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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尖这才痛的反应过来，来的路上竟是把他鞋子还给拖拽掉了，白嫩的双脚蹭着野草滚石拉了一路，挂烂了皮。 这绳子还没有解开，蒋小白正扭头看着，巡视一圈劳内除了稻草跟一个铁盆子什么也没有。 他边靠着墙蹭，手腕边用力往外鼓弄着。 忽然有一道声音从其他黑暗里传来：“太子，太子也进来了？” 紧接着：“太子！连太子都进来了！太子不是死了吗？” 蒋小白细心听着。 枯老干瘪的尖细嗓音，充满鄙夷：“你们知道进来的是哪一位吗？肯定不是皇后跟那蛮夫生下来的！她好不容易怀上孽胎，先帝去后，又瞒天过海，怎么可能送他进来！不过她儿子不是太子，那还能是谁！？” 一时间，四下里，全当做蒋小白已经死了的模样，酣聊起来：是谁是谁…… “我还没死……”蒋小白从草席上扭下来，一双眼睛尽力的在四周搜寻：“是哪几位牢友在说话？” 突然聊天声戛然而止。 又一声音：“你是谁？你是当朝太子？” 蒋小白听到有人回应，赶忙道：“是的，我父是先帝，我母妃是冷宫里的那位。” “稀罕！你居然没死！那你记不记得我！我叫崔翠儿，小时候还是你的乳娘呢！” “哎哎，你现在居然还成了太子殿下？你的母亲当时是和我一起进宫当的婢女，没成想她被先帝宠幸后，居然没得个什么娘娘位分。” “太子都被关进来了？！什么克朝忌纲，我看全是皇后的借口！当年，我可是在皇上面前混的最风生水起的太监！皇上死后，按理说我都可以出宫了！皇后却以一个不足为由的小借口把我在这一关就是十余年！” “嚯！这里面哪个不是！皇后起码还留我们一条性命！” 蒋小白算是听明白了一些，试探性问道：“你们都是先帝身边的人？” “先帝突然离世，皇后自然是要把身边人都换一换的。她不杀我们，也不放我们，还是因为她太信神佛，我们的血是污的，会影响她肚子里那个孽障的皇路！” “他妈的，都不是龙胎！还想当皇帝？！” 不知是谁用力的淬了一口，然后地上传来铁碗儿噼里啪啦的声音。 蒋小白感觉现在是群英荟萃，开大会。 ——都是秘密。 “大哥大姐们，你们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龙胎？皇后所生的就一位皇子，就是二皇子啊？李令他……” 蒋小白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伍炙因跟他说的话，李令是皇后和许帼所生下来的。 只不过伍炙因还没有找到充足的证据证明。 难不成这所有的证据没有被销毁，而是被皇后全部关押在大牢里了？ 蒋小白用力地一下一下蹦跶到了铁牢前，这大牢内连个火光都不点。 “你们有什么尖锐的利器不？我这身上被捆了绳，实在是难受的慌。” “啪”的好像从对面是飞来了一个小铁瓷片儿，差点还刮到蒋小白的脸上。 他对对面道：“谢了。” 随后再费进九牛二虎之力的把那麻绳划开，外面好像下了细雨，蒋小白感觉到有冷风钻进他的身体里。 没人进来送饭，那些刚才因为自己窜起来的一些话音又接着停止了。 蒋小白把脚上绳子割开，手往后一垫，掌心之间确实摸到一个软糯的东西，大过指腹出来，甚是诡异…… “死老鼠——！” 他吓的惊跳起来，这老鼠实在是大，在他周围跑了一圈才寻到洞口重新钻进去。 周围有人骂他：“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东西呢！” “既然被关进来，那就跟我们一样了，别再以为自己是什么太子！” 雨应该是下的更大了，蒋小白把自己的绣衣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龟缩在天窗下面的角落里。 肚子适时的发出几声喘叫，他好冷又好饿。
第四十一章 八卦 不知被这样漫无目的的关上了几天，反正再次窥视到天光的时候是贵妃身边的奴仆打点完侍卫进来。 原地寻了一转后，才认出来太子殿下。 蒋小白觉得自己现在肯定非人非鬼模样了，他的肚子单手就能扣过来一圈，薄如纸张。 铁盆里的干馒头比化石还要硬。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说，三日后就是祭祀你的日子到了。” 蒋小白睁开混混沌沌的眼睛，感觉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他不相信道：“没人来救我？” 那下人左右瞧瞧，慢慢凑近他道：“咱家知道你受委屈了。” “贵妃娘娘肯定是不想你死的，可是皇后偏拿钦天监，拿黎民百姓为由要处死你，还谣言说，是你的出生克死了先帝……” 蒋小白现在脑海里一阵清明，愈发的笑起来，丝毫没有要即将死去的害怕之意。 “我是知道的，皇后不会放过我。” 那奴仆又峰回路转道：“不过……” 他偷偷把合拢的手掌心摊开，手背向外的给蒋小白看，上面极其执拗的写了四个洋洒大字：笼络信息。 “贵妃说，你既命已定，就想办法再从这些人的口舌里翘出来点有用信息，后面，咱们自会帮太子您报仇雪恨。” “这些人？” 蒋小白想了想，应是他的这些狱友，不过从他进来，他们也就第一天与自个说的话多些，后面不知怎么地，蒋小白再说些什么都没人搭理。 在这劳什子地上住了十余年，人不疯就已经没错了。 想必也是恨透了皇室里的人。 “你既然不是来救我出去的，自己也进来了，过去问就是了，何必要再劳烦我？” 蒋小白没什么好气，也没什么力气。 “太子您不知，皇后这看的极严，老奴能进来一趟实属不易。况且……这些个人……他们犟的很，当初也是因为贵妃娘娘的一部分原因进来的……这就，难办了啊。” 蒋小白嗤鼻一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太子，老奴把话带到这了，您还是好好考虑吧，晚些时候，门口的侍卫会来接应你的话。” 他顿了顿，要侧身离开，又想起来什么： “另外，伍炙办那边，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呢。我想，他也没办法，朝中大臣们可都是很相信大巫师的。” 他这一语下来，砸蒋小白个猝不及防。 前脚人刚走，后脚蒋小白就站起来扒着牢笼往外边看。 脚上的链子把他的脚踝皮肤都摩擦掉不少，红色的软肉露出头来。 是啊，他为什么不怕。 因为他觉得伍炙因会来救他，可刚才那句话就像是在他心窝子深处戳了一下。 徒劳地转了两圈，蒋小白努力想探出头往左右两边看。 他才不信。 伍炙因一定会来救他，但在那之前，自己也不能再坐以待毙。 “有人吗？”他喊。 “我说，你过两天真的要死了？” 空洞的声音回响。 有人接腔：“要死了也还是个好命，总比咱们一直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强。” 蒋小白尴尬一笑，自己既不想住在这里，也不想死。 “我死了，二皇子也就会成为太子，刚才那老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吧？” “听是听见了，我们现在既不求生也不向死，更是谁都不想招惹，命数已定，你相信贵妃？那我还不如相信明天皇后就放我们出去了。” “没准明儿就给你一马后炮，咱们就都是炮灰。” 蒋小白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既然都要死了，咱们自己人也就别互相残杀，二三树敌了。” 他佯装疲态，抓起地上的破碗罐子闷了一口水。 “不如你们跟我说说，李令他，到底是不是我父皇的儿子？若他不是，我死后，这太子给他当上也是败坏祖宗基业，各位大人都在先帝面前曾经混的风生水起，心里现在肯定是有怨言的。 若不秘密一直藏于心底，岂不是正好落进皇后的陷阱里？我想，皇后现在这般做法，你们应该也不会熟视无睹吧？” 有人嘲弄般的笑出声：“与其同你们明争暗斗，还不如考虑一下怎么吃的饱饭，睡得好觉。” “也是。”蒋小白嗫嚅道，点了点头。然后把手背在脖颈后面，准备睡一觉。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蒋小白脑内狂叫：“你丫的几天没出来了？我都快身首分家了，你还装死是不是啊？” 系统：【抱歉啊，事出突然，不在预计主线内，无法分辨。还望宿主守护好你的头颅，走到游戏最后。】 蒋小白睁开眼，眼前模糊不清，咳嗽两声，再用力闭上。再次睁开，视线才逐渐清明。 他刚才想到一个很值得商榷的问题： ——若是他死了，自己会不会就重新回到了现代社会？ 而脑内几乎是同步的蹦出答案：不会。 他蒋小白死了就真的死了。 — 太子入狱那天，伍炙因其实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 但因为那天朝中事物繁忙，他很早的便就穿戴好朝服高帽进殿，众人都退去的时候，他依稀听见身边的李大人在说些什么“法满”等字眼。 他向来对这种天神巫蛊之事不敢兴趣，下了朝便是快速回府，或者去后殿去寻蒋小白。 但君臣之间，纵是太过紧密，或者太过松散，都是会招惹是非惑论的。 “哎哎伍大人。” 伍炙因停下脚步，微笑示意：“李大人何事？” “太子殿下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李卫是先帝在时就有的老朝臣了，愚板古拂，很是看中天相之说。所以他时常会与旁人讨论这些，伍炙因都是不奇怪的。 “太子殿下？” 高帽上的柳条金丝垂下来：“你说太子何事？” 李卫：“你居然不知？” “皇后找来巫师姥姥来算国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太子可谓是克天克地，克己克客啊。” 伍炙因玄在身前的手攥的更紧了些，眉眼此时显得更为凌厉： “仅凭巫婆一人言断，就能评判太子的时运？”
第四十二章 数学题 他哼笑道：“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李卫压低了下高帽，负手离去，“这也是没办法的，国运恒通才是首当其冲，最重要的。若是先帝在时，哎…”他突然言语道断，仔细回想过往：“太子的七杀命，先帝的离去……” 伍炙因冷冷的嗓音响起：“太子的命数你我还是不要妄自讨论为好。当初先帝在时，太子降生，下乡久逢甘霖，万物枯木逢春，这乃是吉兆。” “哈哈……伍炙处当然了，毕竟太子从小也算是跟在你身边长到半大，我当然也是不想相信的，可钦天监的星罗盘还有黄符纸都已经证实，太子所剩下的时日不多，待他和皇后挑选好祭日，太子也就要为国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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