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想法,段菱语很是有恃无恐,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失败。 没过多久,段菱语就看到那扇在云羌大军的进攻下坚持了几个月都没有被攻破的城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而那个从来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薄情男人,正安静地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她过去。 段菱语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心中隐秘地生出了几分成就感。她有一种自己在这场和冯归晔的拉锯战中终于获得胜利的感觉,这使得她越发自得,踱步的姿态也越发矜傲。 【她为什么走得这么慢?】001等了又等,终于没忍住开口吐槽,【又没有背景音乐......】 夏归晔没有理会001,他正在思考段菱语的来意。 实际上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参考原本故事中段菱语凭借金牌一路骗开城门,亲自带着云羌灭了自己的母国......这会儿段菱语过来说什么柘穆要杀她、请求收留之类的话,夏归晔是一点也不信的。 【宿主宿主!】001趴在夏归晔肩上,见宿主不理会自己,不安分地动了动,【她笑得好奇怪!好像大反派啊!】 声音里依稀带着点儿小惊恐。 夏归晔忍不住笑了。 刚巧这时候段菱语终于慢条细理地走到了夏归晔身前,见刚刚一直面无表情的冷酷男人在自己靠近的时候露出笑容,段菱语还颇有几分得意:“见过摄政王。” 她本就生了一副罕有的好相貌,此时言笑晏晏,越发显得妩媚多姿。 自从小皇帝下达和亲的旨令后,段菱语对摄政王一直都是冷脸相对,这会儿笑起来,倒又像是回到了从前还追着摄政王跑的时候。不过段菱语心里很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算摄政王发现了自己的心意、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爱着她的,她也绝对不会再—— 还没等段菱语在心里放完狠话,就看见眼前的男人嫌恶般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到冷冰冰的样子:“长公主请自重。” 段菱语:...... 这个狗男人!狗男人! 一不小心自作多情的段菱语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顿时落了下来。不过她好歹记得自己是来求助的,因此尽管神色冷淡,总归没那么难看。 “本宫是来请求庇护的。”段菱语说,“因为摄政王和云羌开战,本宫夹在两国中间,处境很是尴尬。” 她的语气与其说是“请求”,实际上更像是在提出一个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要求。 夏归晔没有直接回应段菱语的“请求”,而是问道:“柘穆的气量竟然如此狭小,因为大宁与云羌之间偶有战火,就容不下自己出身大宁皇族的阏氏吗?” “怎么可……”段菱语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说出口后才意识到不对劲,“我是说……他的确想要杀死我。” 异常过于明显,让人想要忽视都困难。夏归晔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段菱语的话,不过他还是答应了段菱语的请求,收留了这一行据说是好不容易才从云羌逃出来的人。 鉴于段菱语毕竟还是大宁长公主,此时的名声还像初雪一般清白干净。 她未来将会作出何等卑劣之事,将显露出怎样不堪的一面,总也应当昭于天下。如若不然,未免有些不够公正。 夏归晔虽然不介意为摄政王本就霸道跋扈的形象再添一项佐证,却不愿意牺牲自己保全段菱语的颜面。 抱着“只要让人盯紧了,段菱语也惹不出什么大事”的想法,夏归晔决定来一次钓鱼执法,以印证自己的猜测。 他并不是非要钓段菱语这条鱼,要是段菱语真的安分守己,他也不会做多余的事。但如果段菱语真的“做了什么”...... 她必须付出代价。 如同未嫁前一样,段菱语住进了榕城太守府,带着她那几十个奴仆侍从。夏归晔自己没有太关注太守府,只是让亲卫时刻盯着,有什么异常再汇报给他。 仅仅过了三日,夏归晔就接到了下属的报告,说长公主似乎在“不着痕迹”地接近榕城西门,太守府里隐约可以闻到火油的味道。 夏归晔:...... 虽然知道段菱语在这个时候来到榕城很大可能是要搞事情,但这也太快了吧?才安分了三天,就忍不住了? “是打算火烧城门,和云羌里应外合吗?”夏归晔不怎么真诚地为段菱语叹了一口气,“她实在应该更有耐心一些的。” 如果是他,想要做这样里应外合的事,至少会潜伏三个月——很可能还会更长——等得到了全城的信任之后再行动。 即使不知道剧情,短短三日也根本不足以让他对段菱语放下戒心。而既然一直被警戒着,段菱语无论想要做什么,都很显然不会成功。 【宿主,你不生气吗?】001疑惑地问。 明明之前一直因为段菱语在剧情中的卖国之举对段菱语厌恶不喜,但真的到了段菱语即将为云羌背叛大宁的时候,夏归晔整个人都很平静。 001甚至无法从宿主身上感觉到丝毫异样。心脏匀速跳动,呼吸始终如一,这种种无一不证明了宿主此时的情绪非常稳定。 哪怕他在刚才得知了段菱语想要帮助云羌成功攻破榕城,他也不曾为此而动怒。 这让001感到有些不解。 【没有那个必要。】夏归晔这样回答,却没有过多地解释给001听。 事实上,之所以不动怒、不生气,也无非是因为段菱语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对于不重要的人或事,夏归晔向来不会花费太多心力在其上。看不上是一回事,为之愤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会没必要呢?】不同于夏归晔的平静淡然,001很是不忿,尾巴一甩一甩的,【她这样、这样——太坏了!】 小系统憋了半天,也才憋出一句“太坏了”。想要骂人也骂不出来,贫乏的词汇让夏归晔不由得为之一哂。 “倒也未必全然是坏事。”他说着,微微一顿,“正好,小皇帝送来了那么几车军需,也是时候......” 夏归晔看着写满墨色小字的纸张,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第40章 权倾朝野摄政王20 自从收到下属关于段菱语“接近西门”的报告, 已经过去五日。这段时间云羌一直不曾攻过来,夏归晔这边便也与对方相安无事,榕城亦是风平浪静。 战乱中少有的平静时日, 总是格外珍贵。春耕已过,百姓闲来无事,又兼之不久前嫁去云羌做阏氏的长公主来投、还在城门口喊过话,市井之间便渐渐流传起关于长公主的事情来。 大多是对于长公主惨遭抛弃的同情怜悯, 与对“抛弃妻子”的云羌大汗的痛恨鄙夷。但两国开战,云羌大汗的处事,也不是没有人理解。 “有国仇家恨在前, 一个女人, 即便是正妻, 又算得了什么?”酒楼内, 一个武士打扮的男人猛地一拍酒桌,“云羌大汗尽管是异族羌人, 但不得不说, 如此行事才是大丈夫所为啊!” “说的没错!若非如此, 难不成还要沉溺于女色之中吗?” “唉!只是可怜了长公主......” 不多时, 便传来了一阵叹息声。 “纵然是两国开战, 与长公主一介女流又有何干呢?”一书生反驳道, “且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云羌大汗毫无容人之量,驱长公主归国也就算了, 何必要赶尽杀绝?” “是啊,听那日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所言, 那云羌大汗因为战事欲要杀死长公主, 长公主可是逃出来的!” “迁怒于一弱质女流, 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酒楼中的一片附和之声, 大多都在声讨这个下作到想要对自己妻子下杀手的云羌大汗。 “不过是一群贱民,竟然敢对驸马不敬!”雅间内,将这些闲言碎语听了个遍的段菱语忿忿不平,娇美的面孔满是怒意。 “公主殿下,现在可不能出差错啊!”一旁的侍女赶紧劝说道,如果有在城门守卫的卫兵看见,好记性的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当日在城外为长公主呼喊求救的人,“您对驸马这样的态度,要是被发现了,可是会影响大事的!” 段菱语闻言,收敛了怒容:“你说得对……不过几日功夫,我还是可以忍耐的。为了柘穆的大业……” 她深呼吸几次,脸上已经看不见半点气恼之色,只有一双眼睛冷冰冰的。 “到时候,这群贱民就会知道厉害了!” 话语中,丝毫没有对大宁民众的善意。 隔壁,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飞快地在纸上记下了这番对话。 当天夜里,城门的侍卫增加了几倍,守备越发森严,做足了“抵挡云羌进攻”的准备。不过,表面上却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井然有序却并不十分紧张,若非榕城军内部人员,根本无法察觉到和从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样“外松内紧”的警惕了三天,段菱语终于行动了。 夜半三更,榕城已是一片寂静。宵禁之后,路上便看不见人了;等入了夜,家家户户都熄灭烛火,只有天幕上的星月还在闪烁着微光。 就在这样一个静默无声的时候,城墙西门旁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没等守夜的士兵前去查看事宜,橙红的火光猝然升腾起来,焰火燃灼着,在黑夜中亮得刺目。 在那仿佛要燃烬天际的火光中,身披铠甲、精神奕奕的云羌军在大汗柘穆的带领下冲进了西门——如此轻易,就好像西门根本没有被关上一样。 这当然是在柘穆的预料之中,他心里甚至为此而得意。 即使冯归晔弄出了远超云羌的诡谲兵器,战争终究要靠智谋与勇武分出胜负。如冯归晔这般自恃有了神兵利器助阵、就松懈心神怠懒守城的人,理所当然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就在柘穆自得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哗然。这令他有些不满,转头看向跟随在他身旁的亲兵:“去看看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安静行事吗!虽然和阏氏约好了行动,但也尽量不要惹出太大声响来引起冯家军的注意!” 柘穆没指望能够一晚上自由行动——即使有大宁长公主偷开西门、打榕城守军一个猝不及防。柘穆和冯归晔也算是老对手了,他从不会过分看低对方。 在柘穆看来,冯归晔尽管有些不够谨慎、不讲武人道义,但终究也算是个人物。他手下的冯家军,即便因为神兵利器一时懈怠,也不会对云羌夜中攻城毫无反应。但柘穆还是要求云羌勇士安静一些——总不能榕城守夜的侍卫还没把大军叫醒,反倒是云羌军的响动惊醒了沉睡中的宁军。 “是!”亲兵看见大汗略显阴沉的脸色,飞快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柘穆吩咐完下属,继续投入到攻城战中。西门一开,外墙已经无需攻打,只要再攻破内城墙,榕城就像是被撕开了衣服的女人一样在云羌面前毫无抵抗之力了。 内城墙和外城墙,无论是高度、厚度还是坚固程度都没法比,再加上适逢半夜、冯家军没那么快组织守城,他相信,依靠自己的计谋,云羌勇士不用花费多长时间就可以攻下内墙。如此一来,榕城便是他囊中之物了!
77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