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阿姨每回过来,许延声都在家待着,以横竖撇捺各种姿势瘫倒在家里的每个角落。许延声扑腾完后来又把沙发当贵妃榻,歪七扭八地斜着,像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点心。 虽然大清早的许延声也不至于出门,但许阿姨有种直觉,许延声似乎就是用这样的状态度过无数个白天,和之后的黑夜。 “有空可以多出去玩玩呐。” 许延声故意学她:“没朋友和我玩呐。” 许阿姨说:“那一定是你太懒。” 许延声骄傲地笑:“那不是,是我没有朋友呐。” 许延声的身份很尴尬,钱确实是有的,但是没身份,一家不上不下的传媒公司,在业界几乎没有名气,但就是坚持了六年都没有倒闭,这种公司从最初能创办通过都是神奇。 然而事实偏偏就是这样,许延声无父无母身份成迷,只能说小破公司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所以就算几经摇摇欲坠,也还是坚持了下来。 F市的富二代看不上没有身份权势的许延声,稍微穷点的人又不敢高攀许延声这个人民币玩家,第三类就是冯景和这种像和许延声搞骚操作的,他确实是懒得搭理。 唠叨的时候把许延声当半个儿子,许延声油盐不进的时候,许阿姨才会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生是给她工资雇佣她干活的雇主。 沉默了好一会儿,许阿姨说:“有空还是多出去走走吧,天气这么好。” 许延声划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嗯。” 家里不算脏,许延声糟蹋来糟蹋去,其实就那么几处地方,许阿姨每回过来都会把每个角落擦的干干净净,许延声偶尔嫌麻烦,让她别擦了,半个月擦一次也行,都是一些日常碰不到的地方。 他说归他说,许阿姨还是干自己的。这间偌大的只有一个人住的房子里,无论是积满灰尘的角落,还是一尘不染的桌面,到处流露着显而易见的孤独和冷清。 “走了啊。”许阿姨收拾完要走,和沙发上半睡半醒的人打声招呼。 “......嗯?” 许延声立马弹起来,动作很利索,如果不配上他差点倒回去的姿势和似乎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表情更好。 “......我也走。” 这模样可爱的许阿姨五十岁的少女心要泛滥了,不禁失笑:“你要去哪呀?” “去公司,您不是让我上班吗?”许延声迷迷糊糊说,“顺便送您回家。” 还有这待遇? 许阿姨刚刚在角落脑补的五千字悲伤小故事一朝化为灰烬,坐在副驾驶上被迎面吹来的瑟瑟秋风刮个干净。 美好的秋天啊! 上午九点半,“破道”公司人来人往和玩似的工作群里,有位群名叫“冤大头”的成员发了这么一条消息:团建一天,秋游烧烤,一个小时准备时间。 另一位上个月进群愣头青当场骂道:SB,大清早就醉成这样,哪家的花生米质量这么好? 冤大头:前两天刚给你发工资的人家的。 愣头青:外部人员吧,破公司哪里来的财务? 冤大头:@肖亦南,把这位外部人员开掉。 专业躺平一百年的内部人员花了一分钟清走了愣头青,然后用剩下五十九分钟熟练地在手机上下单各类烧烤用具,顺便去车里检查上次团建时用过的钓鱼竿还能不能用。 上午十点半,“破道”停车场里开进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小轿车,驾驶室里坐着的男人从储物箱里掏出墨镜戴上,然后才点开手机群通知:车库集合。 一群和许延声同属性的咸鱼鱼贯而出,迅速在车库集结,把自己塞进车内装好。只留下一个男生眼巴巴地在车库空地上无措地站着,视线在同事车后备箱和他老板的副驾驶来回瞟。 半晌,男生可怜兮兮地望向许延声:“老、老板。” 许延声微微一笑:“去后备箱。” 烧烤地点在F市一处旅游风景区里,需要经过高速,市区交警管理松散,许延声把车速开到了一百四,火箭一般消失在只有八十码的员工面前。 度假村依山傍水,往上有缆车,边上是小溪,一旁还种着几棵用于遮阴的香樟树。 年轻人干活不行,吃喝最是拿手,点火的、串洗食材安排的明明白白,由于职业习惯下意识拿起相机的男生镜头一转,发现他老板正躺在不知道从哪来搬来的躺椅上枕着手机晒太阳。 碰了碰身边熟练撒着孜然粉的大郎:“老板在干吗?” 大郎不以为意:“花钱听八卦。” 男生:? 不久后,伴随着阵阵烧烤香,现场的画风是这样的—— “上个月公布恋情的XX和XX,前两天刚分手,昨天还去参加情侣档恋综,没有感情全靠演技,主要是为了钱。” “XX在粉丝面前炒对前任恋恋不忘的深情人设,其实私生子都有了。” “拍禁毒的那位在吸毒。”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你都不爆料?” 那人耸耸肩:“没拍到照片嘛。” 众人:“开局一句话,内容全靠编?” 那人:“真实的好不好!” 随着话题的深入,谁都想争本月业绩最佳,话题开始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艳照门那位是真的,被潜规则了,照片爆出来才去微整,拿着以前的照片说不是本人。” “这算什么,周攸攸和谢逐桥不是一对,她背后应该有其他人。”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听说谢逐桥背后也有金主。” “不不不,小道传言,谢逐桥和宋承悦其实是一对,关系不敢曝光,才炒死对头人设的。” “呸,‘破道’真言告诉你,谢逐桥和周攸攸真是一对,两人拍戏没有演技全是真情实感。” “别在我英明神武的老板面前丢人。”某位壮士揭竿而起,说着往许延声的方向看了看,他老板依旧惬意地像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头,要不是那张脸确实才二十岁,真怕这会儿他一动不动是因在睡梦中为不知不觉地嗝屁了。他继续用抑扬顿挫的音调说:“两人炒作的这么明显,两天一热搜就没下去过,你自己干什么的不知道?还信这个?就算拍到他们接吻都不能当真!就算是开房也可能只是在里面打二人麻将!” 午后透过树梢投下来的斑驳阳光照在许延声好看的脸上,似乎是听到很好笑的事,许延声翘着唇角,淡淡地笑了。 这一笑立马被实时关注他的人看到了,殷勤地问:“老板,你笑什么。” 远处在钓鱼的某一位,鱼突然咬饵,被拉杆边大喊:“麻利的,这么重肯定是鲨鱼!” 眼皮上的红色缓慢而均匀地跳动着,秋风拂面,显得许延声难得温柔,他笑着,懒声说:“笑他们两个真配。”
第8章 凌晨时下了场雪,细碎的雪花从漆黑夜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落。 外头天冷,许延声无知无觉,穿了件浴袍靠在阳台上抽烟。 冬天到了之后,日子渐渐变得难挨起来,但凡是冷的天都像是无尽黑的夜,光明和温暖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今天显然不同,从不下雪的F市奢侈地下了场雪,指甲盖大小的雪花慢吞吞落到温热的皮肤上变成了有温度的水滴,许延声随手把它扬了,迷起眼,望着远处汽车拐过无人路口亮起的远光灯,心情很好。 12月31日,这一年最后一天,谢逐桥拍戏杀青的日子,距离两人上一次联系已经过了64天,而他们已经66天没有见过面了。 真是个6的飞起的时间,许延声掸了掸烟灰,若无其事回想着在此期间谢逐桥和周攸攸上的热搜次数,有些人他不想去联系,不该知道的事情半点没少。 凌晨三点,下了半个多小时的雪停了,抬眼望去,F市不过是下了场小雨,路面被融的湿滑,在路灯下倒映着刺眼的光。 许延声回到房间时,丢在床上的手机屏幕才暗下去,拿过来看,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拨过来的未接电话。 这个点?打错了吧。 知道许延声手机号的人不多,他的社交方式是微信留言微信通话,大概是没有朋友和亲人的好处,所有的事情在他这里都不算重要。 许延声通常已读不回,找不到他的人会自行处理问题,现在也是一样。手机还丢在被面上,人钻进被子里,吹风时不知道冷,现在才知道哆嗦,上下牙齿冻得打架,整个人缩起来团成一团。 ——铃铃! 该死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还没到睡点,许延声就没开飞行模式,家里太大太空,平时开静音根本找不到手机在哪。 此时,要命的铃声和午夜惊魂差不多,许延声吓得抖了个激灵,暴躁地坐起来,寻着铃声的方向摸手机。 来电地区:X市。 冯景和是怎么拿到他手机号码已经不重要了,许延声难以置信地看向手机左上角的时间,确定他没有在灵魂出窍的时候睡过一觉,现在确实是凌晨三点钟。 “......” “有病?”电话接起来,许延声开口就骂,这个时间点不管是不是冯景和都该被骂,不论冯景和是多牛X的SB也得被骂。 电话那头的人才漏了一个音节,许延声就确定对方是冯景和无疑了,那种蠢到极致的气质,除了他没别人。 冯景和笑着,不紧不慢地说:“早上好。” 早......? 行,确实早。 “你有什么事?”许延声本来不困,听到冯景和没有营养的声音,顿时困意袭来。 冯景和含情脉脉:“每天找不到你人。” 许延声想起来了,谢逐桥和周攸攸隔三差五上一次热搜连带着剧组宣传,不断在微博和各大平台刷存在感,霸屏多日,不爽的不止是两家黑粉和许延声,还有这位两个多月前就说要整谢逐桥的冯景和。 紧跟着两人的热搜,冯景和也在隔三差五地找许延声,三天一电话,五天上趟门,肖亦南上班正事没干,CPU都用在怎么打发冯景和......的跟班。 要不是这位的情史一直是女性,眼珠子从来不往男人身上斜,许延声都要怀疑自己是被追求了。 但是许延声很困,就算是真追求者,也没有兴趣在这个时间点陪他打嘴炮:“没事挂了。” 冯景和赶紧拦住他:“你没看热搜?” 许延声莫名其妙:“什么热搜?” “谢逐桥和周攸攸公布恋情了呗。” “哦,周攸攸不是你情人吗?你难过伤心到我这来改变性取向了?” 热搜的事许延声倒是真不知道,他只每天睡醒时看一次摘星,微博热搜花钱就能上,许延声身在其中,知道怎么回事,兴趣没那么大。 “你也说了是小情人。”冯景和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沉,许延声作为天生的gay,后天的声控,突然觉得这货暂时没那么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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