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峰忍俊不禁瞧过来:“怎么样,够努力了吗?” 余丞好奇问:“你是准备抢我经纪人位子吗?” 褚寒峰:“给发工资吗,给发工资的话我试试。” 余丞:“……” 褚寒峰也没管余丞有没有接话,戴上一次性手套慢慢悠悠用筷子挑起鱼刺来,一边说:“不过你那经纪人,人是挺实在的,但多多少少还是欠缺了点人脉,也不太会来事,若他能再机灵点,当初你也不会吃那些亏。” 话音落下,褚寒峰便把挑好刺的烤鱼送到余丞面前的盘子里,又埋头挑下一条。 余丞沉默了半晌才出声:“我一开始,本来也没打算在圈子里混多久。” 哪怕是他被黑的最惨的时候,孙灿也没想过要放弃他。 说到底,余丞一直对孙灿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况且就算在梦里,哪怕面对再骄纵、再不可理喻的余丞,孙灿那人就是一根筋,非得对人心灰意冷了才离职。 就像孙灿第一次见他时就说,觉得他肯定能红,所以想一起努力。 可他其实也没多努力,某种程度上而言,孙灿比他有毅力多了。 余丞难得心平气和静下来跟褚寒峰聊天:“我觉得这世界上有一个能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其实还挺不容易的,其它的事情也不用太强求,人各有命。” 褚寒峰抬眼,提醒:“可我觉得,这世界上喜欢你的人还挺多,不是吗?” 余丞微微一愣。 是吗? 褚寒峰调侃:“不然我怎么会每天害怕金主跑路,撩完这个撩那个,稍不留神就被别人拐走了。” “竞争者太多,所以得时时刻刻提防着。” “你觉得呢,小土鱼?”
第73章 明明“小土鱼”这个称呼被那么多人调侃过, 可唯独从褚寒峰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余丞的目光轻轻从褚寒峰的脸上带过,最后落在自己手中的那一把小肉串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 褚寒峰慢声问:“我怎么样?” 余丞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褚寒峰沉吟几秒, 又继续道:“因为你是你, 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所以才能被这么多人喜欢着, 所以会被这么多人记挂着, 这样不好吗?” 其实这个问题就连褚寒峰也曾想过。 只因为这个人是余丞,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别的人,与此一并油然而生的深深占有欲无时无刻不笼罩着自己…… 毕竟这人如今招人的很,所以难免生出点别的心思, 恨不得将人彻底牢牢困住,囚在自己怀里,眼里只有他一人。 可偶尔又会觉得庆幸, 只缘于余丞仅仅只是余丞,他本该是这个样子, 就应该众星捧月,被人爱如珍宝,所有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诸如此类, 格外矛盾的想法。 他想离人更近, 又不敢离得太近, 毕竟上瘾的滋味总是很难戒掉,他有时倒想把人哄得日日夜夜都在房里荒唐又放纵,可后来一旦梦得频繁, 又觉得只要能把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放着就已经很好了…… 只要能够看着这张脸,感受到对方生动且鲜活的灵魂, 就已经是种奢侈。 而不是明明近在眼前,却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已经物是人非,求之不得。 周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宁静,每一秒仿佛都被拉得很长,褚寒峰微敛着眸凝望着面带困惑的余丞,连眸光都在这寸静默时光中显得神色格外温和且复杂。 这让余丞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宁愿褚寒峰明里暗里挑刺,故意在他的雷区蹦跶,也不愿被褚寒峰这样的目光注视。 这让他无端觉得有些难过。 这种情绪来得毫无缘由,令人匪夷所思,就好像曾几何时,他也曾见过褚寒峰这样不言不语地静静望着自己,眼中有太多他读不懂的色彩。 为什么会难受? 有什么好难受的? 心潮起伏间,余丞百思不得其解地沉默了片刻,最后索性把没吃完的烤串放回去,咕哝了一句:“我吃饱了。” 褚寒峰这才似从长久的怅然中回过神来,轻轻闭了下眼,复又睁开。 余丞说:“我困了,吃不下了。” 褚寒峰垂下眼帘,缓慢地开口:“困了就去睡。” 余丞额头轻轻一跳,警惕地瞅过去。 这一晃而过的眼神恰好被褚寒峰所捕捉到,忍不住失笑出声:“你在期待什么?” 心里的所念所想就这么被褚寒峰隐晦说出口,余丞立即跳脚:“谁期待了?!” “我,”褚寒峰似笑非笑说,“我还挺期待。” 余丞喉头一哽,只想骂人“流氓”。 又听褚寒峰说:“不过既然都说好了不会闹你,你放心去睡就是。” “怎么,信不过我?” 余丞半信半疑望过去。 褚寒峰实在是忍俊不禁:“你总这样看我,显得我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你。” 余丞的脸色称不上好,但总归不像以前那样恼羞成怒,跳起脚来就不理人。 “你自己跑过来的,还不准人看吗,”余丞臭着脸道,“看你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话音落下,褚寒峰突然不合时宜问了一句:“如果是其他人呢?” 余丞不理解:“什么?” 褚寒峰毫无征兆凑近。 余丞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忘了避开。 褚寒峰便就着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唇几乎就要贴上他的嘴角,像是下一秒,就要同之前那样无法克制地吻下来。 几乎就在瞬间,以往的记忆汹涌充斥在脑海中。 避无可避被对方搂在怀里,强硬捏着下巴吻过唇缝,随后不知餍足般搂得更紧,吻得更深,连被对方死死按在掌心下的手也无法逃脱,只能感受到彼此间愈发灼热的体温。 …… 伴着那些叫人面红耳赤的回忆,褚寒峰轻轻一笑,唇角也勾起浅淡的笑意。 偏偏那抹笑意慢慢攀上对方俊朗的眼角眉梢时,又带着几分让人无法捉摸的情绪,慢条斯理问:“如果是其他人也这样对你,你会怎么做?” 会不会同跟他相处时一样,嘴硬心软地渐渐任他做弄,轻而易举就上了钩,连气恼不已抬眸满眼嗔怪时的神色也撩人的很,哪怕是眸中的那片迷蒙潮湿和眼尾那层薄薄的晕红,都比午夜梦回时梦魂萦绕的那一幕来得更为漂亮,也更叫人心痒。 又或者沉溺其中,逐渐漫开在眼底和白皙肌肤上的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和背脊,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都因为自己的存在所影响,就这么缠绕着、交叠着,让人恨不得就这么为所欲为地继续把人做弄得更狠,颤得更厉害,哭喘得更可怜…… 可到底是舍不得对方有一丝一毫地疼,又怕真的把人彻底惹恼就哄不好了,又克制地点到为止。 如果不是他。 如果是其他人呢? 褚寒峰眯了眯眼垂眸,晦暗不明的眼光细细描绘余丞好看的眉眼,以及轻抿着的柔软唇瓣,忽然对自己问出的问题有些后悔。 怎么会有其他人。 怎么能有其他人。 明明应该知晓的,若有人试图摘下含苞欲放的娇艳玫瑰,又岂责怪去怪玫瑰自己的利刺不够锋锐…… 若是有错,也该去责怨觊觎玫瑰的摘花人图谋不轨,心怀叵测。 可自好几年前就悄然渐生的卑劣占有欲作祟,之前没到手的时候,还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便覆水难收,再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想把人藏起来,只做他一人的玫瑰,彻底豢养在温室里,再不得让旁人惦记。 又怕玫瑰贪恋晴空,不见天日只会凋零得更快。 所以还不如让对方生出驯养自己的心思,只要随便一个眼神,勾勾指头他就能轻易上钩。 这般彼此需要,纠缠不休的。 这么想着,褚寒峰偏了下脑袋,猝不及防舔吻眸底那微微张阖的唇缝,按捺住将人不管不顾按住怀中的冲动,一触即离。 余丞微滞,飞速挺直背,条件反射盘着腿往后一靠,缩在沙发角落:“哪有什么其他人,就你一个……” 余丞本来想说就褚寒峰一人整天贪得无厌,占人便宜。 可后知后觉,总觉得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思,又把剩下的话不上不下的卡在喉间。 毕竟也谈不上真正的讨厌,可…… 余丞屏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讨厌”这三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来就很有问题。 余丞的脑袋空白了一瞬,就听褚寒峰似心情愉悦,耳畔传来对方带笑的口吻:“味道不错。” 余丞气结:“你……” “我是说刚才的烤串,”褚寒峰指腹轻轻在余丞的嘴角一拭,“真的不吃了?” 余丞:“……” 余丞莫名其妙有种被人拿捏的错觉,没好气地瞪眼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明明讲好了……” 余丞没脸说下去。 褚寒峰倒是好整以暇接话:“讲好了什么?” 余丞双手抱臂环在胸前,以审视的目光与褚寒峰对视,禁不住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bug,这人怎么会是梦里那个坐怀不乱的高岭之花,明明脑袋里脏得很。 犹豫片刻,余丞摸了摸鼻尖,撇嘴道:“你是彻底放弃自己的高冷人设了吗?” “嗯?” “以前明明不这样。” 褚寒峰却侧着身子,肩膀斜斜陷入柔软的沙发靠垫里,黑沉的视线就这么牢牢定格在他的眼上。 四目相对,褚寒峰轻飘飘道:“我以前就这样,是你不知道罢了。” 余丞蹙眉,像是对褚寒峰的这个回答有些迷惑。 褚寒峰看着他,字字清晰道:“没有人能够永远一成不变,但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改变,总有东西是刻进灵魂融入血肉里的,哪怕平时伪装得再好,午夜梦回也会冷不防地冒出来,没有人能例外。” 话音未落,余丞猝然愣住。 像是被识破秘密的人而显得心慌意乱,每日折磨自己的梦境似挥之不去的鬼魅疯狂叫嚣着,急不可耐地啃咬他的心肺和魂灵。 余丞辩解:“错了的可以改邪归正,好人也可能误入歧途,有些东西不过是一念之差而已。” “是这样,”褚寒峰的语气轻而缓,“可需要一个契机。” “什么意思?”余丞也无意识地把声音放得很轻。 “本性偏执的人不可能毫无缘由就变得心胸开阔,骨子里的心高气傲也没有办法平白无故就放下所有的矜贵和骄傲,一个人的喜好、语言、下意识的反应都该有迹可循。” “……” “就像你,如果有上辈子,也应该是现在这样。” 余丞的喉口无端一哽,一时间仿若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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