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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白把连夜缝制出来的东西，放在手掌心里，眼睛下面明晃晃的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再一次叮嘱：“可一定要保管好咯。” 伍炙因先接过来，那个平安符的走线虽然缝的歪七扭八，就连前后两面的图案也像是“照猫画虎”，但是他一点也不嫌弃，反而只注意到了脸前人眼下两处乌黑的劳累痕迹。 蒋小白把阿吖还有小喜子打发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就踮起脚来猛然亲了伍炙因的嘴角。 “时间实在太赶，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只能是这个样子。” 伍炙因声音涩涩的，瞧着手里那个东西：“殿下，我很喜欢。” 蒋小白嘿嘿一笑：“喜欢就好。” 因为我也喜欢。 伍炙因不能在宫中停留太久时间，边境情况紧急，他现在必须赶过去和查沙里德会合。 而蒋小白在头一天晚上非要他过来宫里的目的不只是为了那个平安符，而是因为自己要走后门儿的去。 当天晚上他就比伍炙因还有查沙里德提前到了兵官驻守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确实恶劣，空气中好像没有水分，蒋小白的脸被风刮的生痛。 若是按照伍炙因他们正常的行兵时间过来，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皇后说的那些在寻常百姓家里烧杀掠夺的人，蒋小白此时站在一片平野的土地上，不远处有矮矮的一排房屋，这里静谧的只能听见鸟鸣声，他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不能被伍炙因发现，不然他肯定会被送回去，而且说不定会影响伍炙因的心态，到时候真要和入侵的人打起仗来，于他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思忖着自己要怎么瞒天过海。 坐在树底下，蒋小白已经听见有阵阵马蹄声朝这边跑来，必定是伍炙因和查沙里德，他不能坐在这里。 跑到一堆小草丛后，静静等待着车马从这里经过，前面的路他已经打探好，此时月亮在空中又显得孤独的很，这些人必定会在这里休息。 是查沙里德的声音，“伍兄，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好了，已经是亥时，这里有草木遮挡天然的地理优势，晚上也省的有柴狼虎豹过来问候，你看如何？” 虽然伍炙因还想继续赶路，但是跟着他们的那一行侍兵没有这么多的体力，况且只有休息好，第二天才能更好的整装待发。 夜深人静的时候，蒋小白猛然惊醒，枝头上的乌鸦叫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他不敢动，怕任何一点儿声响都能被后面的人注意到，可是坐着低头睡了半天，他的脖子、腿、还有屁股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只是这么轻微的动一下，应该没事……” 可就是这么轻微的动一下，让查沙里德挑着剑尖的指着蒋小白的头顶，那种从头到脚的凉意是无法言说的。 “……别。” 蒋小白能感觉到上面的人正饶有趣味的欣赏着自己落魄的模样。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喊出声。 顶着立刻被人旋掉脑袋的风险，蒋小白的脖子像是生锈了一般扭过来。 轻声道：“……自己人。” 盈盈月光下，查沙里德刚才还不确定，这下倏而看见了他的脸，自己刚才那副戏谑的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疑惑。 蒋小白把上半身支起来，左右观察着随意靠在树干上、地上休憩的人。 而那靠在马腿旁边的人就是伍炙因。 蒋小白：“不能在这里说。” 查沙里德乖乖的跟着他走出小树林。 三刻钟后。 他成功的混入查沙里德部下。 成为“后卫兵”。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相当于是做后勤保障的。 厨子兵。 只要跟查沙里德混，不在前线徘徊，伍炙因就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而这个主意确实甚好，伍炙因几次三番从他面前经过，都没有看出异样。毕竟京城的侍服和蒙族不同，更何况可能在伍炙因的印象里蒋小白是不会做饭的。 而他也确实是，所以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蒋小白还是学着去制作不是那么黑暗的“黑暗料理”。 他们发现了那些入侵人的踪迹，是胆大包天的在百姓房里进行抢劫，并且把那屋子里的老妇孺全部割下头吊在屋梁上。 进去的场面触目惊心。 他们的下半身子被扔在外面的枯井中，血迹滴滴落落一路，里面的腥臭味在这样的天气里早已引来了无数苍蝇和犬狗。 用过晚饭后，伍炙因在和查沙里德商量明天顺着那发现的小小线索去追踪的事情，先派一小小行兵跟过去，如果数量不多的话，那么自然不需要援助。 可若这是一场挑衅，又或是一个“奸计”，伍炙因随身携带着的信号弹，一旦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发射信号给查沙里德。 伍炙因把明天的规划又重新重复了一遍：“总之，这个作战计划就先这样，你们先去睡觉，后半夜我来看守。” 查沙里德：“你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就行，而且明天第一个充前锋的人是你，若是不好好休息，怎么带领后面的人呢？听我的。” 他脸上表情虽然是笑着的，可是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喙。 最终，后半夜看守的人还是查沙里德。 蒋小白每天晚上趁着伍炙因休息的时候，把查沙里德叫过来。 今天随着他们回来的侍兵各个面上表情都奇怪的很，有恶心，也有不可置信，反正情绪复杂到晚上蒋小白给他们盛汤的时候，都听到了不少风头。 “你们明天要去跟那些人面对面碰了？” 查沙里德已经习惯于这个点被蒋小白拉起来“刺探军情”。 “先不说这个，我要是告诉伍炙因你也来了，你说他会不会立刻送你回宫？这样倒也挺好，我也就不用担心他明日会遭伏击。”
第九十六章 奇奇怪怪 蒋小白看着他：“你开玩笑呢吧。” “我没开玩笑，可是也不能实现，所以只是和你说说好了。” 查沙里德看着他，打了个哈欠：“你找我来，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问的？别说是想让我带着你，这不可能，你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带着去了也是拖后腿，更何况如果让伍兄知道，他指不定又要怎么训斥我。” 蒋小白还没多说别的，就被他无情拒绝，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我不给你们拖后腿，我给你们当医疗兵行不行，涂药水包纱布我最在行了。” 查沙里德冷漠拒绝：“那也不行。” 他转了个身，准备回去睡觉。 蒋小白觉得自己还能再想出一个办法来，可是就这样眠到天亮，也毫无头绪。 先走一步看一步。 直到晚上，伍炙因他还是没有回来，而且信号弹也没有打上天空，蒋小白忍不住了，想要查沙里德第二天一早就赶紧起兵过去，是不是被敌方俘虏了？是不是战况太过紧急，没来得及释放信号弹？已经被敌人发现？ 是不是是不是…… 蒋小白看得出查沙里德也等不及了，可这次随他们过来的还有一个将领，是皇后身边的人，他一点也不着急，反而下午的时候已经跟查沙里德说过：“伍炙办做事能力快，准，狠。查沙里德王下不用担心，若是在第三天中午之前那边再没有动静，我们起身也不迟。” 蒋小白急的在后面土堆儿上扎起来的铁锅里拿着大铁勺敲的叮当咚咚响。 查沙里德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毕竟这关系到的不只是眼前的战事，更是朝中蒙族对于大朝是否百分百俯首称臣的考验。 “殿下你不用担心，我心里和你一样着急，已派人出去打探，很快就会有捷告。” 这样着急上火的日子又过了三日，伍炙因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蒋小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是没来由的心慌，他总感觉自己的右眼皮直跳，一个大活人，还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出发到现在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终于到了查沙里德临近出发的时候，伍炙因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的那一群人，脸上身上鞋子上全部沾满了泥污，这短短几日发生的事情，不用伍炙因开口，就可以看得出是多么艰辛。 查沙里德扶着他下了马，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心疼，他还没开口询问，面前的人便说：“计划完美完成，不过对方人数量实在过多，我们这次带的人太少了，需要另作打算。” “我知道……”查沙里德突然捏起他的手掌：“你这手上的刀口是怎么回事？” 伍炙因：“跟对方人作战时不小心划的，无伤大雅。”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侍卫兵：“他们这几日也累坏了，跟着我翻山越岭，先让后卫兵煮一些姜汤上来吧。” 蒋小白只能在后面远远的看着，他也想上去抱着伍炙因，可是自己现在是在查沙里德麾下，更何况他这个厨子兵是不能往前去的，除非到了吃饭时间。 查沙里德叫来医疗兵给他重新包扎伤口，一路上颠簸不堪，而且伍炙因并无认真对待，导致伤化脓，血水里还夹杂着水泡。 看起来很是骇人。 平常时期这种小伤口压根算不了得什么，在战场上除了性命跟胜利没有什么事更加重要的。 可是现在查沙里德感觉那道伤口就好像在自己身上一样，他想替面前的人受住痛。 “当初就不应该听你指挥，该我打前锋才是。” 伍炙因虽然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起伏，但笔尖上隐隐冒出来的汗珠出卖了他。 整日疲惫于奔路，伤口只是简单的拿水冲洗止住血，万幸没有被感染才是。 “我们俩还分什么你我前后，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相信你。” 查沙里德望着他，舌头在牙尖上抵了个来回，最终把想说的话又全部咽下去。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在后面蠢蠢欲动的蒋小白，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鱼汤，想上来也不是，不想上来也不是。 查沙里德走过去，接过来他手里的鱼汤：“给我吧，你如果上去肯定会被他发现。” 蒋小白几不可微的叹了口气：“他手上的伤没什么大事吧？” “还好，幸亏今天处理妥当，不过就是不能沾水罢了。后面我们可能会在此休整几天，等待着皇后再派人过来。” 蒋小白：“前方到底怎么样，那些流散的闲兵真的很多？” “比我们预想的要多，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贸然继续前进为好。” “谢了。”查沙里德端着它煮好的那碗汤离开。 伍炙因似乎瞥着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把那碗汤喝的干干净净。 蒋小白这次做的时候，特意另起小灶，自己去大河里抓的鱼，烧汤用的野草也是自己放在嘴中一个一个尝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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