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突然出现在褚寒峰的家里,神色诧异地将预备逃跑的他拦下。 几乎是头脑发热,为了阻止宋非晚泄露消息,刹那间他一心只想着让对方彻底闭嘴。 好在褚寒峰回来及时,刀尖擦过对方喉口皮肉,划出一道细小血痕,转眼就被褚寒峰夺去。 他也终于自食其果,在逃离途中遭遇车祸,等再苏醒,便发觉自己已经被困在了暗无天日的屋子里。 那是极其短暂又漫长的一段岁月。 百无聊赖时的唯一乐趣,不过是在言语中疯子一般挑衅来人。 对方的嗓音冰冷而熟悉,是褚寒峰的声音。 他听见自己的口吻似带着无比可笑的蛊惑与撩拨,穷年累世的执念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人。 无关喜爱,无关春情。 他在褚寒峰的身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到头来不过是执迷不悟,难以释怀。 而耳畔仅剩的那点动静也在时光的消弭中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似从某处虚空中远远传来,带着听不真切的暗噪耳鸣—— 直到渐渐任何声响动静都没了,只余下无垠的孤独与寂寥。 余丞猛地睁眼,瞳孔紧缩! 残留在脑海中的唯有漫无边际的黑暗深渊。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什么都听不见了。 没有人来找他。 也没有人会管他。 自梦境中骤然脱身,有很长一段时间,余丞都无法从骨寒毛竖的状态中完全脱离! 他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蜷缩在被子里,前一刻过于真实的浓烈窒息感此刻已经变成了凌迟般的悲痛,在无声无息间传遍大脑中的每一寸神经。 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余丞这样安慰自己。 可稍一动念,无尽的酸楚悄然蔓延,整个世界随着夺眶涌出的泪雾皆化为影影绰绰的虚像。 眼森*晚*整*理睛是热的,喉咙是烫的,连心口都快要喘不上气。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些了。 可余丞还是耿耿于怀。 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他怎么能做出这些事来? 他怎么会是这个鬼样子? 这一疑问一旦在脑海中出现就无法抹去,余丞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犯了癔症的癫子,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反问自己。 这种情况不知支持续了多久,天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晨光。 余丞混乱的大脑根本无暇穿鞋,赤脚踩在木地板上。 他踉跄着下床来到窗边,几乎再也等不了一分一秒,无比迫切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望向拂晓时分天光渐白的辽远地平线。 他还活着。 又是新的一天。 余丞转身,背倚靠着墙面缓缓下滑,在墙角冷静了许久。 等到天光大亮,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嗡”地震了一下…… 余丞用掌心按了按有些疼的眼睛,这才缓慢起身来到床边,接着在看见消息框中的微信头像时,条件反射地睁大眼。 是褚寒峰发来的消息。 褚寒峰换掉了原先的白色空白头像。 目光所至是轻轻搭在膝盖上的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姿态松弛地垂在平整的黑色西裤边沿,应该是无聊时随手拍下的。 扪心自问,褚寒峰的那双手确实生得非常好看。 骨节分明的关节线条伴随着若隐若现的青筋,带来格外锋利的冷感,显得瘦且有力,配上利落的西服衣袖莫名便多了几分禁欲的气质,这所有的一切都于无形中将那股清冷气息推到顶峰,反而让人觉得更欲。 可余丞最先看到的,却是对方凸出的那小截腕骨旁,价值不菲的腕表被无比熟悉的平安扣所取代。 那个平安扣就这么拿根黑色编绳打了几个结绑着,戴在对方清瘦的手腕上。 和他这会儿手上红绳子的那根,一模一样。 余丞犹豫了很久,才将注意力转到对话框里。 只见褚寒峰要他记得查看一下自己的衣服兜里,别掉了东西。 余丞:“?” 他莫名其妙地拿着手机走出房间,来到玄关处的衣架旁,这才发现自己的外衣口袋里多了几枚用红绳绑着的方孔铜钱,看成色应该有些年份了。 余丞瞧了半晌,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褚寒峰什么时候塞他口袋的,他都没注意。 不等他问,褚寒峰又发了消息来: 【褚寒峰】:昨晚忘了跟你说。 【褚寒峰】:压岁钱,放枕头底下。 【褚寒峰】:图个吉利,岁岁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里的一切过于清晰,余丞看着这些字眼下意识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难受的滋味不减反增。 如果梦里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有什么资格让褚寒峰祝自己岁岁平安? 最不应该盼他平安的那个人,明明就是褚寒峰。
第70章 【余丞】:你还挺迷信。 【余丞】:如果这方法有用的话, 世界上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意外了。 余丞发来消息的时候,褚寒峰已经在灯火通明的卧室里坐了整整一夜。 薛济被褚寒峰临时喊来,开门的瞬间猝不及防瞅见来人略红的眼眶,和显而易见的满脸倦意。 薛济愣住, 平日里插科打诨的话本来已经到了嘴边, 又不可避免地被眼下这番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给冲击到说不出话来。 毕竟能让褚寒峰变成这番模样的事情可不多, 薛济确信就算此刻有人把刀架在褚寒峰脖子上, 那人也不可能展现出半点脆弱神态。 反复纠结后, 薛济实在是忍不住了,强顶着被褚寒峰扫地出门的风险,发出直击灵魂的疑问:“你这是熬了一通宵没睡?” 顿了几秒,薛济补充:“还是因为失恋, 所以一个人偷偷躲在家里,抱头痛哭了一整夜?” 褚寒峰显然不太愿意跟薛济废话,面无表情地淡淡朝人一睨, 不咸不淡问:“我失哪门子的恋?”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转身,任由薛济自后跟上来。 薛济啧嘴:“你就继续死鸭子嘴硬吧, 那天你又不是没瞧见,人家余丞跟裴家那小子两情相悦,你这不算失恋算什么?” 褚寒峰不以为然没作声。 琢磨少顷, 意识到什么, 薛济大为震惊:“怎么, 没名没份的委屈你也受?” 褚寒峰忍无可忍:“余丞和裴彦没那层关系。” “余丞私底下告诉你的?”薛济说,“海王的话确定能信?” “他没这么讲。” 褚寒峰懒得过多解释,只随手替薛济冲了杯咖啡, 默了须臾淡淡道:“我自己猜的。” 薛济:“……” 瞧瞧,这像是正经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看过狗血剧不少, 里头被虐得体无完肤的痴情男女也是这样说的。 就很让人不理解。 说到底,薛济原先以为褚寒峰跟余丞之间,理应是高冷男神和海王娇妻人设组合…… 哪知人不可貌相,人家余大少爷在花花世界里游荡玩耍,褚寒峰才是那个恋爱脑的霸道小娇妻。 薛济第一次在褚寒峰的身上感受到了世界观的崩塌,哪怕此时此刻的褚寒峰气场再强大,也很难挽回对方在他心目中的苦情剧形象。 小心翼翼接过咖啡杯,薛济决定暂时对褚寒峰友好一点,清了清嗓子道:“年前你托我去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嗯。” “跟你猜得差不多,之前借着佟时的名义对余丞实施故意伤害行为的小混混,极有可能是被人教唆的。” 薛济轻抿了口咖啡,抬眼:“那小子在赌场欠了大笔赌债,一直还不上,还差点被人打断手,更别提家里也因此整日被闹得鸡飞狗跳的。” “可好巧不巧,余丞出事的当天,居然有人替他还清了这笔钱。”薛济一边走一边道,“这两件事情之间说不定真跟你猜测的没差,说不定真有点什么猫腻,总不能天上突然掉钱下来正好砸中人脑袋吧……” 话音未落,薛济倏地愣住。 虽然褚寒峰这里他不经常来,但也算见过客厅原貌,对别墅里的以往布局有几分印象。 只是现在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薛济莫名其妙站在客厅中间,茫然问:“你家的长沙发呢?” 褚寒峰示意薛济将就在餐厅坐坐就好:“丢了。” 薛济:“啊?” 褚寒峰:“余丞说睡得不舒服。” 薛济:“……” 薛济也没成想余丞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登堂入室了,一言难尽的沉吟片刻后,饶有兴趣问:“你说的这个睡,是指哪个睡?” 褚寒峰冷冷一瞥,薛济登时噤声,收起不该有的好奇心。 便听褚寒峰提醒:“所以上回有人偷偷溜进余丞的宿舍,这事恐怕不止是拿走几张照片那么简单。” 没想到褚寒峰还能联系到这里去,薛济微微一滞。 褚寒峰说:“等过几天有时间你通知他一下,就说为了安全考虑,已经替他安排了其它公寓住处,以后不用再回那个宿舍了。” 薛济若有所思考虑了几秒,随即意味深长抬了抬眉:“谁为他安排?” 褚寒峰气定神闲望过来。 薛济问:“你吗?” 褚寒峰不置可否,垂眸回余丞的消息。 【褚寒峰】:试一试? 【褚寒峰】:说不定能做个好梦。 余丞:“……” 余丞看着褚寒峰没隔多久便回复了自己的消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吐槽是褚寒峰精准踩雷的本事太高,还是他自己实在是太背。 好梦反正没有,乱七八糟的倒是有一大堆。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是让人很难评价。 左思右想,余丞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把那串铜板盖在了枕头底下。 试试就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可事实证明,迷信要不得。 这东西是真的一点作用也没有。 等到与张云驰约定好的试镜当天,余丞顶着黑眼圈就去了,连薛济看了余丞眼下那点乌青都忍不住啧啧称奇,怀疑余丞是不是跟某人一起熬了好几个大夜,不死不休。 余丞没听懂:“某人是谁?” 薛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回:“还能有谁,褚寒峰呗。” 没理解薛济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褚寒峰,余丞纳闷:“他也失眠?” 薛济摊手:“这谁知道,你等会儿自己去问他不就得了。” 薛济的话音刚落,余丞就听化妆间里传来一阵惊叹。 包括同行的助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只见下一秒,有人自里头率先开门出来,脸上堆满了笑:“褚老师这边请,效果真的很绝,导演看了肯定满意。” 娱乐圈里姓褚的人确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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