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江泊烟龇牙,“疼死我了,老头子简直对我下了死手,亏我还是他的亲儿子。” 傅南时扔下一句:“蠢货。” 江泊烟也在气头上:“凭什么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男人这种东西玩玩就够了。” 傅南时说着那些凉薄的话语,心肠冷硬。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江泊烟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此刻狼狈无比的形象。 江泊烟觉得被冒犯,正要将他推开,就见傅南时突然伸手,用力按在了他受伤严重的肩胛骨。 他残忍地加重手中的力道,直到来到江泊烟难以忍受的阀值。江泊烟疼得半边手臂开始抽搐,但又倔得不肯喊输。 两相僵持。 “你是疯了吗?”最终江泊烟情绪激动地冲他大喊,身体猛一抖动,将他甩开。 傅南时淡漠地收手。 江泊烟朝他砸东西,猛烈的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口,最终偃旗息鼓。 傅南时用脚踢开散落在地毯上的碎片,用平静的语调第二遍问他:“疼吗?” 江泊烟没理他。 “疼就应该长点儿教训。”眼见江泊烟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将中指竖在唇边,“安静,我是为了你好。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秘密。” 江泊烟冷声:“现在没心情。” 但他虽然这样说,最后还是没办法忍住自己的炫耀心,趴着睡了一会后,江泊烟就转过头。 “喂。” 傅南时抬眸。 “秘密就是。”江泊烟的唇角就要压不住了,“我是路饮的初恋。” 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房间内的气压顷刻就变得压抑。 江泊烟的炫耀心简直就要溢出来,像生怕傅南时听不懂,又废话十足地补充:“当然,他也是我的初恋。” 傅南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脸。 他高鼻深目,生着一张不好惹的混血面庞,不笑时凶戾的气质变得更明显:“什么时候?” 江泊烟说:“九月中。” 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傅南时变得更加烦躁,很难形容这种戾气十足的感觉,只觉得看任何东西都变得十分不顺眼。就在江泊烟准备将这个话题更近一步时,他先行做出打断的手势,道:“我去抽根烟。” 江泊烟看着他的背影喊:“我也要。” 但傅南时不理他,径直走到窗户边,他从口袋拿出烟夹,咬住烟蒂。他一向是镇定的,在所有人面前从容不迫,但此刻低头点烟的动作有一点无法控制得发抖。 他被江泊烟气到发抖,望着窗外风景的神色晦暗。 他仰头狠吸一口,又缓缓吐出弥散的烟雾,一时间。很快,傅南时的声音从烟雾中飘来,变得含糊不清。 “如果你想让我支持你,最好把所有经过都告诉我。” 江泊烟的手垂到了床沿,闻言陷入短暂的思考。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应该如何完全地和傅南时坦白自己的感情状况,包括跟路饮那场以“听说你喜欢男人,要不要和我试试”这样轻佻问句为开场白的恋爱游戏。 更不想提到,自己因为宋央,而愚蠢地选择和路饮分手,如果能够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再做一个蠢货。 江泊烟沉默不语,因为回忆过往而短暂失神,傅南时将烟用力掐灭在窗台,又重新走到了他面前。 “我很好奇。”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们接过吻?” 不等江泊烟回答,他又问:“还是说,已经上过床?” 江泊烟将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没有。” 他没脸说,自己甚至连路饮的手都没牵过,更不用说接吻,简直……丢人到极点。 傅南时:“你们在一起多久?” “一个半月,或许。” “你先追他?” 不知不觉中,傅南时已经完全掌握了对话的主导权。 “如果以谁主动为标准的话,是。” 傅南时的唇线抿得很直,是很不高兴的弧度,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他也喜欢你?” 这次江泊烟沉默的时间比之前久。 在其实并不漫长,但让傅南时罕见得觉得煎熬的等待中,江泊烟沮丧而颓废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本来是想要跟傅南时炫耀他的初恋的,聊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他自己,江泊烟有点儿不是特别想说了,嘟囔了一句“但我要追他”,就趴在床上发起了呆。 傅南时环抱双手站在一旁,刘海搭在他高挺的眉骨,给他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戾气。 “所以不久前,你口中那个喜欢但又分手了的女人。” 他在“女人”这两字上加了重音,江泊烟被他看得十分心虚:“或许我应该把他称作男人,就是路饮。但我不是故意骗你,如果被你知道我和路饮正在恋爱,你会拆散我们。” 傅南时:“必须是他,别人都不行?” 江泊烟的音调提高了一度:“当然,必须是路饮!” 他很警惕:“你想干什么?” 傅南时却只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简短地扔下这一句,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江泊烟回味他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一头雾水。他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朝着傅南时的背影大声喊:“喂,站住,你把话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南时突然停下脚步。 他眉眼透出几分阴鸷,直直看向江泊烟,嘴角却讥讽勾起。江泊烟的视线和他撞在一块儿,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化为更加高涨愤怒。 “如果你敢联合我爸对路饮做点儿什么,别怪我!” 可惜他是个伤得不能再伤的病患,狠话还没放完,就被傅南时用毫不留情离开的动作打断。 房门猛一关上,将聒噪不已的高喊隔绝在身后。傅南时的脚步落在厚实的地毯上,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他伸手推开同一层江少峰书房的房间,两张愁容满面的脸庞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样?”赵思佩的双眼一亮。 傅南时对她摇头,她眼里的光就暗了下去,江少峰在这时候出声:“你确定他喜欢男人?” 傅南时说:“他不是同性恋,只是单纯对路饮有好感。” “路饮。” 江少峰默念这个名字,重重拍了一下桌,赵思佩顾不上对路饮的埋怨,立即起身安慰他。 傅南时站在一旁,等他们激动的情绪勉强平息,就开口道:“这几天我会去和路饮见一面,小烟既然不是真的对男人有好感,那么只要解决了路饮,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对对对。”江少峰连说了几个对,赞同傅南时的一番话,“你告诉路饮,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提出的条件,我都可以帮他实现,唯一的前提是要离开我的儿子,永远不要和他有瓜葛。” 傅南时点头:“如果想要取得路饮的信任,伯父近期应该取消和宋海宁的所有合作。” 江少峰严肃着一张脸:“我知道,我早就看那贪得无厌的家伙不顺眼。” 他在书房里打了几个电话,处理着和宋海宁的相关合作后续,傅南时坐了会就告辞离开。 他一上车,脸上面对长辈时淡淡的得体笑容立即消失,傅南时的神色恢复淡漠,和司机说完送他回家后,就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因为心中那些无法消散的怒气,他睁开眼,用英文骂了一句脏话。即便这样发泄依旧无从疏解,他喊助理的名字,坐在副驾的生活助理从前排探出脑袋看他。 傅南时如鹰隼般的双眼紧盯他,突然问:“你追过人?” 助理说:“我老婆就是被我追到的。” “你有老婆?” 傅南时有一刻的语气听着是极度不爽的,不过并未往下追问具体细节,他摆手,让助理回去。 等助理将头转过去后,傅南时阴魂不散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语调生硬:“怎么追人?” 助理还在组织语言。 “算了。”傅南时今晚简直矛盾到了极点,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话是他自己主动问的,却又在助理准备开口的下一秒将他打断,语气不好,“我没兴趣知道。” 车内重归于宁静,却让人愈发生出几分不安。在这之后的片刻,助理听到他一声不解而又极度不满的低喃。 “见鬼,江泊烟那个蠢货为什么能追到路饮。” 他自言自语。 助理其实觉得他这副模样罕见得好笑,但想到傅南时让人给他开出的条件不菲的年薪,又很快忍住了那点幸灾乐祸的情绪。等傅南时又在后座喊他名字时,他立即挺直身板,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这几天帮我联系路饮。”傅南时松了松领带,说,“无论如何,让他出来和我见面,地点随意。” “是,傅总。” 谈墨不知道路饮在换衣服,推门进去时就看到了他的裸、体。路饮卧室的主灯是很纯粹的白光,开到最高亮度时如同森冷的月光,将他的皮肤照出冷白的色调。 诺大房间里,他的眼里只有路饮。 他不是故意要看,但就是看到了,因为是第一次见,理智告诉他应该尊重路饮,但就是没办法移开视线。 后来还是路饮率先反应过来,展开睡衣快速给自己披上。谈墨离开诱惑源,终于有了点反应,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更不是,就这样和路饮一直僵持对视。 直到路饮将衣帽间的门关上:“进来。” “我。”谈墨抓了抓他的发,走进路饮的卧室,“你知道的,门没关,我不是故意要。抱歉,下次我会先敲门。” 路饮:“找我有事?” 谈墨说没事,路饮又陷入沉默,抱着手臂坐在床边的那套沙发上。相比于他的冷静,谈墨自己变得很不好受。 他知道路饮白,但白得过分漂亮了,像羊脂玉。 也知道路饮的身材一向很好,虽然数不清多少次摸过他的腰,但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赞叹。在刚才他甚至清晰看到了路饮的腰窝,嵌在他窄瘦的腰部线条上。 他变得很矛盾,站在原地不肯走,想看到路饮。因为他打量的视线太赤、裸,路饮像是终于再无法忍受,抓起身旁的一只抱枕,朝谈墨扔了过去。 “你看哪里?” 谈墨站在原地,没躲避,任由抱枕径直砸进他怀里。 路饮也没舍得使全力,这点冲击不痛不痒,谈墨弯腰从地上捡起抱枕,抖干净,又扔回给了路饮。 路饮接过抱枕,大约他也有点失神,下意识地将它抱在怀中。抱枕是很柔软的羊毛绒面料,在冬日里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暖,它是纯净的奶白色,路饮的下巴搁在它上方,脸被衬托得很小,皮肤也像是有了如同牛奶般细腻的色泽。 谈墨的眸色渐渐得又变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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