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帘,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顾淮走到床边坐下。 他和裴格力说的那些自信满满的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这好像是克利斯第一次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只是他没想到克利斯生气后竟然这么安静,真的不会闷出事吗? 顾淮在心里叹出今天第N口气,他有气无力地抖开被子躺进去。 没有爱人在身边的夜孤枕难眠,他现在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句话了。 他迷迷瞪瞪睁着眼睛到了大半夜,直到被手腕上的光脑振动惊醒,顾淮噌的一下坐起身拿,有些急促地打开光脑,无神的眼睛睁得溜圆。 他点开一段勒顿发来的音频,克利斯的声音顿时在寂静的黑夜里响起—— 低沉,磁性,就像靠在他耳边说的一样,但语言间尽是失落。 “我当然不会生雄主的气,他都已经这么好了我为什么还要讨厌他?他很好,有主见,有能力,还聪明……我什么都没有,只会拖累他,虫崽在肚子里时我没护好它,因为我没能力雄主只能自己上战场,最后还因为我的失误变成现在这样,虫皇打他的主意,军部对他置之不理,他出现意外怎么办?他本来一开始便占尽优势,现在因为我变成这样,我的脑子就和这身肌肉一样,一无是处,是我对不起他……” 顾淮眨眨眼,动了动干涩的眼睛。 他好像是有些强势了…… 克利斯是雌虫,在虫族的功能位置中就和他在人族一样,克利斯一直都在想要证明自己,但由于他的过度强势,被他当成一个omage一样对待,才逐渐对自己产生怀疑失去信心。 但是能看出问题的不只是顾淮,一直都和克利斯在一起的吉那和勒顿感受最明显。 看到克利斯湿润了的眼眶,勒顿有些心虚地关掉录音,拍拍他的肩膀干笑道:“说实话,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问题,还得是你找的雄主有些太与众不同了。” 克利斯一吸鼻子,“是不是?你也觉得雄主根本就用不上我。” 勒顿:“……倒也不是,你不是还能生虫蛋吗?这项功能顾淮少将总没有吧。” “但是他可以找其他虫帮他生啊,而且我生的虫蛋质量也不是很好,这一项唯一用的上的功能也不行,我留在他身边还能干什么?以后我还能用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吉那也有些不知所措,都说雌虫流血不流泪,这这这…… “要不,你问问奥西去?我俩都还没嫁雄虫,有些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你可以问问奥西,我看他的情况好像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 在眼睛里打转儿的眼泪还是滴到了军裤上,“哪里有雄虫会喜欢爱哭的军雌嘛,我这还怎么说去保护雄主和虫崽,这该怎么办啊?” 勒顿和吉那僵硬地站在他面前沉默无言。 完了,事儿大了,克利斯都急哭了,不能问了。 两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吉那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今晚在哪儿休息?”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找雄主吗?” 他本来有自己的帐篷的,再回来时他的行李都已经被搬到顾淮帐篷里了,也就是说,他除了这里就没有可去的地方了。 克利斯把鞋一脱,往床上一躺,“我要睡觉了,你俩先挤着睡一张床。” 还在被子上抹了把眼泪。 他这一举动成功惹怒了两只虫。 吉那:“克利斯!你恶不恶心!别把眼泪蹭我被子上!” 勒顿:“滚吧!你才是来借宿的,就应该睡地上!” 克利斯平静道:“难道不是你们非要叫我来的?难道不是你们非要问的?” 随后又自暴自弃道:“要是你们敢欺负我,我就找雄主告状去。” 反正他也没什么大用,告状还能刷刷存在感,而且,他雄主是Alpha,雄主说了,Alpha是最疼老婆的。 吉那和勒顿刚刚还在愧疚的心瞬间炸了,接受得这么快能有什么问题!?存心炫耀的吧!? 但想到顾淮那毫不讲理的霸道性格,他们还是忍了,要是克利斯真去告了,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吉那嘴上还在不甘心叫嚣道:“你明天一定要把被子给我洗干净,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清楚自己也只能嘴上威胁威胁了,要洗也得是那三只小雌虫洗。 ………… “怎么样?” 裴格力蹲在一侧紧张地看着顾淮,不错过雄虫脸上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手里捏着空了的针管,工作台上还放着一只开了瓶的空玻璃管,上面写着F003。 “有没有什么心慌气短的感觉?或者头重脚轻,眼花眩晕?” 舒凛蹲在另一侧,手里拿着检测顾淮身体状况的显示仪,他仔细地注意着上面曲线的动态变化。 顾淮皱眉沉气。 裴格力瞪大眼,手心冒汗:“怎么了?!有感觉了?!” 顾淮一脸严肃,“感受不到药物在体内的任何变化或作用。” 裴格力:“……” 舒凛:“……” 皮一下很开心吗? 两虫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玩笑放松下来,好吧,顾淮随意向门外瞟了一眼,问道:“这个药物的起效时间是多久?” 裴格力把针头拆下来扔进锐器桶中,“与个虫体质有关,药效也一样,经过我的验算,一般情况下是十分钟左右。你送去富察星的那两只雄虫还在试验中,他们所用的似乎是上一批次的,和致幻剂成分一样,但效果就是不同,还在研究当中。” 顾淮:“与虫皇宴会时克利斯跑出去抢的那只,以及米娅准备给我用的那支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不出所料应该是同一批号的……”裴格力话音突然一顿,有那么一丝丝惊疑,后脸上有些心虚“您……知道啊。” 顾淮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似乎在说我当然知道。 “我也知道啊。”舒凛在一旁出声,“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克利斯呢,要不是他,说不定我还真的贞洁不保呢,虫皇宴会上的那支药剂应该是准备用在我身上的吧,只不过被你们拦截了,还好岳父把奥西给叫回来了,你们组织还是很有爱心的嘛。” 顾淮:“插嘴再问一句,勒顿和安林沃顿是什么关系?我们也比较好奇这个。” 裴格力强颜欢笑,两只雄虫看似在开玩笑,但……他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啊,“呵呵,这个,我也不……” “你也不知道?”舒凛摇摇头,“看着不像啊,以你的身份在组织里的地位定然不低,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呢,我们都是合作关系了告诉我们又怎样?还是……你们在提防我们?”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提示音响起。 舒凛看到显示屏上代表心率的曲线开始急速上升下降,波动巨大,跟无厘头的炮弹一样,他皱眉道:“哪儿不舒服?” 顾淮面色古怪,只是淡淡来了句:“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体内的洪荒之力好像要爆发了。” 舒凛一听,瞬间扔了手里的仪器,提着裴格力就往外跑,还边跑边喊道:“顾淮!控制住!!着了可没有隔离室!!千万不要释放信息素!!外面全是雌虫~~~~~” 无论是被拎着的裴格力还是在外面偷听的雌虫,都被舒凛这大惊失色的举动吓了一跳。 奥西看到迅速冲到自己眼前来的雄虫,有些反应不过来,结巴道:“雄雄雄雄主……” 下一秒身体一轻,视角转换,发现自己被雄虫拦腰捞起扛在肩上冲了出去。 舒凛对那些看热闹的雌虫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跑!副作用是引起神经暴动!三级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但因为基因突变问题,顾淮易感期释放的信息素可能有引导雌虫发情的作用。 此话一出,成堆的雌虫化作群鸟惊飞,只有克利斯在担心顾淮的状况,脚还没有踏出一步,猛地被什么东西拽入帐篷。 远处的雌虫:“……” 这只雌虫怎么就自己跑进去了?看来是真的对顾淮少将忠心耿耿,不顾自身死活也要陪伴其左右,太感动虫了。 只有舒凛知道克利斯不是自己进去的,那一看就是被顾淮的精神力拽进去的嘛。 他丢开裴格力,放下奥西,面色严肃地弹了他个脑瓜崩,“干什么你?凑什么热闹?这要是我没再你身边怎么办?” 奥西本来想凶回去的,但看到他的表情,弱弱地想解释:“我……” “我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脑门另一边也被弹了下。 “我什么我?这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这里雄虫这么多,又都是些不讲道理,还好色的渣宰,真被欺负了你上哪儿哭去?” “才不会!”对上雄虫的眼神,奥西的语气不知觉弱下来,“他们打不过我,我也是听从上面的安排来关心顾淮少将的情况的。” 他有些逃避地低下头,不想看到他眼里的责怪,因此错过了雄虫眼里的笑意。 “走,回去。” 舒凛拉着奥西的手要走,奥西犹豫的往帐篷的方向看了看,被舒凛掰回脸,“放心,他应该没问题,再不走,有问题的可能就是我了。” 虽然他现在不是Alpha了,但二十多年都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顾淮易感期的信息素也一样对他造成不适感。 “好!” 奥西主动抓紧他的手跟上他的脚步。 至于被舒凛一丢闪了老腰的裴格力,在看到他俩不顾他虫死活秀恩爱的时候就已经识趣的离开了,至于其他受灾的雌虫,反正这里那么多雄虫,来都来了,总要起点作用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所谓雄虫 浓重的清新味试图从每个毛孔钻入克利斯身体里,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矛盾的,清心又灼热,剧烈又平缓,明明上一秒还强势到要把他吞噬,下一秒又恬静到想让他溺死在温柔里。 凝结在他眼睫上的凝珠压得他睁不开眼,克利斯虚虚睁着眼,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凝结成液滴的信息素沿着虚开的眼缝儿流进他的眼睛里。 克利斯眨眨发酸不适的眼睛,里面的信息素像细腻到触可融化的半凝胶一样滋润他干涩的眼。 他大脑迟钝地想,好舒服。 他又缓慢转动僵硬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机械发条被警示红灯的剩余电量艰难驱动,克利斯面色空白地看着顾淮,无神地唤着雄主。 顾淮显然没好到哪儿去,他脑子一突一突的,有种毫无来由的暴虐充斥在心里,脑子像被过度压缩在有限的内存里马上要发生大爆炸似的,他想毁灭周遭的一切,想全都捏成齑粉,意识又想要强行醒过来,但像被强烈粘胶严丝缝合地死粘牢的齿轮一样动不得半分,他难受得只知道要抓牢手里这个碳基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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