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立刻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拿出扫把赶他离开。 为了避免这种预感成真,萧栗加快了语速:“你的儿子对我说了一件事,他说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这让他感到恐惧。” 他边说边一直在观察对方的表情,他以为徐母最起码会惊讶一下,但没成想徐母却浑身一顿,随即整个人就跟变了一个人般,幽幽地抬起了眼睛:“他这么跟你说了啊?” 萧栗:“嗯,徐阿姨,你这里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要告诉我么?” 徐母往后侧开了身子,指着修车店后方的民居:“不如进来说?” “不必了吧,我不喜欢随便进别人的家。”萧栗说着,眼神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却发现了一件事—— 徐家的左右两个房子,都有着面对这条道路的窗户,此时这两扇窗户里,都有半张脸,正透过玻璃窥视着他。 这半张脸属于人类的上半个头,可以看出长得不一样,但却都凝视着他。 至于再后面的窗户,隐约也有些许动静,由于距离太远,肉眼看不清晰。 “你,确定吗?” 徐母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萧栗改变主意。 萧栗收回目光,没有思考太长时间:“嗯,你就这样说吧。” 徐母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她多看了萧栗两眼,这才开了口。 说话时,她声音空洞洞的,没有丝毫生气,眼神里却泛着丝幽幽的光:“他破坏了规矩,我得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萧栗停顿了一会,给她继续说的时间。 徐母的眼睛侧过来看着面前的少年,她浑噩的眼睛看起来十分不怀好意,皱纹层层叠叠地附加上去,像一圈又一圈的纹身,整个人仿佛都胀大了不少:“你也打破了规矩,你们这些外来人,我们也得……” “看着你们。” “看着你们逃窜,挣扎,死去。” “窥视无处不在。” “你们无法逃走。”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徐母站在萧栗面前,转动着头颅,她的身体在动,眼珠子却纹丝不动,死死地钉死在了眼眶中。 萧栗听了一会,沐浴在对方的视线里,开口给出了回应:“就这?” “充斥着无力的威胁,翻来覆去的用词,我以为我能听到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他提高了些许音量:“剧本给你写好了,听着,在你的视角里,徐佳衡是个坏孩子,他每天逃课不说,还经常调皮捣蛋让老师打电话给你告状,你就快忍不下去了。” “然而最近,他更是变本加厉,一直闹着说家里有鬼,而你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却一直说你有问题。” “他说你是鬼,你很奇怪,与此同时,徐佳衡的行为却变得更加诡异,他经常晚上瞪着窗户外面,说外面有头发,也害怕地蜷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更不肯和你在一起。” “无奈之下,你只能晚上偷偷地看着他,生怕他做出一些事来,但他却抓着你不放,说你晚上偷看他。” “我觉得这个故事更戏剧化一点,你说呢?”
第203章 就在萧栗与温稳文等人分道扬镳的时候,王淮并没有跟出来。 轮回者们不可能带着徐佳衡去找房子, 因此他主动请缨留在房子里照顾徐佳衡。 当时小男孩踌躇半天, 整个人窝在沙发上, 已经接近失神。 他的母亲出了问题, 这已经够他六神无主的了, 本来以为找到依靠, 但就连这些外乡人都死了一个……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阻挡那鬼怪的能力? 他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飘向了楼上,那是鹤田死亡的地方, 王淮正蹲在里面, 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寻找着什么。 徐佳衡问过他,王淮给出的解释是“想找找看有没有杀死鹤田的线索”, 他看着对方搜索的行动, 觉得有些奇怪,又看着床上那渗人的尸体,便躲回了客厅。 其实仔细想想, 自己就这么贸然相信了这些人, 会不会也是有些过于轻率? 徐佳衡咬着手指, 将那块死皮咬了下来,拿起手机,开始联系起自己的邻居兼同桌,决定把自己最近发生的一切告诉她,听听她的想法。 他打着打着字, 感觉早上食不下咽时吃的早饭全都被消化了, 一阵肚子绞痛之感朝他涌来, 他赶紧拿着手机去了厕所。 在徐佳衡去蹲坑之后,王淮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轻手轻脚地先翻起了沙发,随后一寸寸地摸过面前的家具,最终在电视机附近停下了手。 他摸到了一个突起样的东西,稍微一用力,就将它从柜子上面取了下来,放入口袋。 随即王淮又回到了楼上,他理了理西装,从鹤田身上拿过他的任务本,将这道具放了上去。 跟不爱用道具的夏洛克不同,王淮对商城里的道具很熟悉,他猜测鹤田有可能是使用了某种道具,从而导致提前触发死路,便一直趁机在寻找这样东西。 一见到这摄像头的样子,他就知道这玩意的作用。 那已经报废的任务本在接触到摄像头后出现了某个画面,王淮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儿,重重地合上任务本。 另一边的萧栗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贴心地给了面前的徐母一段时间思考他说的故事。 其实他并不是说给眼前徐母听的,更多的是说给那个“幕后鬼”。 不过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在视线范围内看到对方。 萧栗尝试加大力度进行嘲讽:“建议更新一下你们的词库,或者去重修一下语文学科。” 对面的徐母似乎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地站在原地,仔细看看,那双眼珠子都有点斗鸡眼的趋势。 良久后,她才勉强找回了声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栗:“……行吧,那我不打扰了。” 萧栗等了一会,没有等待那黑色人影的出现,看面前的徐母也没有什么可以榨出来的秘密,他左右看了两边邻居的窗口,扬起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看起来真像一个懂礼貌的客人。 虽然这个客人刚刚险些把女主人给怼了一顿。 他走的很轻易,徐母看上去虽然生气,但也没有要追上去拦截萧栗的意思。 她只是站在原地,和邻居窗口上探出来的两张脸一起,看着少年的背影。 萧栗走在镇子中,没有目的地,看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他在脑海里整合了一下目前为止的线索,用手指缠着人偶的发丝,沿路走走停停。 坦白来说,如果不把这里当做副本世界,就这异域小镇的风情面貌,还是一个值得一来的旅游胜地。 欧式砖房建筑在灰雾中比邻而立,颇有烟雨蒙蒙的气质。 就是如果没有沿路那些店主看外乡人那种古怪的目光就更好了。 萧栗怡然自得地在那些目光里继续向前,直到他拐进一条小路中。 那是一条相较于其他路较为狭小的街道,沿途的商户大多紧锁着门,只有位于巷子底部的一家小店亮着灯。 这家店的门半开着,门口挂着羽毛门帘,羽毛与珠子穿在一起,不时被风吹起,交互击打。 萧栗凑近了才发现,灯光其实是放在门口的烛火,蜡烛已经燃烧了半截,蜡油顺着烛身滴落下来,凝结成了块。 在接近门帘的内部,放着一张黑色的桌子,最中间用布罩着一样东西。 桌子后面坐着一名女子,她的头发上用小白花作为装饰,与发丝编织在一起,外面罩了一层黑纱,她的脸庞白皙如玉,手指却布满苍老的皱纹,活像八十几岁的老妇。 她隔着门帘与萧栗遥遥相望:“外乡人,进来吧,相逢即是缘分,我可以为你占卜出你想要的东西。” 萧栗:“占卜些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往后一看,只见原先进来的那条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墙,封死了退路。 占卜师扯开桌上的黑布,露出一颗水晶球来。 这颗水晶球球体圆润,色泽晶莹,倒映出她美丽的脸庞。 “一切。”占卜师双手放在水晶球之上,“你的运势、爱情和未来。” 萧栗指着来路:“冒昧地问一下,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占卜师用指尖掩住嘴唇,笑了一声:“你说呢?” 萧栗:“……” 上一个想为他占卜——或者说预言的已经凉了。 占卜师贪婪地看着他,不像看着人类,像看着一具会行走的血食。 既然无法离开,萧栗干脆走了进去,拉开椅子,坐在占卜师对面。 几乎是在萧栗落座的瞬间,占卜师迫不及待地身子前倾,说话时舌尖犹如蛇信子一般地来回舔舐着嘴唇:“占卜自然不会是免费的,我需要收取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青春。”占卜师的眼神更加黏腻,“你的脸,你的肉。” 萧栗:“这就是你的脸能维持青春的原因?” 之前远距离还不觉得,现在凑近了看,面前这位脸庞犹如十八岁少女般的占卜师,从脖子向下布满了皱纹和斑点,与脸部的皮肤判若两人。 被这般不留情地揭开了面具,占卜师瞪了他一眼,迫不及待地坐回原位,手掌欲要抚上面前的水晶球:“开始吧?” “等一下。”萧栗摸出小黄本,把它摊在桌子上,随口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也算一名业余占卜师。” 占卜师:??? 同行?! 萧栗:“我,嗯,勉强依靠一件占卜道具来进行占卜,不过我更愿意称它为预言。” 占卜师收敛了原先的神色,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萧栗:“道具?” 萧栗:“对,所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没有给占卜师插嘴的机会,萧栗接着道:“不如这样,我们互相占卜,如果谁预言的比较准,你赢了可以拿走我的青春,我赢了你需要给我一个线索。” 他仍旧是少年模样,乌黑的头发长了些,一直没去剪,就这么散在眉目间,但因为身上带了过多的鬼怪,在常人看来比以前更具有距离感,看人时会给人一种明明就映在他眸子里,却又不被他放在眼里的错觉。 这样一个人自称是占卜师,说出来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占卜师犹豫了片刻,可活人血肉带来的吸引力实在太强了,她情不自禁地舔舔嘴:“……可以,你先来。” 她好酌情决定下一步。 “行。”萧栗没有推脱,他提起笔在小黄本上写了一行字。 下一刻,他的背后,这间屋子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具棺材。 棺材前方开了一条缝,从占卜师的角度看去,依稀可见里面躺着一名老者,老者的怀中抱着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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