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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生气，他也不希望他们之间产生误会，何况他现在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他舍不得看孔令榆患得患失，因为他而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反而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就算有一天政策变了，我不得不回城，而你不得不留在小丁村，我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找你，更不可能明知道你讨厌高槐还去走他的关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孔令榆眼眶一红，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明白了。”
第147章 明天我就好了 孔令榆帮米乐洗好澡，擦干后抱回炕上塞进被窝，自己也洗了个战斗澡，熄灯上了炕。 即使得到米乐的保证，他看起来还是情绪不高，背对着米乐，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看来今天他们听到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冲击太大了，米乐悄悄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小声问：“孔令榆，你睡了吗？” “嗯？没有。” 孔令榆连忙转回来，一手捞着米乐的腰，把他掀到自己身上，一手去拽他裤衩子。 米乐急忙又提上，“别别别，哥不是那意思。” 他实在好奇自己平时在孔令榆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才会让他以为自己这个时候叫他是为了干那事儿。 “哦。”孔令榆愣了一下，侧卧着又把米乐放回炕上，抽住搂着他腰的手放在枕头下面让米乐枕着。 他今天果然很反常。 如果是平时，他才不管米乐是不是想干那事儿，让他停他都不会停。 “孔令榆。”米乐在黑暗中伸手摸了摸孔令榆的脸。 “嗯？” “你想啥呢？” “我啥也没想啊。” “你撒谎，”米乐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又安抚性地上下揉搓他的背脊。 “我不用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在撒谎，今天听了那么多事，换了谁都受不了的，你跟哥说说，别憋着。” “本来也没想啥，就是刚才一闭眼睛突然出现那天碰到小张他们的场景了。” 孔令榆深吸一口气，虽然是故作轻松的语气，尾音却明显颤抖，“你说，我爸死的时候是像纪老六那样被一枪轰掉了脑袋，什么罪也没受，还是像张大哥那样被打烂了肚肠，直到血流干才死？” 良久，米乐都没说出一句话。 “呵呵，我逗你呢，谁让你问的，难受了吧？我真的什么也没想。” 孔令榆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笑着笑着声音变得哽咽，他不笑了，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恢复到平常的语气，“睡吧乐乐，明天我就好了。” 他轻轻抽了下胳膊想要翻身，头被米乐一把抱住。 米乐手脚并用将孔令榆整个包进自己怀里，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刮着，入手都是温热的泪水。 他浑身抖得连声音都跟着颤动，“你哭吧孔令榆，不用悄悄的，这是爷爷留给你的家，我是你对象，这儿就咱们俩，你这样我更难受。” 孔令榆慢慢把头埋进他怀里，良久，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他还跟我爷说，以后咱爷仨好好过，我本来可以有爸的……” “我爷也不是怕我伤人才带我上山，他是怕我被人伤了在山上陪着我，他陪着我，陪到陪不动了，陪到他死了……他知道谁害死他儿子，为了我他什么也不敢做……” “你说，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跑呢？她长成那样儿她能跑去哪儿啊？她还能活着吗？” “她要是不走，是不是也得跟我一样在山上躲一辈子？她是不是宁愿死也不愿意陪着我？” 心理防线一旦被打开个口子，就再也关不上，这一晚，孔令榆被米乐抱在怀里，哭着，倾述着，直到睡去…… * 米乐睡得并不踏实，他一会儿梦到自己父母的葬礼，一会儿又梦到倒在血泊里的不是张大哥而是孔令榆，他喘着粗气从梦里惊醒过来，孔令榆已经不在身边。 “孔令榆！”米乐连忙找鞋下炕。 “来了来了，咋了乐乐？”孔令榆从厨房小跑过来。 “你咋起这么早啊？”米乐瞪着他，眼睛又干又红。 “我给你做饭啊，”孔令榆把衣服拿过来放在他旁边，“今天不是要跟部队进山么，也不能次次都让莺子堵被窝，你洗漱完就能吃饭。” 米乐仔细看了他好久，除了眼睛有点肿，倒是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就像他昨天说的，“明天就好了”，最少看起来是好了。 两人吃完饭来到革委会，意外地看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比平时多了两个站岗的兵，他们本想站在外面等，一个勤务兵过来把他们让了进去。 “领导说你俩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两人狐疑地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着勤务兵走进办公室。 屋里除了肖平，孔祥耻，孔令松，还有一个三十多岁长相斯文的年轻军官，米乐以前没见过。 米乐看他们在说事，没敢冒然打招呼，和孔令榆溜边儿坐下。 “……是我们平时工作不到位，真是麻烦组织了。”也不知道孔祥耻之前跟肖平说了什么，他们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个尾巴。 肖平摆摆手，“没什么麻不麻烦的，这本来就不是你们地方能解决的事。” 他叹了声气又说： “按理说小兴安岭是边境，早就应该派兵边防，但是你们也知道，这几年西南战事一直没消停，全国的兵力都得紧着那边，是我们做得不到位，才给你们造成本不该地方承担的工作压力啊。” “以前是咱们跟那边的关系好，驻防的事才一拖再拖，这次的事也是给我们一个教训，边防治安无小事，我们已经上报给中央，要是真能批兵驻防，你们也就轻松了。” 孔祥耻和孔令松听完他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激动得连连称是，“那样就太好了。” 肖平一转头，像是才看到米乐和孔令榆，笑着招呼，“孔主任刚才已经把你们的思路跟我说了，我觉得很好。” “这几天我会坐阵革委会，跟孔主任一起调查这段时间小丁村人员出入情况，山上追查偷猎者的事就拜托你们多配合了。” 他说着，给孔令榆和米乐介绍了那位军官，“这是齐志，我们侦察连的指导员，文化人，搞勘察很有一套，这次先遣部队由他带队，你们认识一下，好好合作。” 齐志冲着他们行了个军礼。 米乐和孔令榆都被他正式的打招呼方式弄得有些无措，还是齐志反应过来，露出一口好看的小白牙，笑着跟他俩握了握手。
第148章 我是说你穿军装肯定比他帅 村里派给部队带路的猎户一共十个人，除了他和孔令榆，身为大队长不得不跟着的孔令松，米乐只认识伤还没好主动请缨的小张。 “这些人都查过了吗？”上山的时候，米乐小声问孔令松。 “查过了，都是这段时间没出过村，平时跟高家也没什么来往的，知根知底。”孔令松也小声回了一句。 进山的各个卡站已经换上了部队的人，所有人进山都得有带照片的工作证，整个小丁村也只有他们十个人才有，米乐顿时觉得，小兴安岭总算有点边境该有的样子了，只是不知道对于他和孔令榆来说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第一站还是小木屋，巡逻队撤走后，小木屋立刻被部队接手，成了先遣队的大本营，肖平嫌地方太小，才几天的工夫，工兵就在院子外面扩建出临时工房和围幕，俨然一副军事营地的景象，再也没有一点孔令榆从小跟爷爷一起生活在这里的痕迹，更别提他和米乐如梦幻般美好的回忆。 孔令榆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小木屋，眼里现出一丝痛苦和茫然，“乐乐，我们还回得来吗？” “我不知道，”米乐的声音闷闷的，轻轻握了一下孔令榆的手又马上松开，“你刚才没听肖代表说么，小兴安岭很可能会驻兵，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边境被接管，他们就再也不需要守林员了。” 原本，米乐对这个年代并没什么归属感，也从没想过小兴安岭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现在他有孔令榆了，不得不想。 来自现代社会的他，自然知道驻兵是早晚的事，猎人这个古老的职业用不了几年就会被社会发展淘汰，到那时候孔令榆该怎么办呢？ 他又想重提回城的事，可是看着孔令榆茫然的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孔令榆迟早得面对这个抉择，可是不该是现在。 “狗蛋儿你俩跟我走，咱们先带勘查人员去插旗，回来还得协助他们画布防地图。”孔令松跟齐志说了几句话后，向孔令榆和米乐招了招手。 “走吧。”孔令榆最后看了一眼小木屋，率先向院外走去，米乐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里酸痛。 他甩了甩头，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都说人多力量大，有纪律部队的加入，不光是小兴安岭，就连小丁村都换了一幅景象。 先遣部队来的多是技术人员，第一天，他们让猎户带路满山做好标记，又手绘了小兴安岭的平面图。 除了狩猎区，原始森林里面是没有路的，只能以其他特征做标记，米乐这才真正见识了孔令榆的本事。 原始森林里哪里有水源，哪里有一片什么树林，他都能如数家珍，就连哪里有熊洞，他都在地图上标了出来。 “孔令榆，要是不让你当守林员了，你就去当兵吧，当兵也挺有前途的，”晚上回到家，米乐突然说道：“你看那个齐志，穿军装还挺帅，你要是穿军装肯定比他还帅。” 孔令榆马上警惕起来，手里菜刀一歪差点切到手，“你觉得他帅？” “不是，”米乐看着孔令榆狠戾的眼神，差点咬到舌头，“我是说你穿军装肯定比他帅。” “老子不穿军装也比他帅。”孔令榆粗着嗓子喊，喊完又一脸怨念，“说到底你就是玩够我了，让我去当兵，你好背着我娶媳妇儿？等我当完兵回来你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唉你可别乱说啊！”老子还特么没玩着你呢，米乐想着，眼神下流地瞟了一眼孔令榆的翘屁，“我这儿跟你说正经事呢，都让你给带歪楼了。” 他也是异想天开，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这几天看见当兵的，就觉得当兵也挺好。 孔令榆去当几年兵，回来正好改革开放，到时候再找找关系，他们俩没准真的能一起回钢城。 短短几天的工夫，小丁村好像换了个天地，孔令榆是没什么知觉，可是他不能什么都不想。 但他也只是想想，真要跟孔令榆分开那么长时间，他也舍不得。 “孔令榆，你到底想没想过要是有一天小兴安岭不再需要守林员了，山上也不让打猎了，你怎么办？”米乐认真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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