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摇头:“没有,他正跟公主殿下说话呢。” 右贤王:“……为何不白天说?” 孟昔昭则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白日,我们太子殿下也要忙大婚的事啊,公主的嫁妆,随侍,都是太子殿下亲自过问的,我们太子,跟楚国公主是最要好的了。” 隔壁,楚国公主如坐针毡的坐在椅子上,忍不住看向跟她最要好的太子。 太子闭目养神,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楚国公主:“……” 打小她就怕这个哥哥,呜—— * 一个未解之谜就这样解开了,右贤王感觉有点糟心。 但他今天还有别的事想做,推杯换盏之间,他不停的劝孟昔昭喝酒,顺便跟他打听“手/雷”的事情,孟昔昭今天没有再藏着掖着,而是做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神情:“不瞒右贤王,那东西叫手/雷,是我们的军器监,做出来对付南诏人的,现在还没送到南诏战场呢。” 右贤王不动声色的问:“那怎么就被你们带到匈奴来了,莫不是你们觉得,在匈奴也用得上?” 孟昔昭一愣,连忙解释:“这可就是右贤王误会了,我们带上它,是因为此行要经过荒郊野岭,队伍中又有太子和公主在,为了保护两位殿下,自然是怎么慎重怎么来了,跟匈奴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右贤王听了,笑了笑:“是啊,结果你们还是用在我们的土地上了。” 孟昔昭喝了口酒,同样笑起来:“唉,没办法,谁让你们的守卫实在不长眼呢。” 右贤王:“……”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 看着客气,其实齐人当中,最大的刺头就是你。 右贤王默了默,又恢复了客套的模样,他和颜悦色的问:“不知这种武器,齐国想带多少去攻打南诏?” 孟昔昭眨眨眼:“这我就不知道了,在下只是一个鸿胪寺少卿,哪里知道军事上的机密呢,右贤王若想知道,不妨去问一问丁将军,等我们回到大齐,他应该也要出征了。” 右贤王一惊,刚刚输了,又被齐国皇帝派出去,若齐国皇帝脑子没问题,那就是他对那叫“手/雷”的武器,着实有信心。 想起凄惨的宫门,和更加凄惨的守卫,右贤王捏着酒杯的手都紧了紧。 他这些天派人不止一次的去偷瞧过齐人带来的东西,可是并没有那些手/雷在里面,难道他们都贴身存放? 可是这么危险的东西,贴身存放,他们就不怕伤着自己吗? 而且,他已经问过脱离危险的守卫了,那东西很大一个,跟男子的手掌一样大,这么大的东西,想贴身存放也不容易吧? 被炸开的坑里,右贤王还命人把残渣都收起来,最后只能发现,这东西有硫磺味,像炮仗,地上还有纸屑残留,也像炮仗。 但那绝对不是炮仗!谁家炮仗能把厚重的木门炸开,还能把地皮都炸出一个坑的! 右贤王当年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他太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了,如果齐国有了,他们匈奴,也必须有! 哪怕跟齐国人翻脸,他也得找到这东西的制作方法! 但是……翻脸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这脸还是留着比较好,所以他现在更倾向于,偷一个回来,自己研究。 可是找不到啊…… 右贤王只好继续跟孟昔昭套话,最后套出来一堆没用的东西,而且后半程,不知道怎么的,话题拐到左贤王身上去了,孟昔昭把左贤王大夸特夸,看那样子,要不是有这身官服挡着,他都想跟左贤王拜把子了。 夸完左贤王,又开始夸金都尉,夸左贤王的时候,右贤王还能耐着性子听,等听到金都尉,他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直接打断孟昔昭,另起话头。 孟昔昭从善如流的跟着改变话题,同时,在心里想,果然,金都尉在匈奴地位很尴尬,即使左贤王这么信任他,也改变不了匈奴人对大齐人的歧视,长了这么一张脸,金都尉注定会遭到排挤。 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如此崇拜左贤王了。 说句十分无情的话,因为只有左贤王,才能保证他的地位和利益。 酒喝完了,右贤王也没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他也不气馁,而是利落的起身,只是在孟昔昭送他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孟少卿,若我们想跟大齐买你们的手/雷,大齐皇帝会愿意卖吗?” 孟昔昭眨了眨眼睛,“恐怕不会。” “为何,难道是因为制作方法过于简单,你们怕我们学去?” 孟昔昭笑:“自然不是,手/雷做工复杂,想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远的不说,百炼钢已经问世几百年了,除了大齐,还有掳劫了工匠的月氏,不也没有其他国家仅靠着看,就把制作工艺学去吗?” 右贤王闻言,也笑起来:“那倒是,是我想当然了。” 说完,他对孟昔昭告辞,孟昔昭也跟他还礼,而一出了驿馆,右贤王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工艺复杂…… 呵呵,孟昔昭那小子恐怕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把大齐的秘密告诉自己了。 手/雷是最近才问世的新物件,而且威力又那么大,工艺还复杂,一般人都干不了,那为了保持这些手/雷的效力,还有防止它们误伤齐国太子和公主,这些手/雷,一定是由专人严密看管的。 而他这些天的探查,发现没人在看管东西,那就是另一种可能。 他们带了制作手/雷的工匠,只带着原材料,等到需要的时候,再随做随用! 这么一想,右贤王再也待不住,他快步上马,准备去往王宫。 他要把这件事告诉大王子,跟他一起商量,应该怎么办。 而另一边,扒着门缝,看到右贤王离开了,孟昔昭的嘴角也一下子就垂了下来。 还想套我话? 哼! 给你找点事干,赶紧忙去吧,正好,也让我这边忙一点。 转过身,孟昔昭哼着歌,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 这一晚,匈奴不怎么太平。 大王子听了右贤王的话,当时就有种把整个送亲队伍都扣下的冲动,还是右贤王一直劝他,他才忍了,然后按着右贤王说的,开始回忆送亲队伍里,谁最可疑。 首要怀疑的,自然是太子崔冶和鸿胪寺少卿孟昔昭身边的人。 孟昔昭的交际关系非常简单,他自己的人,就是两个厨子,一个大夫,而在路上,他跟那个叫詹不休的统领很亲近。 一想到那个叫詹不休的人,大王子就有种宰几条人命的冲动,按捺下去,他仔细的想了想,又摇摇头,这人一看就是将领,不可能是工匠。 如果不是孟昔昭身边的人,那就是太子身边的了。 太子身边的侍卫很多,大王子一时之间也无法肯定到底是谁,想起一个人,他突然抬起头:“那个叫郁浮岚的侍卫,他跟太子寸步不离,看起来地位很高,可是,我好几次都看到孟昔昭对他呼来喝去,而他也答应了。” 右贤王一愣:“太子身边的侍卫头领,为什么要听孟昔昭的话?” 大王子眼一沉:“除非,他不是头领,只是借着头领的身份,伪装自己。” 说完,他不禁问右贤王:“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右贤王沉吟片刻,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反正他们还要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而且这也只是你我的猜测,做不得数,不如,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等他们的人马要回去的时候,我找几个人,扮成流贼,去把工匠抢回来。” 大王子顿时笑得杀气四溢,“不错,我亲自去,杀了那个孟昔昭,也杀了那个詹不休。” 右贤王:“……” 你连人家一刀都扛不下,还觉得能杀了他? 算了,到时候多带点好手,哪怕填人命,也要把这几个人的最后一口气留在匈奴。 工匠,他们要抢,侮辱过他们匈奴的人,他们更是要杀。 从这天起,匈奴人私底下的小动作就变多了。 不是所有人都迟钝,不少人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匈奴人好像一下子多了不少,跟盯着他们似的。 连厨房,都多了两个匈奴奴隶,时不时的就偷看他们一眼。 但厨房的人们没工夫搭理他们。 尤其是孟昔昭带来的这两人,他们一个在火热的灶前光着膀子,咣咣咣的剁着今天的羊肉,另一个则面无表情的蹲在地上,剥葱。 羊肉腥膻,今天这葱,他要多剥一倍。 那俩奴隶先是敬佩的看了一眼剁馅那位哪里都瘦的跟鸡仔似的、就一双胳膊肌肉无比发达的标准厨房小工身材,然后又看了一眼已经剥了十来根葱,愣是一滴眼泪没掉的地上那位。 真不愧是专业人士,瞧瞧,这功夫,没个十年八年,绝对练不成。 唉,看来不是他们,还是看看别人吧。 ……
第44章 血性 匈奴没有司天监, 但他们也有选择良辰吉日的办法。 就是找几个萨满巫师,在王宫里大开大合的跳大神,手里还拿着草药和铃铛, 冲着老单于一顿的晃悠,要不是楚国公主是大齐人, 有婚前不能来新郎家的规矩, 估计他们也要把楚国公主请来,让她坐在这, 也接受铃铛和草药的洗礼。 终于,大神跳完了, 萨满巫师走到老单于面前, 说了一句话,然后, 婚礼的日期就定下来了,在十月二十九这一天。 当初孟昔昭忽悠韩道真,说老单于想在大漠里办婚礼, 这是骗他的, 老单于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在数九隆冬里跑大漠去, 这边就够冷了, 白日就能泼水成冰,如今的大漠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在外面站时间长了,会发现眨眼都困难,因为眼皮的血管都冻僵了。 …… 不过, 老单于确实是准备着把这婚礼大办好几天。 原定七天,但被匈奴的贵族们七嘴八舌的劝回去了, 去年刚遭过灾,如今又是冬季,没猎物,牛羊也不长肉,光掉肉,地主家全都没有余粮,这时候大摆宴席,等婚礼结束了怎么办,去喝西北风啊? 老单于明知道大家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很生气,顿时又抽出自己的鞭子,啪啪啪啪,抽了四个贵族一通,然后爽了。 …… 很不幸,左贤王就是被抽的四人之一。 谁让他劝单于劝的最大声呢,再加上这些日子,右贤王时不时的就给老单于上眼药,说他跟齐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他在齐国的日子,怕是连自己祖宗是谁都忘了。 人糊涂了,就难以看清到底谁对自己好,只愿意听自己喜欢听的话,左贤王说话不中听,可他确实是忠于单于的,右贤王说话好听,然而背地里早就投诚了大王子,正盼着单于赶紧殡天呢。 最后,这婚礼就定成了三天,而齐国人听了他们的安排,也没有异议,孟昔昭还跟匈奴人说,婚礼一结束,他们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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