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震惊不已,如同许子昭所说的那样,守卫真的没拦他! “为什么?”“他居然真走过去了!” 其实只要他们多留心,就会注意到守卫刚才是堵在所有人的面前,自始至终没有单独拦过许子昭。 它们当然不会拦我,许子昭在心里回答,因为我不是囚徒。 “你们在干什么?他出现在审判庭,也是劫囚的一员,为什么要放他走?” 秃鹫睚眦必报,怎么可能让嘲笑他的人这么轻松地离开,咬牙切齿要冲过去。 陆司泽及时出面,长剑贯空,将他逼退。 “陆司泽!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人?”秃鹫气得差点呕血。 陆司泽心中同样惊疑,只是脸上没表现出来,冷冷说道:“遵守诺言罢了。” 对峙还没持续几秒,站在陆司泽身后的手下们突然连声高呼。 “喂!那个谁,走错了别往那儿走,那边不能去,会死人的!” 什么? 陆司泽急忙回头。 秃鹫自然也看到了许子昭在向什么地方跑,满脸不甘立马转为嘲笑,甚至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好好好,见过傻的,没见过傻到自己上赶着找死的,这可太有意思了。” 手下们继续声嘶力竭:“那是典狱长的王座!!” 王座吗?确实如此。 审判庭永远只有一个尊位,那是典狱长的座位。全暗狱不受帝国的管辖,只听从典狱长一人的号令。 这个传闻中的存在,从设定出来就是bug级别的npc,他的权威不可侵犯。 “小孩,回来!听到没有!” 陆司泽心急如焚。 他提起利剑,打算强行冲破包围圈去把年轻人给拉回来。 守卫却齐齐挡在他的面前,横眉冷对,面露凶相。 和刚才对上许子昭时的反应,简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这一幕,让陆司泽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刹停,眼神充满猜疑。 许子昭听到了后面的呼喊,但他没停,一路冲上层层阶梯。 作为一名四体不勤的资深社畜,能跑全靠胸口憋着一股劲儿。 这时候要是停了,他怕自己岔气喘成狗。 许子昭途径的路段,地板被擦得锃亮反光,铺着厚软精美的红毯,背后是金碧辉煌的殿墙。 这里的干净,与断肢残骸遍地、洒满鲜血的劫囚现场,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只代表一点。 ——没人胆敢靠近这个区域。 秃鹫的笑容越来越大,不怀好意地盯着许子昭前进的脚步。 他很期待许子昭的死法。 是会被弹出去,在巨大冲击下被炸成血浆,还是会被暴怒的守卫抓起来撕成碎片? 又或者像上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被从天而降的雷电劈得渣也不剩? 直至许子昭跑到最高处,转身坐下来,缓缓舒出一口气。 地板没有冒出熊熊燃烧的火焰,天空也没有降下迅猛刺目的雷电。 秃鹫嘴角的阴笑一点点消失。 此情此景,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事实。 但是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秃鹫转过头,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色厉内荏地吼:“让你们刚才不拦住他,你们看他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守卫们全都单膝跪在了地板上。 这些永远高抬着下巴、死板机械不通情理、让无数囚徒恨得牙痒痒的大块头。 此时竟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恭敬俯首。 没人再出声,空气仿若凝固,审判庭陷入难以言喻的死寂。 秃鹫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他颤颤巍巍地和其他人一起,看向高处。 典狱长的座位还挺软,许子昭坐得很放松。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改变了体质,他跑那么长的一截路,居然没出汗。 许子昭没发现的是,自他坐在这尊位之时起,那股阻隔旁人认知的影响就在逐渐消退。 终是叫人瞧见了那一副浑然天成的好皮相。 皮肤白皙,眉眼清隽,眼睫狭长如鸦羽,震颤如蝶翼。 先前被秃鹫嘲笑的碗和筷子,依旧被他拿在手里。 但年轻人随手一抬,气质完全变了。 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转动,端起那圆润漂亮的白瓷碗,像把玩着王冠。 注意到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他低头。 淡然平静的眸光自高往下,如同神祇漫不经心垂睫,睥睨人间。
第三章 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典狱长? 想起自己刚才辱骂过对方,秃鹫面色如土,仿佛大冬天掉进了冰窟窿。 囚徒们也被惊得下巴落地,下意识请示陆司泽:“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怪他们这么紧张。 即使典狱长消失已久,表面无害,在理论上只是一段数据,那也拥有对囚徒生杀予夺的权利。 一个活着的、能动的典狱长,绝对能在暗狱里掀起一场天灾级别的风暴! 陆司泽到底见多识广,很快恢复了冷静,打手势让手下们稍安勿躁。 不管许子昭是出于什么动机伪装成普通人,都将成为他们绝地逢生的转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抬高头颅,等待那位暗狱里的最高统治者做出最后的判决。 “很好,你早就该这样做了。” 就在许子昭坐上主位的那一瞬间,神秘人再一次出现,一脸的喜出望外。 许子昭撩了撩眼皮,不吭声。 思索了半会儿,他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暗恋我?” “什么?” “耐心等我三小时,被拒绝后也没有掉头就走,殷殷切切地盼我‘迷途知返’,然后第一时间冲出来。不是对我爱得深沉,至于对我这么好吗?”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总不可能,除了我你就没有别人可选了吧?” 虽说坐上来有赌的成分,但要没有对方这非他不可的态度,许子昭也不会在最后选择冒险。 神秘人几不可闻地一僵,以为许子昭发现了什么。 再一看,对方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何必怀疑,这本就是你命中注定该享受到的权利。”神秘人飘到他背后,恳切哄诱,“从你坐上这个位置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暗狱中最尊贵的存在。” “看,他们是多么地尊敬和仰仗你啊。” 许子昭顺势扫了一眼。 每个人在迎上他的打量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警惕和畏缩。 仿佛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闸刀。 恰是这个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雪莱缓缓睁开了双眼,环顾周遭,脸上掠过一抹迷茫。 下一瞬间,看到位居最高处的许子昭,银发公爵瞳孔一凝。 他绷紧脸皮,高扬下巴,眼神宛如冰天雪地里的一支利箭,冷漠地刺了过来。 只一个照面,许子昭便感受到了。 这个人的身上有股刻进骨子里的孤傲。 “他就是公爵雪莱.奥斯特,父亲是声名赫赫的贵族,母亲是开国元勋的独女。养尊处优又年少成名,根本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 神秘人凑在许子昭的耳边,煽风点火:“给你说件有趣的事情。” “六岁那年,不过是因为仆人端上来的汤稍微热了一点,雪莱就将整个碗打翻在对方的身上。可怜那老人的手都被烫红了,还被我们的公爵大人恶狠狠地怒斥没用。” “你老板不就是这样的人?付你三千的工资,要你干出三百万的业绩,逮着小错误骂你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简直是废物。” 许子昭瞬间拳头硬了。 “你真的很懂什么样的人会引起我的厌恶。” 神秘人露出得逞的笑。 他以为许子昭会如他所想地仇恨公爵,可后者却低下头一脸扭捏:“这么了解我,还说你不是暗恋我,讨厌啦。” 神秘人笑容变淡。 带许子昭穿越过来的第五个小时,他逐渐有些绷不住了——自己到底选了个什么玩意? 雪莱有些意识不清,耳畔满是嗡嗡的回音。 被绑上刑架前,他已经接受过好几场审讯。 守卫们冰冷无情,动起手来不会给囚徒喘息的时间。数不清多少次新伤撕开旧伤,多少次痛晕又被冷水泼醒。 即便是现在,那种仿佛永无尽头的疼痛依旧刻在脑子里。 连续几天的滴水未进和持续失血,更是让他头晕目眩,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好吵,是……打斗声?陆司泽,还有大家,大家来救他了吗?不行,不能来,都停手啊! ——不能再死人了,不要,都走!别管我! 雪莱想要喝止众人的行动,但出口只能发出嘶哑到听不清的呢喃。 他竭尽全力地抬头,一眼望见许子昭意味深长的审视。 那样的直勾勾、明晃晃,仿佛他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被完完全全剥了个干净。 也让他窒息。 那边,神秘人还在恨铁不成钢地催促许子昭。 “雪莱违规杀死其他囚犯,枉顾人命,却不肯服从判决。陆司泽一伙人无视法令,聚众持械劫囚,也应该狠狠惩治!这是你身为典狱长的职责。” 许子昭苦恼:“可我不是法学生,拿捏不准该给他们定什么罪。” “你是典狱长,完全不用遵循那些条条款款,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就是让他们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他们也必须照做!” “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利?” 许子昭惊讶地挑了下眉头,顺势看向手中的筷子和碗。 穿越前,他做了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煮了一大锅米饭,咬着筷子幻想有猫的未来。 许子昭再抬抬头,看向刑架上的雪莱。 突然他将碗和筷子一扔,豁然开朗:“你说得对,都过人上人的生活了,还想着回去干嘛?” 见人终于上道,神秘人狂喜! 其他人看不见神秘人的存在和许子昭说话时的口型,也听不见他们讨论的声音。 时间变得漫长起来,每一秒都是那样的煎熬。 雪莱一边陷入牵连同伴的痛苦自责,一边在那道目光中被反复鞭笞。 屈辱、愤恨、绝望。 无数的阴暗情绪从心中滋生,化作狰狞漆黑的荆棘,缠上脚踝,刺入伤口,撕扯骨骸,几乎将他拖进不见天日的深渊。 正是此时,许子昭终于开口:“我见不得血,把他们都带下去治疗。” 雪莱涣散的瞳孔猝然凝缩。 他狼狈不堪,蓬头垢面。 他的喉咙堵满腥苦的血沫,脚下是被踩碎的尊严。 他被绑在刑架上,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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