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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揣主任向他看过来，连忙表态道：“我觉得孔村长说得有理，我对同上的情况确实不太熟，跟小孔一起当守林员挺好，挺好，我俩可以白天一起巡山，晚上轮班守林。” 揣主任恨得咬牙切齿，他就是怕在村里猎户中选守林员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才从隔壁村要人，谁知这金波才来一天，就向着孔村长说话。 但是他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同意，“这么安排，小孔有意见吗？” “我只有一个问题，他当守林员住哪儿？”孔令榆面无表情地说。 米乐的心情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从揣主任找到了新的守林员开始心就没落下过，好不容易听到最后决定两人一起担任守林员，孔令榆却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吓得他赶紧去捂孔令榆的嘴，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觉得自己对孔令榆了解的程度，已经到了孔令榆一撅屁股他都知道是要拉几个粑粑蛋，自然也知道他是在纠结那个金什么要住小木屋的事。 他也不想让外人住进满是孔令榆和爷爷回忆的地方，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能保住守林员的位置已是不易，实在不是该纠结这个的时候。 听到孔令榆的话，揣主任果然脸色一沉，“他自然是要住守林员小屋，不然还能住哪儿？小孔啊，你不会以为你从小住在小兴安岭，这片山就是你们孔家的私产吧？” 揣主任这话说得上纲上线，孔村长立马表态，“小兴安岭是属于国家和人民的，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一下新同志的住宿问题，您放心，一会儿我就让他把小木屋收拾出来，以后那就是守林员值夜的住所。” 孔令榆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小木屋是他跟着爷爷长大的地方，也是他跟米乐相识的地方，有太多快乐的回忆，从今以后那里再不属于他了，他攥紧双拳，努力忍住心中的怒气，却还是被怒火烧红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握住他攥紧的拳头，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米乐的手，他的乐乐在安慰他。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拳头，在袖子低下与米乐十指紧握。 “还有一件事，”揣主任突然阴冷地笑了一声，“我听说，小孔你一个人有六条猎犬？” 今天的会议并没有达到揣主任预想的效果，他本想着，只要能拿到守林员的位置，就是掌握了小丁村猎户一半的命脉，他早晚能将孔村长的权利彻底架空，没想到他挖空心思，却还是没能把孔家那个小崽子换掉，最多只能算是在小丁村安插了一颗自己的钉子。 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如果能进一步惹怒孔家这个小崽子，守林员的事可能还会有转机。 孔令榆听了他的话，果然身躯一震，不敢相信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呵呵，金波同志是新猎户，没有猎犬，小孔你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狗让出来一只。” 揣主任的语气虽然是商量，态度却是不容转圜，“猎犬，也是猎户非常重要的生产工具，不能说你养大的就是你的，对吧，那都是公家财产，咱们村的新规定，一个猎户最多可以有两条猎犬，这次只让你让出一只，算便宜你了。” 他这话一出，场上的猎户瞬间炸了，虽然他们平时都很羡慕孔令榆有六条好狗，却从来没人想过要去抢别人养大的猎犬，还有几个家里也有不止两条猎犬的人，闻言全都不淡定了。
第76章 你看它毛那么短，扒狗皮筒子都卖不上价 “自己家养的狗怎么还成公家财产了？这我可真没听说过。” 揣主任把茶缸重重放在桌子上，“农户养的牛马羊都算队里的财产，你们猎户的狗怎么就不算了呢？” “猎犬再好也是主人从小训出来的，它又不听别人的，要过去了有啥用？”一个猎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揣主任看了一眼金波，“你怎么说？” 金波双目圆睁，跋扈地瞪着台下猎户，立威般怒吼，“狗都是吃屎的贱种，不听话就往死打，我还没见过打不服的狗。” 他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几个年轻的猎户激愤地站起来，“猎犬就是我们猎人的命，哪有猎人不爱狗的？” “就是，那狗是别人从小养的，你打死当然不心疼，这种人怎么能当猎户？” “安静！”揣主任拍着桌子喝斥，回头横了一眼显然也有些慌乱的金波，他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楞，一句话能惹翻一群人。 “金波同志以前不是猎户，会这么说很正常，所以才需要跟人结伴当守林员，小孔你也不要藏私，有什么经验都要跟金波同志多分享，今天会就开到这儿，事儿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你就领他去挑狗，散会。” 揣主任一锤定音，说完，也不管台下猎户在吵什么，领着革委会的人走了，高支书看看没他什么事，也溜边走了。 孔村长笑呵呵跟金波说了几句话，米乐和孔令榆站得远，自然是听不到，也没心情听。 本来他还想安慰孔令榆说小木屋就在那里，每天都能看到，转身揣主任就把他的狗送了人，别说安慰孔令榆，他自己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孔令榆，咱真要把狗给他？”米乐咬着牙根小声问。 “嗯，”孔令榆脸色苍白，“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咱就能把狗要回来。” “我不是不放心这个，那人刚才说要打死咱家狗。”米乐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他在心里过了一遍孔令榆的几只狗子，哪只他都喂过，哪只都拉着他在大山里跑过，他舍不得，“你要把谁给他呀？” 孔村长这时跟那个金波说完话，向孔令榆招招手，孔令榆看了一眼米乐，让他在原地等他，就向孔村长走去。 米乐远远站着，不知道他们爷俩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 他又看向那个金波，只见金波已经志得意满下了台，向一个年轻媳妇走去，那女人显得很高兴，也不断跟金波耳语着。 院里的人群渐渐散去，他看见姜丽娜和葛立功也在往外走，他们也看见了他。 “米乐，你怎么两天没回青年点？今晚回去吗？”姜丽娜跑过来问。 “我，我不知道，应该是不回去。”他心思全在孔令榆身上，想着金波要去小木屋值夜，他得帮孔令榆把要紧的东西都搬到山下来，还有小狍子，小木屋有了外人，小狍子在那儿不安全，也得想办法弄下山来。 送走姜丽娜，孔令榆和孔村长还没说完话。 米乐想到他还有很多事想跟孔令榆单独商量，就往孔令榆那边凑了凑，刚好顺风把孔村长说的话吹进他耳朵。 “……不是我不想帮你，知青的关系都在高支书那里，想转成猎户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米乐心里一跳，孔令榆这种时候居然在跟孔村长说他要当猎户的事？ 孔村长余光看到米乐，马上转移话题，“别的事先往后放一放，先领金波同志去挑狗，一会儿我让人帮你搬家。” 孔令榆回头也看见了欲言又止的米乐，什么也没说，拉着米乐先走出革委会大院。 孔村长领着金波和那个女人，跟着他们往孔令榆家走。 “金波同志，这位是您爱人？”米乐听到孔村长在后面跟金波拉着家常。 “对，这是我媳妇，我们才结婚没多久。”金波一提到这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媳妇，声音都洪亮许多。 “挺好挺好，挺般配的。”孔村长又问：“你以前是边防兵？那挺苦的吧？在哪儿当的兵啊？” “丹东。”金波说。 孔村长顿了一下，“……中朝边防啊？那你枪法……” “我枪法很好，在部队打靶从来都是名列前茅。”金波骄傲地说。 “嗯嗯，人才人才。”孔村长竖着大拇指夸赞。 “你没当兵以前，在林场村也常进山伐木吧？”孔材长不死心。 “跟着别人去过几回，我家主要还是种地。”金波说完，胳膊被媳妇用力掐了一下，他有些疑惑地问：“你掐我干啥？” 金波媳妇满脸不悦地白了他一眼，孔村长呵呵一笑，没再说话。 一行人来了孔家，孔令榆让六条狗子坐成一排，然后默不作声靠在石桌上等金波挑。 金波对猎犬并不熟悉，也看不出什么好坏，只觉得铁头长得英武，他从来没见过，便向铁头一指，“我要这只。” “这只不行。”孔令榆头也没抬地拒绝。 “凭什么不行？揣主任说了，猎犬都是公家的，你说不行就不行？”金波盛气凌人地咆哮一声，似乎想用音浪震摄住孔令榆。 “揣主任说猎犬是公家的，可没说让你随便挑，这只确实是不行。”孔村长心平气和地笑着，盯着金波的眼神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你得挑只别的。” 金波也不想才来第一天就得罪了村长，便跟他媳妇小声商量起来，他先指着黑子说：“要不就要那只黑的，瞅着凶。” “你可拉倒吧，你看它毛那么短，将来没用了扒狗皮筒子都卖不上价。”金波媳妇嫌弃地说。 “你说啥？”米乐撸着袖子刚从石桌上跳起来，就被同时起跳的孔令榆拦腰抱回石桌上，孔令榆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金波同志，我知道你以前不是猎户，不懂我们猎户的规矩，我可以告诉你，”孔村长表情阴冷，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在我们猎户村，可听不了杀猎犬扒狗皮的话，猎犬，就是我们猎人的战友，如果你下次再敢乱说，让别的猎户听见了，就是揣主任也救不了你。”
第77章 老逼登你给我等着 金波媳妇翻了个白眼，对孔村长的话不以为然，自顾自指着公主说：“要那个母狗，一年下两窝崽子也能换不少东西。” 米乐听得火冒三丈，“公主是猎犬，猎犬，你让它一年生两窝，它还跑得动吗？你老公遇到危险它还帮得上忙吗？” 那女人奇怪地看着米乐，“不就是只狗吗？要不能帮什么忙？” 米乐气得全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不肯在陌生人面前掉下来。 孔村长看也不看那妇女，冷笑着对金波说：“揣主任今天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猎犬是公家财产，也就是说，它是属于我们猎户队的。” “我先把规矩跟你说明白，第一，咱们村的狗，只能在咱们村用，你下班回家，狗要交回队里，不能私自带下山。” “你在小丁村当一天守林员，狗是你的同伴，哪天你不干了，狗也不能私下处理。” “第二，猎犬是公物，损坏公物就要处分赔偿，要是打坏了，或是受伤了，都要接受调查。” 金波听了孔村长的话很不服气，“不让我带走，它以后不听我的怎么办？” “不能，”孔令榆面无表情道：“我训的狗，只要是正常的工作，我让它听你的它就会听，不听话你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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