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习秋谈皱眉,刚想要说他,却被宁江州打断了。 “老师知道我去年为什么没考上央美吗?” 习秋谈道:“因为你的英语拖了后腿,你自己说的。” “才不是,我骗你的。”宁江州托着下巴冲习秋谈笑,就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 “我的文化课分数是567,超了那年一本线二十分,在艺术生里排……前几百吧?我记不得了,反正也不重要了。” “但是,我的专业课,色彩是零分。” 习秋谈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不应该得这个分,是不是有人黑箱了?我家里有点关系……” “嘘——”宁江州轻声道,“老师你都要跟我分手了,那就让我讲完嘛。” 习秋谈本想反驳,他们俩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但是看着宁江州的表情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此时的宁江州看起来太脆弱了,好像一碰就能碎掉。 “没有黑箱,没有换成绩,没有被顶替。”宁江州自顾自地笑了,“只是考试前我右胳膊断了,去了考场没画而已。” 习秋谈很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宁江州避而不谈这件事了,反而开始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宁江州掰着自己的手指数:“我家很有钱,我自己能创业,我十九岁了成年了,我没有玩心也不图新鲜,认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我这次一定能考上央美,不会再复读了。” “重新考虑一下我?习老师。” 习秋谈真是恨死了宁江州说话说一半的毛病,忍着怒气问道:“你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諵諷说清楚我再考虑。” 宁江州垂下眼眸,拒绝交谈。 . 两年前的盛夏,宁江州高二美术集训。 宁家确实有钱,非常有钱,别说是供一个宁江州学美术了,供几百个都没有问题。 宁江州是个天才,这是不可置否的。 从初中接触画画开始就在画笔与色彩中不断展露他的才华,他的配色永远是大胆鲜亮的,在一群刻板模仿的高级灰的学院派中永远突出亮眼。 就像是他这个人,张扬轻狂,阳光灿烂。 宁江州理所当然的学了美术,考上了全省最好的一中美术班,从初中画到高中,也准备画上整整一生。 他是家里的幺子,本就无意和哥哥们争什么家产,又选择了艺术这条最为平和无害的道路,于是安全地长到了十七岁。 一中有专门的艺文校区供艺术生集训用,高二需要集训一个半月,全封闭式管理,一周发一次手机。 宁江州在拿到手机之后先跟家里报了个平安,紧接着接到了三哥宁江源的电话。 “小追?是我。”宁江源大概是有点醉了,说的话都有些含糊,“我跟妈说好了去看你,但我大概进不去……你能出来吗?在华东街公交车站那边。” 宁江州的学校就在华东街,和他大哥的公司隔得不远,三哥大概是到大哥公司办事,顺路来看看他。 宁江州应下了,跟老师批了假条出去等宁江源。 夜里有点冷,学校发的英伦风校服好看是好看,但是不顶风,宁江州一边搓着手一边想着三哥怎么还没到。 他最终都没能等来宁江源。 为首的是几个小混混,硬是拉扯着把他推进了小巷子里,其中有个红毛揪着他的领子问:“宁江椎吗?居然长得这么嫩,艹。” 旁边有人道:“半夜也就他一个人在这,不是他还有谁?赶紧的快点收工。” “你们等等,我不是……” 宁江州话没说完,被人一拳打在了小腹上。 来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棍棒之类的武器,宁江州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再怎么厉害也没能逃过打。 他试图拿出手机求救,但下一秒手机就被摔到墙上粉身碎骨。 其中一个混混下手狠了点,一棍子打在了宁江州的右臂上。 一直小心地保护自己的手的宁江州闷哼一声,勉强挨上这一棍。 胳膊肯定是要骨裂了……到时候只能动手腕能不能考好艺考啊…… 正这么想着,旁边有人叫嚣着:“看这个小白脸一直护着他的手呢,是不是藏了什么?” “掰开!掰开!!” 宁江州的手指骨分明,握紧的拳头被一根一根的掰开,而后狠狠地摁在地上。 “啧,手还挺好看,不知道这只手废了还能不敲键盘?” “别啊,他还可以用脚打字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江州试图出声,而后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嘶哑。 他挣扎着想要缩回手,但被几双手同时死死按住,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不可以。 宁江州红了眼。 手是一个画家的命,他还想画一辈子的画。 没有人能听见少年内心的绝望与嘶吼,黑色的皮鞋无情的落了下来。 咔嚓。 十七岁少年的傲骨,被生生折断在盛夏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清润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混混们骂了几句多管闲事,但也达到了目的,一时间人鸟兽散,只留下一个红着眼半跪在地上的宁江州。 习秋谈老远就认出了自己学校的英伦风校服,因此才会出声制止,他走上前去,没敢乱动宁江州,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疼?来集训的美术生?我刚才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你稍微忍一忍好不好?” 宁江州愣了半天,反应过来自己的手真的没知觉了之后突然掉下来眼泪。 他说:“我好疼啊。” 挨打时全程没有说过一句求饶的话的少年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我好疼啊”。 疼的快要死掉了。 习秋谈真的以为他疼,救护车半天没来,急得不得了,半夜给自己对医学有点研究的妹妹打电话问她该怎么办。 习如雁被吵醒有点起床气,但她也知道轻重,再旁边冷静地指挥习秋谈给宁江州盖上外套,然后稍微调整一下坐下的姿势,尽量不要拉扯到伤口,避免二次伤害。 习如雁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习秋谈啊习秋谈,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大半夜的不睡跑去见义勇为。” 习秋谈为了方便把手机开了免提,闻言顺口怼他妹妹:“爸妈都是学医的,你也想从医,有点医者仁心好不好?再说这是学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是是是。”习如雁敷衍道,“我知道你爱学生,你以后找个学生结婚算了。” 随后就挂了电话。 救护车不来,习秋谈不敢走,就坐下来陪着宁江州。 宁江州迷迷糊糊地想,这个人叫习秋谈啊……如果以后有机会,要谢谢他。 随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 再次醒来时就已经在医院了,母亲在他床边泣不成声,说都是自己的错,让他卷入了大哥和三哥之间的斗争。 他的大哥叫宁江椎,三哥那天晚上打电话给他喊的是“小追”。 宁江州谁也怪不了,他只能怪自己太弱,没有任何自保能力,被迫卷入斗争之中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开口,第一句话是:“我的手还能画画吗?” “能,能。”母亲含泪点头,“妈给你找了最好的医生,一定给你恢复如初,以后都能画画。” 宁江州:“我是说今年的艺考。” 房内一片沉默。 宁江州似是知道了什么,笑了。 “那算了,当我没问。” 宁家的幺子一夜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明明从来不屑于和自己的哥哥们争什么家产,借着这次受伤在家主面前卖了一波惨就算了,居然也开始接触起了家族事物。 他天生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一开始只是不花心思在这些东西上面,现在他肯花心思,自然是不容小觑。 宁江州正在做康复训练,微笑着看三哥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原谅——他已经把三哥的股份蚕食的差不多了。 “三哥,别呀。”宁江州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我们都是兄弟,我为什么要害你?” “你看你,最近公司运营状态直线下滑,我只是想让你出去度个假而已,等你回来就还给你。” 他说着,内心忍不住狂笑。 你看啊,你之前多傻啊,掩盖锋芒有什么用啊?最好的自保方法明明是主动出手。 少年死于盛夏。 . 现在,十九岁的宁江州突然道:“习老师,你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记得。”习秋谈说,“你说,你要称赞我为三原色。” 三原色是最基础的颜色,也是调和出万物的颜色。 我称赞你为三原色,我将你当做我的全世界。 宁江州却是笑了:“习老师,你真傻,我骗你的,我胳膊没断,我就只是英语拖了后腿而已。” 认不出来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第74章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圣诞节和元旦挨得很近,温白秋和沈柯还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就被习如雁拉着为班级做宣传。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温白秋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粉笔,试图开溜,“我真的不会画画,” 习如雁在黑板报“SAT加油鸭!”的字样旁边画了只小鸭鸭,瞪向温白秋,“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你给我画!” 温白秋拒绝:“我不,我这个属性行不行没差,反正躺倒就行,我不画。” 习如雁猝不及防噎了一口狗粮,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这人到底要不要脸的!! 温白秋指向旁边的沈柯:“而且,你抓苦力为什么不抓他?” 习如雁看向冷冰冰的带着耳机听英语听力的沈柯,只感觉那人似乎连眼神都可以杀人。 习如雁:QAQ 她……她真的不敢拉这位大佬啊!! 习如雁怂了,不敢拉温白秋更不敢拉沈柯,惨兮兮地一个人,一盒笔,一张黑板报。 温白秋:计划通 一中在元旦当日下午是不上课的,用来开联欢会用。 沈柯和温白秋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当苦力的命运,帮班里清理圣诞节留下来的装饰清理了一中午。 李娜带来了自己的蓝牙音响和话筒,也帮着班里的同学布置。 元旦联欢会在午饭后正式开始,班里先是闹哄了一阵,在主持人和李娜的维持下勉强安静了下来,而后才开始节目表演。 表演的音效有些吵,温白秋抱着从习如雁那顺来的薯片,戳了戳沈柯,又实在是懒得说话,示意沈柯自己拿薯片吃。 沈柯正叼着一根pocky,伸手拿了薯片之后不知带该往哪放,匆匆的想要先把嘴里的pocky吃掉。 温白秋笑,把外套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凑到沈柯前面,借着帽子的遮挡咬掉了沈柯一半的pocky,从旁边看他们俩好像只是说了个悄悄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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