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驳回,可总归是一人难抵众口铄金。 齐管家回头看空荡荡的来路,急的一脑门子汗,姑爷怎还不回来。 他也跟着走南闯北过,多少有些眼力见,姑爷不说内里如何,行为处事是有些偏门之道。 或可有法子解困。 等不来人,他沉着脸上前,喝声道:“各位族中老爷,我家老爷夫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就如此逼迫我家少爷是否太过分了些?我家少爷虽是哥儿,却非出嫁而是招赘的,就算有个万一,那也是我家少爷和姑爷接管齐家才是。” 这话让族中年长者气的跳了起来,胡子乱颤,指着齐管家怒骂一通,最后道:“无子的招赘由哥儿姑爷接手,这这,文先有子,岂能有一个哥儿接手,若不然以后齐家是姓齐还是姓季?” 他的拐棍啪啪的杵着地,气的恨不得背过气去。 齐玉上前半步道:“爹娘自小就说过,只有我一个孩儿,以后家中或我,或我孩儿接手,这些话你们应当都听到过。” 场面有一瞬的混乱,齐文后忙大声道:“谁听到过?反正我这个亲弟弟是没听到我哥说过。” 其他人忙附和。 齐玉似是初见恶魔,往日亲热的亲人,此刻全都变了嘴脸。 他双目赤红,双手握成拳都无法止住颤抖。 齐文后昔日对齐玉百般讨好都落不得一个笑脸,今朝见他如丧家之犬,不由痛快。 招呼着族老转身,开族谱添齐言归的名字。 这要添上了名字就是板上钉钉,更是难办,齐玉做不来大哭撕扯,只拦在族谱前怒目而视,不准他们动笔。 齐管家等人皆是奴仆,被拦在门外,急的一脑门汗:“姑爷呢?” 有人大步走来,听脚声就知他心急,齐管家等人忙跑过去。 齐管家急道:“姑爷,他们把门关了,少爷一个人在里面。” 司琴哭着说:“少爷,他们都是坏人,你快去救少爷。” 季子漠瞧了眼紧闭的门,道:“不着急。” “阿吉,现在主院和暗镜院他们占着吗?” 阿吉忙上前道:“姑爷,二老爷一家搬到了主院,我们都守在暗镜院里,有人来,我们关门赶了出去。” 季子漠点点头,夸了句做的不错。 对齐管家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墙角处,季子漠对齐管家耳语了一番,司琴哭的止不住,自己都分不清是气姑爷不中用,还是急少爷在吃人窝里。 只见得齐管家听后震惊抬头,随后喊了司平和阿吉,疾步离去。 齐玉不喜与人触碰,更不曾想过,此生会有与人拉扯之时。 几个哥儿撕扯着他,把他往一旁拖拽,齐玉红着眼眶,死死瞪着他们,可却犹如浮萍一般,脚步一寸寸无助移动。 紧关着的门从外被人猛的推开,破碎的光洒落进来,破开一室晦暗肮脏,大步而来的身形对齐玉来说犹如神明。 季子漠似笑非笑道:“怎么,齐玉爹娘还生死不知呢!几十个人就开始欺负我家齐玉一个了,他们要是还活着,你们就不怕他们回来和你们算账?他们要是真的去了,你们就不怕晚上做噩梦?” 祠堂内寂静了片刻,齐文后上前一步,笑道:“侄婿,先不说阎王道遇水盗翻船是必活不了的,就是活着回来又如何,那毒妇兄长全家被流放,还能再回来给她撑腰不是?” 齐玉裹冰的视线猛然射向他:“不准叫我娘毒妇。” 齐文后哈哈大笑,犹如他是三岁稚童,不用放在眼里。 季子漠把最后一扇门敞开到底,这才拍了拍手,回身笑道:“二叔如此说,看来是想好要撕破脸了。” 齐玉肩头被人按着,小臂被人扯着,季子漠走上前,脸上带笑,抬手钳住哪人的手腕:“还不松开吗?” 扯齐玉手腕的人唤齐言安,是二叔齐文后家的哥儿,他吃疼的喊了声,忙抽回手后退。 按住齐玉肩头的哥儿忙抬起手,后怕的退了一步。 无人撑腰时,齐玉艰难苦撑,眼中泪硬挺着不肯落下,现如今季子漠把他拽到自己身后,他再也无法坚持。 他在他身后,委屈的落泪,不过一瞬就朦胧了视线。 季子漠视线穿过大开的门,看了眼西南墙头,上面只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停留。 季子漠未进来前,齐玉一人对阵一群人,现在进来了,也不过是由一人变为两人。 气氛剑拔弩张,各自紧绷着,季子漠笑道:“能站在祠堂中的都是至亲血脉,说的俗点,都是一根藤上结出的果,不至于闹的如此僵。” “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慢慢商谈,最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强势到开天辟地的人,突然示了弱,似是可以平和的解决。 其他人忙跟着软了语气。 “侄婿说的对,都是一家人,凡事好谈。” “哎,不是我们不通情理,实在是没有这样的道理,你岳父岳母生前没有留下话,现在有爷们,怎能让一个哥儿掌了家。” 季子漠故作沉思:“各位长辈说的也有理,只是齐玉和一般哥儿不同,乃是招赘并非出嫁,你们说的这个.....人,连族谱都没姓名,就算是上族谱也要我岳父同意,可他又......如果按照你们说的,也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想着,既然你们介意齐玉哥儿的身份,不若我来接手,到时我与齐玉的孩子出世成年了,我再交给他,你们看如何?” “你们也知道,现在入赘的无法科举,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站出来把事接到手里,省的你们争来争去,伤了亲情和气了。” 一屋子静可落针,皆是呆呆的看向一脸英勇就义的季子漠,他要齐家的家业,瞧着还像是齐家对不起他一样。 齐玉猛然止住眼中泪,抬头环顾四周,眉眼荒凉一片,只觉四周全是鬼魅妖魔。 原以为是来救他出牢笼,不过又是一个相同的贪婪之人。 他猛然发笑,笑的心如刀割,想阻止一切,却发现自己一无是处,犹如废物。 猛然间,手被人握住用力的捏了两下,似是别有深意,又似警告他不许乱动,自己是他掌心之物。 族谱早已翻好,父:齐文先,母:许小倩,哥儿:齐言玉。 季子漠低头一瞥,瞧清名字眼角微眯。 季子漠善辩,为了利益和他们你来我往,等到他们耐心减消,又说几句示弱的话。 白马过隙,双方如做买卖般,说着手中的筹码,找着对方不合理的继承漏洞,谈着交割的利益。 齐玉的手早已挣开,此时死寂一般的跪在蒲团上,面对祖宗排位,毫无办法。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见识到季子漠的本事,只用入赘一条,就能和他们争个平手。 西南墙头飘起黑布,在偏斜的阳光下不甚显眼。 拉扯中,季子漠猛然一拍手,站起身道:“族老们所言有理,岳丈既有儿子,齐玉继承家业自是不合理,那就依族老们之理。” 他邹然同意,喜的一群人哈哈大笑,直道他明事理。 季子漠眼露贪婪,笑着道:“那刚才我们所说......” 他们忙道:“自是依照刚才所谈,只是侄婿说的可作数?” 季子漠回头看了眼齐玉孤寂背影,道:“我是夫君,他是夫郎,这等事自然是我做主。” 这半日,事件的两个主角,一个跪在祖宗前,一个缩着脖子站在入群后。 季子漠视线扫过局促不安的人,一双手干惯了苦活,手指红肿,四五道流脓的口子。 他收回视线,看向齐文后,打趣道:“我瞧着二叔是个有本事的,还不如二叔接管了好,要不然现在我们争的你死我活,到最后偌大的家业守不住,刚才谈的就都是一场笑话。” 众人一愣,他们之前是想取而代之,但齐玉招了赘,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故而找了齐言归回来。 现季子漠主动提及,不由的心动,齐言归大字不识一个,如何守得住家,自然是换人为好。 当了半日透明人的齐言归闻言,粗糙的脸上露出急色,小心的挤过众人,到季子漠跟前道:“我,我会好好对你和哥哥。” 季子漠垂头看了他一会,似笑非笑道:“这谁知道。” 季子漠完全倒戈,帮着齐文后出谋划策,如何才能继承的名正言顺。 先是齐言归的名字自然是不用加。 再是经族中众人出份文书,文书言明,族谱上的齐言玉,并非齐玉,齐言玉幼时已死,齐玉乃是齐父齐母抱来而养。 如此一来,齐玉变为与齐家无关之人,齐父无后人,自然而然是唯一的亲弟齐文后继承家财。 齐文后听的喜不自胜,自觉结局已定。 墙角举起的布换了几种颜色,季子漠祝贺后双手合十朝天拜,道希望齐父齐母无论生死都不要回来了,要不然他们肯定都落不得好,今日谋划的一切都成空。 齐玉猛然回头,嗜血的模样犹如坠魔。 季子漠一盆凉水浇下来,祠堂内喜色稍退,随后便都出谋划策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最后还真商量个对策来。 可以再加一份文书,上面言明,齐家老太爷与老太太活着时,把祖宅及家中一切传给了齐文后,只因齐母兄长在皇城为官,行走便宜,故而和长嫂商量,明面上挂个名,所以齐家一直都是齐文后为主,齐父齐母在外帮忙而已。 齐玉被齐言安几个哥儿拉扯着,死死捂着嘴,省的他搅局。 他挣扎着,所有的恨意都汇聚在双眸,恨不得活剥了屋内的一群人。 两张文书写好,族中之人皆落了名,唯差齐玉,季子漠把文书看了一遍一遍,让人等的急不可耐。 西南墙角一片红布露头,慢慢升高,季子漠大步走到齐玉跟前,拉起他的右手,对着食指狠狠咬了上去。 鲜红的血渗出皮肉,他大力的拽着齐玉的手,把那根沁红的手指不由分说的按在了纸上。 齐玉胳膊被人反剪着,嘴上被人紧紧捂着,犹如案板上的鱼,连句话都无法说出。 他滔天的恨意,季子漠看都不敢看,嘱咐着齐言安别松手,若不然他真怕齐玉不由分说直接一刀捅死他。 两份文书已定,齐文后挺了挺肚子,为让族老偏向他,他许了许多诺出去,可那有如何,现如今,齐家所有一切都是他的,连齐玉都可以随时赶出去。 至于季子漠,一个不能科考的秀才,他会怕他?哈哈,当真是年少不经事,刚才的许诺空口白话,他不认账又如何。 跌跌撞撞的小厮跑来,言来了一群捕头,说是要抓人抄家。 抓人抄家吓的人魂不附体,祠堂内众人皆愣。 季子漠把制住齐玉的人推开,一手拿着两张文书,一手不自觉的牵住了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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