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静思则是静静观察他的表情,等看到罗莎蒙德放松下来,才引导他进入话题。 “好久不见,罗塞尔,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傅静思笑着说道,“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一切都好,你呢?你气色还不错的样子。”罗莎蒙德说,“你会原谅我这些年从来没来见过你吗?” 傅静思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当然会原谅你,我永远不问缘由地支持你。而且,我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罗塞尔,地下城的日子偶尔也很有意思,我学会了像普通人一样,没有人伺候也能过活。” 他的眼神是迷离的黑洞,叫人一眼望不见尽头。 他却能一眼看透我的心。罗莎蒙德想。 “地下城?”罗莎蒙德晃了晃神,“是的,你是在地下城生活了……我想想,得有八年?我们竟然已经分开八年了。” “你会想念我吗?你是一直都清醒的吗?” “我一直都想念你,但我清醒的时候非常少。” 傅静思低笑一声,说:“这就够了。” “嗯……”罗莎蒙德想,好像前两天也有人和我说过这句话。 是谁呢?“我不用猜,亲爱的。当我提议来这里玩,而你没有叫助理订房间时,我就知道,你是比我想象中更夸张的大资本家。” “哈哈哈哈!” 罗莎蒙德被他逗笑了。 通常,他讨厌那些因为利益而接近自己的人,但又确实有用钱打发人的坏习惯。 傅静思特别在他好像是为了钱而来的,大大方方接受自己给的东西,却又不是真的贪婪。 他给罗莎蒙德一种,即使不用金钱馈赠他也会呆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有一种,给他他就要,不给他他也无所谓不在乎的奇怪的淡然。 奇怪的男大学生。 大概四十分钟前,从他们进入这个地界开始,气温就有点凉。 能见度因为丰富的云雾而下降,每一口呼吸都抵得过私人医院里最贵的氧气瓶。 负氧离子让罗莎蒙德因为出差而疲倦的身体得到了舒缓,且精神上也更清明了。 罗莎蒙德的产业里包括一家位于园区内的度假酒店,酒店后面还有一栋私人住宅。 是酒店建立之初一起修的,罗莎蒙德从来没来住过。 顺着导航,傅静思非常顺利地把他们座下的庞然大物开到了这里。 罗莎蒙德提前安排人来打扫过,前面的度假酒店里有足够的物资,所以这三天,他们并不用担心生活上会有任何不便。 “真希望你没有带别的小情人来这里度过假。”傅静思一边倒车入库,一边自我挖苦道。 “当然,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强买强卖?”罗莎蒙德讽刺回去。 这会儿是晚上七点,再晚一点就要超过餐厅的营业时间了。 所以两人并没有急着进入别墅,而是停完车立即往酒店的方向走。 ——傅静思没忘从后排的背包里翻出件冲锋衣来,套在罗莎蒙德的身上。 这个季节已经有落叶了,马丁靴踩在树叶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 傅静思的心情越来越好,他走着走着,忍不住哼起了他们在车上听过的歌。 甜蜜的情绪感染给了一旁的罗莎蒙德。 他哪里会不知道年轻的情人在高兴什么?某些时候,傅静思的想法又还真的挺好猜。 无非是一些有关性和激情的东西。罗莎蒙德想。 总要给他一点甜头,但是最好别一次性给太多。 年长的金发尤物可比十八岁的小男生精明太多。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在艾尔文·弗里德里西坐牢前,你去看过他吗? ——看过,只看过一次,忘了说了些什么了。还有吗? ——没有了,这就够了。 想起来了,是傅静思说的。 罗莎蒙德有些不自在地往靠背里缩了缩,不敢去看傅静思的眼睛。 “昨天晚上,你也对我说了这句话。”他说。 “是的。”傅静思宽慰道,“我希望你明白,八年前的事并不是你的错,我希望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可是我……” 被直接点破,罗莎蒙德把头埋得更低。 他想起那天晚上了。 把天烧红成血色的大火,自己在摄像头里什么也做不了,直至看到尤加利变成一具覆盖着一层灰白色尘埃的冰冷身躯。 傅静思那时来晚了一步。 哦,那时,他还不叫傅静思。 “尝尝这个。”傅静思递给罗莎蒙德一片黑巧橙子,“我觉得茶有一点苦了,吃点巧克力放松一下吧。” 罗莎蒙德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小零食。 傅静思走到窗边,把窗户完全推开,但又把百叶拉上,好让宴会的喧闹声作为白噪音,放松罗莎蒙德紧绷的神经。 顺便,他还点了一个香薰蜡烛,并把房间里的主灯关了,只留下昏黄的阅读台灯。 昏沉沉的氛围里,少了大白光打着的审判感,罗莎蒙德果然更放松了。 睡一觉,等明天,他会去找傅静思聊聊。 尤加利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确实体温有些高,脑袋也有点晕乎。 罗莎蒙德递了条台阶,他也不是固执己见追着不放的人……逃避可耻但是管用,进行不下去的话题,就明天再继续吧。 两人谁都忘了发热该吃药这件事。 “嗯。”躺下前,尤加利探身过去,在罗莎蒙德的脸颊上亲亲吻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样,哥哥,我很爱你。” 说完这句,他缩进被窝里,很快就在汹涌的困意下进入睡熟状态。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罗莎蒙德在他耳边,用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说,睡吧,乖乖,我也很爱你。
第105章 噩梦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战役上,西格被阿普顿和林麟救起时,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事实上,有痛觉屏蔽在,即使他身体被女王捅了个对穿,但意识其实相当的清醒。 他当时跟回光返照似的,指着一旁的黑寡妇蜘蛛的尸体,啊啊了两声,把前来救他的两个同伴给吓了个不轻。 但还是顺了他的意,把那个已经凉透了的蜘蛛尸体也带回了星舰上。 西格的身体有部分就是用黑寡妇蜘蛛的血液提取物修复的,长达数十年的寄生,使他身体的某一部分早就和蜘蛛融合。得亏他是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罗莎蒙德的表弟,才让在场从军官到医生,所有人对他身体的变异守口如瓶。 满血复活的西格继承了黑寡妇蜘蛛的某些能力——每一只王虫都有其特殊的能力。 巨蝉的特殊能力是脱壳,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且脱壳后,短时间内,身体素质和精神力能得到巨大的提升。 黑寡妇蜘蛛的能力则是吐丝。 初经人事的少年,足足睡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 大概在第二天早上时,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他们迟迟未露面的庆功晚宴的主角,一整晚都在教皇的寝殿里。 至于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有看法,所有人都不敢说。 只是彼此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么美的容貌,很难不叫人起些什么特别的心思。 就连一直以来深居简出,不常露面的教皇,都难以招架他的魅力。 新任圣子阿廖沙,他啊,可真是个妙人…… 众人谈论的主角,此刻却仍在酣睡。 他睡梦中好像也在遭遇什么苦楚似的,眉头紧蹙着,时不时就要流下几滴眼泪。 明明在昨晚的情/热中,他一声不吭,表现得那么坚强。 傅静思有些心疼地摩挲着他破裂的嘴唇,那是他昨晚上动情时咬破的,现在已经结痂了,红红褐褐的好不可怜。 没过多久,傅静思眼尖地发现,阿廖沙的眼皮似乎抖了抖。 这是苏醒的迹象。 于是赶紧坐回一旁的单人沙发里,收起羊角,又将瞳孔变成圆形,摆出一个傲慢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刚刚转醒,尚还迷茫着的阿廖沙说道: “醒了?感觉如何?我的圣子。” 傅静思翘着二郎腿,双手指尖交叉,以一个慵懒而放松的姿势,卧在华贵的胡桃木制成的扶手椅里。 好像觉得还不够傲慢似的,他微微仰起头,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目光阴森地打量着柔软床铺上,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少年。 很久,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昭示着床上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傅静思则悠闲地换了个姿势,他一手支起下颚,另一只手缓慢地敲击着扶手上的立体玫瑰雕花,好像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古董似的,大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在昏暗的月光下依旧透出惑人的荧光,让人一看便知那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古董——教皇之戒。 昨夜,因为阿廖沙那声呼唤,使潘神真名里的誓言即刻兑现,傅静思瞬间神降到了教皇的身上。 傅静思被他带着落座,今天的家庭聚餐非常私密,到场的只有傅静思刚刚猜的那些人。 第一次举杯是尤加利的皇帝爸爸,他以父亲和姐夫的身份,祝福了尤加利和锡兰的爱情。 先不说害羞的尤加利和别扭的锡兰,傅静思和李云门反倒对视一眼,特别给面子——被大家长承认,何其有幸成为皇亲国戚——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这句。 第二次举杯,是傅静思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他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并邀请瓦莉娅皇后和她英年早逝的闺蜜聊聊天。 “她非常想念你,让我代为敬你一杯。”傅静思说。 瓦莉娅皇后放下了所有心结,也承诺会给小唐一个新的身份。 “当然。”她说,“或许他可以先去读个老年大学——不好意思,没有侮辱人的意思,只是他读书学习,也许真的能成为第二个科学怪人呢。” 李云门听着来了兴趣,他们集团的仿生人进步到了这程度,他坚决不承认是傅静思的父亲唐先生的智慧。 他提议让小唐去他那里当助手,傅静思不置可否。 第三次举杯,是傅静思告诉大家,太子殿下的副本,也就是和尤加利那次一起被上传的、后来被瓦莉娅皇后亲自交给傅婧的意识数据,他在应许之地里过得很好,和傅静思的父母成为了一家人。 瓦莉娅皇后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他以前还要装清冷、装矜贵,现在是一点儿也不装了,老是扯着嗓子指使傅静思伺候他、替他干活。 只要一听到罗莎蒙德叫他大名,傅静思就头皮发麻。 傅静思猜测,可能是高贵的太子殿下无法忍受自己曾被一个五大三粗的alpha——也就是傅静思自己——临时标记过这件事,所以才总是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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