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能想象到,当尤加利怀着满腔的羞涩与爱意,主动和一个alpha表白时,得到的答案却是这个alpha已经和他的哥哥标记过了,他当时会有多么的难堪和难过。 罗莎蒙德难以控制地心疼了一下。 出于自爱,他这时候甚至来不及整理他和傅静思之间的事,他爱尤加利是本能,他本能会心疼尤加利。 “好了,我不是想听你道歉,我知道那只是一个意外,我的意思是,你有想过让这个意外回到正轨吗?” “回到正轨?” “嗯。你吊着他,我想你其实没那么喜欢他的,再加上你知道的,前面两年,我一直在和傅静思培养感情,所以有没有可能,让这一切回到正轨?” “……” “临时标记要不了多久就会淡去,你们的信息素水平会回归正常,然后,我想正式地和傅静思谈恋爱,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对不对?” “……” 罗莎蒙德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尤加利。 临时标记?尤加利以为我和傅静思之间是临时标记吗? 是傅静思这么说的吗?是傅静思告诉尤加利我和他之间只是临时标记? 罗莎蒙德想要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比较好。 不管是“你吊着他,我想你其实没那么喜欢他”,“临时标记要不了多久就会淡去”,还是“我想正式地和傅静思谈恋爱,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或者每一句、每一个字,在他耳朵里都讽刺意味十足。 但罗莎蒙德明确知道,像尤加利这样善良的小天使,不可能故意阴阳怪气刺他。 所以只可能是尤加利那边的信息有误差,他理会错了一些东西。 思绪百转千回,短短的时间里,罗莎蒙德想了很多事。 过往的一些画面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播放,他回忆起初次见到傅静思时,那个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傻里傻气的贫民天才alpha。 想起傅静思做饭、做家务,把他们的宿舍收拾得很有家的味道,会关心自己的饮食起居,和自己一起训练。 想起意外发情暴露性别后,傅静思不光守口如瓶,还总是在一些细节上更加照顾他,却不因为他其实是omega而看轻他。 想起两人互相拉扯彼此试探的两年,想起山洞中,曾爱意交融的五天。 罗莎蒙德闭了闭眼睛。 他告诉自己,偶尔我也要为自己争取一次,我确认我是喜欢傅静思的,我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也绝不仅仅是临时标记而已。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尤加利,然后再基于这个事实,继续往下讨论。 他正要说,他睁开眼睛,迎着尤加利坦然又纠结的脸。 却不曾想,尤加利先他一步开口: “罗塞尔,哥哥,六岁那年,你教我去医院时大吵大闹,嚷嚷自己身体不舒服,说只要我这样做了,你会满足我一个要求。”尤加利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吗?” “嗯。”罗莎蒙德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我现在想要兑换这个要求——从小到大我要什么有什么,没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你也会给我,这是我第一次和你提要求,非常非常正式的要求。” “……” “我想让你不要再吊着傅静思了,干脆地拒绝他,可以吗?” “……” 罗莎蒙德感觉自己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他形容不上来这个感觉。 浑身都冷,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冷,是心脏一点点缩紧的味道,他预感到他好像要失去什么东西了。 前进会失去,后退也失去。 就好像,重来一次的人生,表面上顺风顺水,但归根结底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 “可以吗,哥哥,我现在才发现,我其实很喜欢他。”尤加利的声音里带着细细的哽咽。 罗莎蒙德抬眼去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金发碧眼的漂亮弟弟,已经哭成了一块湿漉漉的小海绵,每说一个字,就要往外面拧出苦涩的海水。 这海水一定是从我心里蔓延出来的,否则我的口腔怎么会苦涩到难以开口说话? 罗莎蒙德想,可是我也是才发现、我也是才发现我其实很喜欢他。 喜欢傅静思。 罗莎蒙德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尤加利一起哭成一团,比比谁更可怜,他知道今天早上尤加利经历的难堪,不会比他现在好受多少。 但他也实在说不出成全的话。 尤加利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不明白罗莎蒙德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猜错了?难道其实罗莎蒙德对傅静思也…… 还没等他脑子转过弯来,就被罗莎蒙德轻轻托起了脸颊。 他的哥哥那张和他非常相似但漂亮的风格迥异的脸,正万分疼惜地看着他,轻轻为他擦去脸颊上的泪。 “乖乖,不要再哭了,你看,天都亮了。”罗莎蒙德无奈地说道。 尤加利看了眼窗外,发现天确实在逐渐亮堂。 他们聚会到了三点,回到寝殿洗漱完毕是四点多,又聊了这么久,聊到天都快亮了。 “可是……”尤加利嗫嚅道。 “你在发烧。”罗莎蒙德触摸到尤加利脸颊上不同寻常的温度,他原先以为尤加利只是哭红了脸,摸上去才察觉到不对,但……正好作为停止话题的借口,“睡一觉吧,睡一觉,等你再次醒来时,我会给你答案的,我保证。” 罗莎蒙德不喜欢在大晚上做决定,尤其是这么艰难的决定。 睡一觉,等明天,他会去找傅静思聊聊。 尤加利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确实体温有些高,脑袋也有点晕乎。 罗莎蒙德递了条台阶,他也不是固执己见追着不放的人……逃避可耻但是管用,进行不下去的话题,就明天再继续吧。 两人谁都忘了发热该吃药这件事。 “嗯。”躺下前,尤加利探身过去,在罗莎蒙德的脸颊上亲亲吻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样,哥哥,我很爱你。” 说完这句,他缩进被窝里,很快就在汹涌的困意下进入睡熟状态。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罗莎蒙德在他耳边,用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说,睡吧,乖乖,我也很爱你。 傅静思则催促道:“西格,准备降落。” 西格:“OK。” 说着,一把拉下摇杆。 机甲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尾线,仿佛白日流星。 远处,一双蜂窝状的复眼,恰好察觉到了这颗诡异的流星。 在看清是什么后,女王勾起唇角。 “小可怜儿,竟然搬救兵。”搜寻了一夜无果的女王,此刻终于得知了正确的方向,他蝉翼震颤,率先朝机甲降落的方向飞去。 在他身后,是成千上万只没有智商,却只听命于他一人的嗜血怪虫。
第88章 情潮 绿植环绕的热带雨林里,有大量柑橘成熟,果皮在阳光下迸射出清新扑鼻的精油,粒粒分明的果肉闻起来却是暖的——omega嘴唇微张,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甜美如蜜糖的橘子香气,使信息素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出令人沉醉的费洛蒙。 通常,它不是一种会让人产生暧昧遐想的味道。 但就像它甜美的主人一样,只消看上一眼,你绝无法再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半分。 尤加利蜷缩在衣服里,眼睑微张,没有焦距的眼珠虚虚看着弧形的逃生舱顶。 两分钟前,他被预警声吵醒,毫无机质的电子音提醒他,有人正朝他的方向靠近。 尤加利试图坐起来查看热成像,看看正朝他迫近的是机甲还是虫族,但他的身体提不起一丝力气,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正处于发情期。 初次情潮来得尤加利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巧,但……竟然真的是橘子味的信息素。 大脑昏沉,身体疲软,尤加利没办法做出任何肢体反应,甚至意识都算不上特别清醒,只能在滴滴的预警声中数着秒,等待着被人发现。 由内至外的热意折磨着他,时不时就要低低地喘上两声。 要么得到拯救,要么死得难看。 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呢…… · 机甲降落在一片冰雪高原。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觉得天使降临人间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他的身体有些过分瘦弱,四肢格外的纤细,严重缺乏肌肉。 最专业的营业师和理疗师二十四小时的贴身照顾,才让他保持这种不至于萎缩的模样。 美丽的妇人坐在旁边画画,恰好把轮椅上的少年与他身后的湖景画在一起。 只可惜无论是画里还是画外,少年都是闭着眼睛的,外人无法窥探到他到底拥有一双什么颜色的眼眸。 突然,湖面的天鹅扑腾着翅膀惊起,吓了妇人一跳,一笔过于浓重的颜色破坏了油画的和谐。 妇人沉了脸色,叫一旁的女仆去拿条毯子过来,给少爷盖在腿上。 她脸色实在不好,女仆生怕晚一步就会被责罚,连忙提着裙子飞奔。 夫人叹了口气,走到少年的身前,问他: “尤加利,什么时候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呢?或者你想哥哥吗?哥哥要回来看你了哦。” 长达七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两人刚好在商务舱里补了个觉。 中途,罗莎蒙德醒过一次,还抽空整理了一下,在红杉树国家公园里拍的照片。 大多是风景,也有几张二人的合照。 有一张是他们恰好遇到一个玩无人机的青少年,傅静思给人塞了一百块钱,请他帮忙从天上拍的。 一百多尺高的巨树,照片只拍到五六棵树的根部,树皮的红和泥土的红几乎融为一体,穿着运动服的二人站在黄金分割线的位置,像两只彩色的爬虫。 傅静思形容他们是误入外星的节肢动物。 罗莎蒙德把这张价值一百美元的图片设置成了电脑桌面。 他考虑下一个节日送傅静思一台无人机,因为这张一百美元的照片还真的挺好看的,像电脑系统自带的风景大片。 只有仔细看,才能看见还有两个人在画面里,揽着对方的肩膀朝镜头比耶。 从这醒来后,恰好有商务舱的机组人员送来咖啡,一口下去罗莎蒙德精神了,没再睡。 到是傅静思,他甚至没起来上厕所,完完整整地睡完了这七个小时。 虽然知道他是开车累了,但年轻人的睡眠依旧叫罗莎蒙德羡慕万分。 至少罗莎蒙德十八岁时,是没有这个睡眠质量的。 直到飞机开始匀速下降,傅静思才被下坠感唤醒。 安全带和机组人员的温馨提示广播,阻止不了他以扭曲的姿势翻了个身,非要在罗莎蒙德的胸口蹭啊蹭的。 蹭够了,粘糊完一顿,才舍得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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