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 门外传来魔界大臣的声音,柳泽元扯了扯时卿的袖子,催促道:“兴许是那边有了什么消息,你去看看。” 时卿点点头,“有事叫我。” “好。” 目送时卿离去后,柳泽元又猝不及防地咳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狼狈地下了床。咳嗽声剧烈,半晌后又戛然而止。 柳泽元喘了几口气,才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拭去了唇角淌出的鲜血。 “哐当——” 木门应声被推开,陆遥川迈着急促的脚步行至柳泽元面前,焦急道:“又咳血了?” “我没事。” 柳泽元摇摇头,陆遥川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柳泽元感受到他的目光,声音几乎算得上是讨好,“哥,你别告诉阿卿,我有分寸的。” 陆遥川移开目光,无奈道:“一个二个总是让人这么不省心。” 柳泽元没说话,半晌后才开口问道:“明曦怎么说?” 陆遥川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他让你们其中一人去见他。” “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柳泽元冷笑一声,攥紧了双拳。 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是去了,必然免不了一场大难。可若是不去,念卿又救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选谁去。 他和时卿是一个人,自己能想到的对方必然也能想到。刚才时卿故意露出来的破绽,就是为了让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看破了时卿,实际上只要他现在做出替时卿去见明曦的决定,立马就会被时卿打晕。 “哥,阿卿是不是派你来试探我?” 陆遥川猝不及防被点破,沉默着没说话。柳泽元笑了一声,“傻子,我怎么会猜不透他。” “罢了罢了,我和他说清楚就是,你先回去吧。” 陆遥川欲言又止,半晌后才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嗯。” 陆遥川脚步一顿,叹口气出了门。 待到陆遥川远去后,柳泽元才将目光移到地上的血渍。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过随手一挥,地面沾上的血渍便瞬间消失了。 * 雷雨大作,魔宫被一片黑暗笼罩。时卿坐在亭中,朝着远处看了一小会儿,才收回目光,开口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这话的语气带着些无奈,柳泽元咳了几声,才开口道:“你还瞒了我什么?一并说出来吧,不要让我自己去猜。” 时卿深深看了柳泽元一眼,在他身旁坐下,“……没有了,就这些。” 柳泽元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见他目光并无半分躲闪,这才移回目光,松了口气。然而时卿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提了一口气,“我去见明曦。” 柳泽元皱起眉头,几乎一瞬间就否定了时卿的想法:“不行。” “那短时间内,你还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时卿淡淡开口,柳泽元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时卿吐了口气,“念卿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晚一分钟下决定,说不定……你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会的。” “他暂时不敢对念卿下手,念卿是他能威胁我们的唯一筹码。” “……柳泽元,我不敢拿念卿的命去赌。” 时卿目光灼灼盯着柳泽元,指甲不知何时,又嵌入了手心。 “念卿对你来说,难道不重要吗?” 重要。 自然重要。 “可你对我来说,也重要。” 他嗓子有些发干,说了几句话又开始干咳起来。时卿也顾不得其他,蹲下身给柳泽元轻轻拍着背,直到他咳嗽声减缓,才又开口道:“什么也舍不得,什么都做不成。” “我在和你好好商量,你既然不想不欢而散,就不要拒绝我。” 柳泽元抬眼看向时卿,他的唇有些干裂,因为说话幅度过大,鲜血正缓缓溢出。柳泽元没说话,在衣袖里找了好一会儿的药膏,给时卿擦上后,才道:“好。” 时卿松了口气,柳泽元将药膏合上,又补了一句:“但是要听我的。” “行。” 柳泽元又伸出手斟了一杯茶递给时卿,“喝水。” 时卿并未注意到异样,接过茶便一饮而尽。柳泽元抿了口茶,哑声道:“我的病应该快好了。” 时卿垂眼看着他的手,那双手修长白皙,血管游走在手背上,一时晃得人竟有些眼花。时卿眨了眨眼,眩晕却并未缓解,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桌上,不敢置信道:“你给我下药?” 柳泽元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脸庞,指尖带着凉意,时卿却无暇顾及,喘了好几口气想起身,浑身却失了力气。 柳泽元盯着他看了许久,在他额间落下轻柔一吻,“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我最喜欢你的,阿卿。” “若是我未能回来,你要给我守寡,不许嫁给其他人。” 时卿吃力地将指尖放到柳泽元腕上,想抓紧却扑了个空,“柳泽元,不许走。” 柳泽元叹道:“你我之间,总有一人不被这世道所融,那我宁愿这个人是我。” “柳泽元……” 时卿眼角滑下泪水,却没能挽留他。 柳泽元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围在时卿身上。他缓缓起身,在原地布了个结界,吐了口气,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柳泽……” 时卿的话还未说完,便昏死在了原地。 ---- 十九万字,换了个新封面!
第六十五章 好可怜啊,你没人爱 月黑风高。 结界不知何时早已解除,身上的无力感也渐渐消失。时卿缓缓睁开双眼,扶着桌子边缘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亭中。 他走得有些匆忙,脚步不稳,几步之后便将自己绊倒了。 急火攻心。 时卿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大口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颤抖着攥紧了双拳。 刚下过雨,地面湿透了。时卿跪倒在地,艰难地撑住地面,正欲起身,却被一股未知力量按倒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 明曦收回踩在时卿脚背上的脚,面上尽是扭曲的笑意。时卿闻声,猛地抬头看向他,声音虚弱又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很惊讶吗?” 明曦随手幻出一把椅子,坐下来后,才惬意道:“还以为你们会有多聪明呢,没想到也没看出来。” “若是我没算错的话……柳泽元这时候,已经进了陆遥川的肚子里了吧。” “不……不可能!” 明曦笑了一声,低头看向时卿,“自作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别做梦了,你们俩,都得死。” “嗯……不过再把你弄死之前,得玩点好玩的。” 话罢,明曦打了个响指。时卿的四肢瞬间被锁链束缚住,动弹不得。明曦俯下身捏起他的下巴,眯了眯眼,“也就这张脸长得还不错了。” “但我不太喜欢。” 指甲刮过时卿的脸庞,硬生生划出了一道淌着血的伤口。明曦用指尖沾了时卿的血,点在他的眼尾和唇上,时卿怒道:“别碰我!” 话罢,他便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那锁链不知用了什么材质,怎么挣也挣不开。明曦缓缓起身,冷声道:“别挣扎了,这锁链是山海做的,你挣不开的。” “滚!” 时卿双眼腥红,明曦闻声,笑了一声,“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明曦掐住时卿的脖颈,面色狰狞,“你明明都快死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开口求一句饶!你求我啊……你求我,说不定我会放过你呢?” …… “大长老……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痛觉蔓延全身。 明曦发出几声惨叫,眼角尽是被折磨出来的泪水。然而那大长老听了这话,不仅没饶过明曦,反而更变本加厉。 痛。 好痛。 五脏六腑像是被虫在啃食,被掰折的腕骨传来剧痛。大长老面色狰狞地拽着他的头发,嘴里不时吐出脏话。 “你就是个下贱的炉鼎,有什么资格求人放过你?” 不……不! 他不是炉鼎! 明曦剧烈地挣扎着,却被大长老甩了一巴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大长老掐着他的脖子,骂道:“贱婊/子!怎么不求人了!继续叫!” 窒息感朝着他席卷而来,明曦眸中满是绝望。 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他缓缓闭上双眼,然而大长老却赶在即将掐死他的那一刻,松开了手。明曦干咳几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深吸着空气。 他的簪子被放到一旁,距离有些远,但使点力气也能拿到。明曦吃力地伸出手拿起簪子,却在即将靠近自己脖颈的那一刻被击落。 门猝不及防被推开,令人窒息的骂声不断传入耳中。 人。 好多人。 有他自小敬爱的师长,有宗门里受人敬仰的长老。 可他们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禽兽。 是披着羊皮的狼。 恶心。 明曦几乎快吐出来,唇却被人掰着亲吻。 ——“贱人!” ——“不是很有骨气吗!继续求饶啊!” ——“哈,这滋味可真不错,不愧是上好的炉鼎。” …… …… 往事涌上心头,明曦眸中只剩恨意。他双瞳发红,似是把事情当成了那群道貌岸然的禽兽,攥紧他的衣领质问道:“我求饶了啊,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面色变得无比狰狞,好半晌没得到回应后,又变得无比平静。 “我最敬重的师父,将我制成了炉鼎。” “他骂我是个婊/子。” “宗门里的长老,也这样骂我。” “可是我想做炉鼎吗……我他妈不想做!是他们逼我的!” “他们想踩着我成仙,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明曦疯狂地笑了好几声,看向时卿,勾起唇角,“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我都把他们杀了,杀了个干净,连灵魂我都抹杀了。” “成仙……呵,他们求而不得的东西,我便大发慈悲,替他们拿了!” “时卿,他们说得没错,我是嫉妒你。” “明明我们的遭遇都是一样的,怎么就有人愿意爱你呢?”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时卿咳了几声,才缓缓抬头看向明曦,“你把爱你的人杀了。” “不可能。” 明曦恶狠狠看向时卿,“没有人爱我。” “……千月。” 闻声,明曦微微一怔。脑中传来让人几乎快喘不过气来的疼痛,明曦跌坐在地,捂着自己的头,面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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