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耶,师兄,走。” 那人自来熟般将时卿拽到自己身旁,身后的几个弟子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一行人便都迈着步子离开了原地。 半路上,时卿看了一眼刚才说话那人的脸,忍不住问道: “师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没见过很正常,因为我一天一张脸。” “?” 时卿睁大眼睛,没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陆遥川闻声,忍笑敲了敲那人的头,笑骂道: “莫要欺负师弟。” 话罢,陆遥川又转向时卿,耐心地为他介绍: “这位是楚师叔门下的弟子,擅易容之术,你没见过他很正常。他唤做暮落枫,你称他一声师兄便好。” 时卿点了点头,随后又转过头去看向暮落枫,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 “师弟,我可以捏捏你的脸吗?” 暮落枫突然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时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 还未待时卿反应过来,暮落枫已经伸出了魔爪,然而还未待他触及时卿,便被脚下的东西给绊倒了。 “师兄!” 时卿伸出手接住了暮落枫,陆遥川闻声望去,正好看见暮落枫被绊倒的惨状。于是他呵斥道: “好好走路。” “知道了师兄。” 暮落枫松开时卿的手,随口道: “谢了啊师弟。” 话罢,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道: “奇怪,刚才那里还是平的啊,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块石头……” 闻声,时卿似有所感地朝树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他暗骂自己一声,加快了脚上的脚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树上确实有人。 那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视线,那人都未曾收回目光。 ----
第五章 教你弹琴 一炷香的时间后,陆遥川和时卿一行人到达了琴阁。 琴阁正中挂着牌匾,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其下以白色纱帘为门,低垂在木板上,刚好遮住室内的陈设。屋檐外周围种着大片紫藤萝,倾斜而下,宛若流光瀑布。绿色的藤蔓穿插在紫藤萝之间若隐若现,浓墨重彩勾出春意。 “师弟,走吧。” “好。” 时卿跟上陆遥川的脚步,进入了琴阁之中。 琴阁之中摆着数把玄色古琴,时卿一行人终究还是来得晚了一些,阁内大部分位置早已坐满,时卿往四周环顾一眼,最终选择在陆遥川身旁席地而坐。 片刻后,从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卿闻声望去,便看见了一名面容清丽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淡蓝交领,肩旁搭着白毛大氅,脚步不急不缓,一头乌发只草草挽了个发髻,却因生了个明眸皓齿的好容貌,不显平庸。 时卿反应过来,跟着众人低头唤了一声“楚师叔”。 楚芷宛寻到自己的位置后,便以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坐了下来。她环顾四周一圈,随后淡淡开口道: “就这些人吗?” 话罢,楚芷宛身旁走上一位身穿白色弟子服的女子,她恭敬地朝楚芷宛行了一个礼,随后开口道: “回师尊,就这些。” “嗯,将门关上罢。” “是。” 那女子绕至门前,只听得一声轻响,原本随风而动的纱帘安静地垂在了原地,再无动静。 楚芷宛眉目低垂,伸出纤纤玉手,在琴上拨出了第一个音。众人只觉心中异常宁静,琴声在安静的琴阁之中回响,大多数人都不自觉地闭上双目,单留出听觉享受这一片清净之地。 唯独时卿脸色有些苍白,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藏在衣袖之下的手暗暗攥起了拳头。 这曲子叫清心咒,是除魔之时使用的。时卿虽然只是半魔,但终究还是有一半魔族的血统。 他只感觉心乱异常,头痛欲裂,血脉之中的暴戾被激起,时卿眼下发红,额间魔印若隐若现,脑中只留下一片凌乱。 陆遥川离时卿近,率先发现了他的反应,见状,他伸出手拉了拉时卿的衣袖,时卿才算是回过神来,额间传来一阵冰凉,他伸手探去,这才发现自己额间布满了冷汗。 时卿一抬眼便迎上陆遥川担忧的眼神,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陆遥川再三确认后,这才转过头去,但仍用余光关注着时卿。 好在这清心咒的弹奏时间短,时卿硬撑倒也还是撑得过去。 但这头痛的持续时间长,时卿浑浑噩噩地撑了一节课,直到周围的弟子散尽,他才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趴在了桌上。 “师弟,你没事吧?” 陆遥川蹲下身来看着时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 “师兄,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师兄,还走不走啊?我带你去挑琴啊。” 门外传来暮落枫的声音,时卿闻声,强撑着坐了起来,又接道: “师兄,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暮师兄还在等你呢,快去吧。” 陆遥川见时卿表情不像作假,便转身离去。 时卿松了一口气,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后,便也起身出了琴阁。 他因为身体不舒服,不得不佝偻着腰,低着头走路。他太过专心地看着地面,便也没有及时发现在自己前进方向的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暗红。 在离那暗红还有一步之遥之时,衣服的主人伸出手将他拥入了怀中。 时卿脚步一顿,有些错愕地抬头望去。 “我带你回去。” 柳泽元抿紧唇,脸上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看上去像是自责,但还不待时卿看清,柳泽元便在他额间一点,随后时卿只觉眼皮异常沉重,最后闭上双眼,倒在柳泽元怀中。 柳泽元将他抱起,离开了原地。 - 时卿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弟子房。 身上那种不适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时卿往四周环顾一眼,没看到柳泽元的身影,便起身下了床。 桌前摆着一个黑匣子,时卿有些好奇地打开,便见其中正安静躺着一把玄色古琴。 “醒了?” 身旁突然传来柳泽元的声音,时卿闻声望去,指着古琴问: “这是……?” “你不是想学琴吗,送你一把。” 柳泽元说完,将琴盒拿下,又把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朝时卿扬了扬下巴,道: “吃吧,特意给你带的。” 时卿嗅到一阵饭菜清香,倒真感觉到几分饿意。他打开食盒,在看到里面的菜时,眼前一亮。 柳泽元撑着头看他,见他这般反应,心中的郁气才算是被打散几分。趁时卿吃饭的间隙,柳泽元开口同他说话: “我教你抚琴,如何?” 时卿闻声,睁大眼睛看着柳泽元,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嚼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乖巧可爱极了。柳泽元伸出手拭去他唇边饭粒,又重复了一遍: “如何?” 时卿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他刚想埋下头继续吃饭,随后又不太相信地抬头问道: “你会?” “小看我?” “没有。” 时卿低下头的瞬间,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般,柳泽元一直盯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爬上的星星点点笑意。 柳泽元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 吃完饭后,时卿便带着琴和柳泽元,到了桃林深处。 虽已至黄昏,但太阳光线仍是热烈。 时卿特意寻了一棵枝叶繁茂的桃树,好挡住残阳。丝丝澄黄光线从桃花缝隙穿过,映在树下二人身上,就像是夏夜的萤火虫一般。 时卿将琴摆好后,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柔软的草地之上。 “我教你弹。” 柳泽元话罢,便绕至时卿身后,席地而坐,随后伸出手将时卿圈入了怀中。 时卿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柳泽元的手指便已经覆上了他的手背。柳泽元指尖仍带着凉意,时卿猛地清醒过来,有些慌乱地拨弄着琴弦。 柳泽元敏锐地察觉到时卿泛红的耳尖,面上却并未显露出半分。他嘴角微微勾起,道: “还没开始呢,你慌什么。” “我没慌。” 时卿掩饰住脸上的表情,柳泽元暗笑一声,手指拨响了第一个音。 时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着柳泽元的动作拨响了音。 “这个音错了。” 柳泽元突然凑到时卿的耳旁,温热的鼻息扑到他耳上,时卿被这动作搞得心跳一滞,手上动作一顿,下一个音也拨错了。 柳泽元见状,手缓缓绕了一个圈,指尖蹭过时卿白皙的手腕,随后手指插入时卿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后,靠在了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调笑道: “看来今天可学不了琴了。” 时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柳泽元骗了。 “你耍我?” 柳泽元挑了挑眉,刚想说些什么,下一秒,时卿便猛地转过身十指相扣将他按在了地上。 柳泽元有些意外地看了时卿一眼,时卿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而时卿正低头看着他,勾起嘴角道: “可惜你没有成功。” 柳泽元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卿话里的意思,下一秒,时卿便做了个样子,俯身欲贴上他的唇。 时卿本意是想学着柳泽元的样子去调戏一下柳泽元,谁知柳泽元根本没有如时卿想象中那样闭眼,见时卿停下动作,柳泽元挑了挑眉,眼中尽是玩味,他问道: “怎么了?亲啊。” “你怎么不闭眼!” 时卿语气颇为耿直,端的又是个质问的态度,柳泽元哭笑不得。 “我为什么要闭眼?” 他说完,又朝时卿扬了扬下巴,催促道: “你到底亲不亲啊。” 时卿被气得涨红了脸,柳泽元见状,忍不住伸出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像是逗猫一般。 时卿感受到下巴传来一阵痒意,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攥住柳泽元的手腕,随后豁出去般给自己壮胆道: “我真亲了!” “来啊。” 柳泽元懒洋洋地看向时卿,随后反手攥住时卿的手腕,带着他的手往自己唇上轻佻地擦了擦,感受到他手往后一缩,柳泽元轻笑一声: “记得往这儿亲,别亲错位置了。” 时卿冷笑一声,柳泽元眉眼微动,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坏招,他嘴角勾起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在时卿犹犹豫豫俯身的瞬间,脚一勾,时卿便坠入他怀中。 “投怀送抱?” “你!” 时卿挣扎着想起来,然而柳泽元却死死将他禁锢在怀中,时卿挣扎半晌无果,最终选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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