识到谢琚的动作有多么不妥。 “嗯,到围场了,下车吧。”谢琚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心跳声却仿佛能冲开胸膛,震得人耳朵发懵。 关宁一没在意,理了理自己睡得有些皱的衣服,下了马车吹了吹风,慢慢地回神。 谢琚也下了马车,禁军还在扎帐篷,他想去周围转转。 围场不比都城温暖,初春的山风也凉,谢琚搓了搓手,试图摒去寒意,关宁一见状,转身回马车把披风给拿了出来,给谢琚搭上,系了一个牢固的结。 “关卿,陪朕走走。”谢琚拢好披风,向关宁一发出邀请。 “好。”关宁一自然是同意的。 谢琚对皇家围场这地方,说熟也熟悉,说不熟悉也不熟悉。 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时,跟着先帝来过几次围场,先帝寻欢作乐的本事一流,还在围场这边修建了一座行宫,就在不远处。 谢琚不太记得那座行宫是什么样子,他没有进去过,他每次来围场都是住在帐篷里,白日里就去骑马,去林子里打猎,他从小就很擅长骑射。 “朕第一次来围场的时候特别高兴,朕的骑射功夫很不错,第一次打猎就猎到了一只野兔,朕将朕人生中的第一只猎物献给了先帝,那时朕还不明白先帝对朕并无多少喜爱。”谢琚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先帝斥责了朕。” 谢琚甚至已经记不清楚先帝都骂了他什么,只记得先帝勃然大怒,不仅没有收下他的野兔,还叫太监把他给拖了出去。 “大概是先帝自己不行,所以才看不惯陛下年少第一次就猎到了猎物吧。”关宁一从谢琚偶尔的谈论中可以得知,先帝不擅长的可不光是朝政,他当皇子的那些年,先生教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琚扬唇:“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朕的骑射功夫是一众皇子里最好的,先生都夸朕,是个天生的将军。” 奈何造化弄人,将军再也无法纵马提鞍驰骋沙场,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困在了那把龙椅上。 “陛下明日……”关宁一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显得不那么残忍,欲言又止。 谢琚懂关宁一的意思,他道:“哪怕是文官的活动朕也参加不了,太冷了,朕根本拉不开弓,扯不住缰绳,要是春猎在三月就好了。” 三月,大地回春,万物复苏,谢琚也能从畏冷的折磨中解放出来,他曾经是个将军,即使武功不再,他的底子也比文官们强,虎豹猎不了,山鸡野兔尚可。 只是,如今还未到三月。 关宁一抿着唇,他想说点话安慰谢琚,他又明白说什么都是徒劳,除了能找到人替谢琚解毒,否则这个痛苦就会伴随谢琚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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