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仰躺在了床榻之上。 只听到这仰面朝上的人醉醺醺拉长腔调笑着:“太傅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了?” 胥清河从方才开始,眉头便没舒缓开,他放下衣袖,鼻子好似适应了这糟糕的环境,他的视线落在那散落了一地的酒瓶上了。 他冷声质问道:“所以,这几日你就是这般反省的?” 凤君珩早已习惯这冷冰冰的询问,是啊,从小到大,他的太傅大人何曾给过他好脸色。 他双臂朝后按住床榻,撑起半个身子,胸前的衣衫散开,露出精瘦的腰身。 他眯着眼看着一脸怒意的胥清河,笑道:“反省?本宫为何要反省?” 胥清河垂下的手臂绷紧,凤君珩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他坐起,身子前倾,指着自己的脸继续笑道: “又生气了?太傅不是喜欢打本宫吗,来,本宫让你打。” 胥清河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这人他已忍耐十年了不是吗,断不能在此刻因为意气用事毁了计划。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看向凤君珩,却见那人方才带笑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鲜红。 他不以为意,开口道:“今日我便当什么都没看到,你即刻梳洗,好好醒醒酒,将那日发生的一切思虑一番,明日一早将所悟告知于我。” 见胥清河转头上了台阶,凤君珩终于撕破了伪装的淡然。 他翻身下床,身形踉跄了一下,手触到一个酒坛,他拿起便朝着台阶处扔出。 只听哐当一声,混杂着四溅的酒水,上行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面对那人的回头,凤君珩喊出了这十年来心中的怨言。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般待我......他凤苍术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那般关照!” 胥清河冷漠看着这甩酒疯的人,“你醉了。” “我没有醉!我何尝不想醉......” 他突然抬起头,一双凤眸此刻竟变得猩红,他冲着胥清河又开始大笑起来。 “我知道这几日你又去寻凤苍术了,既然太傅如此看好他,那我将这太子之位让给他如何?” 胥清河胸前骤然起伏,他努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跟这个疯子一般见识。 “太傅为何不说话?莫不是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站在床边的人踉踉跄跄朝着他走来,那衣衫不整,长发杂乱宛若疯子的人此刻就站在楼梯下方,两人隔着四五阶台阶对视着。 胥清河不想去看这张令他厌恶的脸,他别开视线,冷声道:“我说过,我此生唯一所愿便是辅佐你登位,如违此愿,不得善终!” “呵呵,又是登位......” 凤君珩低下头,他的右手握拳重重砸向身侧的墙壁上,顿时墙壁上留下一个红色的锤印。 他抬头,满是自嘲与苦笑道:“太傅啊,本宫累了,你......换个人辅佐吧......” 说完这话,凤君珩转身,一向高傲的太子殿下此刻的背影竟看起来无助且凄凉。 第一次,胥清河眼中流露出慌张。 他的身子僵直,手指慢慢蜷缩成拳,不行,他需要冷静!冷静! 看着凤君珩重新走回那堆酒坛边蹒跚而坐,看着他胡乱打开新的一坛酒又仰头开始灌起来。 胥清河的视线移到那即将熄灭的炭火盆上。 似做了什么决定,他朝着那盆炭火快步走去。 灌了半坛酒的人有些迷茫看着这去而复返的人,看着他走到自己不远处站定,看着他皱眉转向自己。 听到他开口,声音竟带了几分柔和。 “凤君珩,你不就想要我吗。” 原本醉醺醺的人一下子挺直脊背,他只觉得耳中皆是嗡嗡的鸣叫声。 方才......是他幻听了吗? 他将手中的酒坛双手平稳放下,他喉结上下滚动,一连吞咽了好几下,直至口中再无津液可咽,他瞪大眼睛看着胥清河,不确定道: “太傅,您方才......说什么?” 面对他的人转过身去,凤君珩被酒精所困,反应慢了半拍。 他看到胥清河将左侧衣袖挽起,看到胥清河的右手隔着布料从炭火盆中取走了那枚烧红的梅花印章。 不—— 烧红的烙印接触皮肤发出了呲呲的声音,这声音比雷霆还要清晰,就这般近距离炸入了凤君珩耳中。 肉体灼烧的气味传来,一瞬间,这几日的酒气好似皆蒸发消失。 凤君珩从地上慌忙爬起,他冲到胥清河身边,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受伤,直接用手去抓那枚烧红的印章,随后甩开。 “胥清河!!!你疯了吗!” 看着已盛开在胥清河手腕内侧的那朵红梅,凤君珩从未觉得这朵梅花有这么刺眼。 从未这般悔恨他有这么该死的癖好。 他握着胥清河的小臂,生气、愤怒,心中有无数话语在抬眸对上那双没什么起伏的眼眸时,宛若一盆凉水迎头泼下。 将已到嘴边的一切话语全都浇灭了。 “如此,太子殿下可满意了?” “呵......满意,自然满意......” 胥清河甩开凤君珩的手,将左手腕缩回衣袖中。 他抬脚朝着台阶而去,只留给凤君珩一个决绝的背影,还有一如往常冷漠的指令。 “劳烦太子殿下即刻将自己收拾好,今日这种状况,别让我看到第二次。” ...... 萧匀在胥府扑了个空,刚返回七皇子府,又遇到了他的“死对头”。 只见九公主偕同那位白莲花正坐在主院落中品着茶,而一直不见踪影的凤苍术这会儿竟也在了。 那位白莲花正冲着凤苍术笑得灿烂,而凤苍术看起来也不似待常人那般冷漠。 萧匀朝着主院瞥了一眼,当下他可没闲情搭理这些人,还是回他自己的院子考虑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谁知,他刚抬脚,便传来那九公主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狐狸精回来了?不会又出去勾搭人了吧?”
第五十一章 怎么这么会撩? 对于九公主的“疯言疯语”,萧匀还未表态,凤苍术已起身呵斥九公主道: “凤嫣儿!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被凤苍术这么一吼,原本嚣张的九公主眼中溢满泪水,她低着头,委屈的全身都在发抖。 萧匀挑了挑眉,这九公主竟然还会哭啊? “苍术,九公主尚小,而且......” 那隗漓烟的眼神向萧匀身上一瞟,紧接着冲着凤苍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继续说道,“九公主也是希望她喜欢的皇兄好,所以看到玲珑公子身为男子却日日宿在你府上,难免意气用事了些。” 听到隗漓烟这般说,九公主哭的愈加厉害,超级委屈指着萧匀对凤苍术控诉道: “七皇兄,你都不知道他方才在大街上对着别的男子挤眉弄眼的模样有多不要脸!七皇兄定然也是被他那等子狐媚样给迷惑了,呜呜......七皇兄从来不会对嫣儿这般语气说话,自从这个狐狸精出现之后,七皇兄都变了......呜呜呜......” 萧匀皱眉看着这两人的双簧戏,甚是不耐烦道:“说完了吗?没说完我也没耐心听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跟七殿下私底下说,别当着我的面又哭又嚎的,真没劲!” 说完,他直接朝自己的院子而去。 他烦着呢,南嶂那边的事情已经令他心情很不爽了,哪有功夫跟这些女人玩什么勾心斗角。 凤苍术看着萧匀离去的背影,这是心情不好? 他对着还哭唧唧的九公主冷声道:“你的人一会儿带走便可,以后若你还寻他麻烦,九公主的那声皇兄我可能承担不起了。” 随即,他将视线落到隗漓烟身上,对方当即对着他展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 他面不改色,直言道:“我这地方偏的很,也没什么可消遣的东西,漓烟姑娘若没事,以后也莫要来了。” 说完,他递了个眼神给正站不远处直挺挺的青玄,快步出了主院。 青玄挠了挠头,这漓烟姑娘的脸色在殿下转身后便阴沉下来,漓烟姑娘在族内身份尊贵,族长待她如亲孙女,更是有意将她许给殿下。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将漓烟姑娘视为殿下未过门的妻子。 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一个西域小公子,偏偏一向冷淡的殿下还对小公子动了情。 唉...... 青玄俯身对着两位姑娘行礼道:“殿下今日许是没时间陪两位了,招待不周,两位请回吧。” 萧匀回到侧院便坐下开始跟系统沟通,可惜系统这边也不知南嶂国究竟发生了何事,眼下他能做的就是让胥清河帮他传信了。 可万一设想的情况都是真的,父皇被控制,他的某位皇兄开始大量制造炸药,那么他该如何制止战争的发生? 头顶的光线被遮挡,萧匀回神,抬头看着正站在他面前的人。 他有些烦躁地起身,却被凤苍术按下,而后站着的人在他身侧蹲下。 那只有点粗糙且清凉的手轻轻揉着他的发额,温和的声音传来: “怎么气鼓鼓的?我听侍卫说你去寻太傅了,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萧匀抬手扒拉走头上的那只手,皱眉道:“他不在家。” “嗯,许是有事忙去了,你寻太傅所为何事,不如说给我听听,兴许我也帮得上忙。” 萧匀抿了抿唇,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他虽不清楚胥清河为何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愿意对外保密,可他不能保证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后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炸药这东西,在这些争权夺位者眼中简直就是金手指。 眼下这七皇子虽说对他有那方面的兴趣,但萧匀不敢保证对方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不会想要控制他,逼迫他。 这世间,最不能考验的,最不能赌的,便是人心了。 或许有一日,他会与这七皇子坦诚一切,可眼下两人相识时间太短,即便两人的关系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但那并不代表他能做到对这人敞开心扉。 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想找他喝喝茶聊聊天。” 凤苍术眯了眯眼,喝茶聊天? 他站起身,转头看了眼正在不远处煮茶的阿蛮,还有分布在院子各个方向的十八名护卫。 这些原本都是弃子了,既然萧匀留下了他们,那从此之后他们的命将只属于萧匀一人。 凤苍术知道萧匀还瞒着他很多事,他纵然有千百种方式逼迫这人说出,可他并不想,只是想等着这人哪天能接受他,并愿意亲口告诉他。 “也罢,你既不愿说,那我便不问了。” 萧匀抬起头看着凤苍术,这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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