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变得更加黏人,也变得更加……害怕。 好像怕他会随时离开一样。 难道是宋昭玉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我在这,不会走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他觉得萧寻好像一个孩子,生怕被别人抢了玩具。 “嗯。”萧寻嘴上答应的快,却依旧抱着他,没有放手的打算。 就在这时,那扇破旧的门在外面大力推开,君苍梧扶着浑身是血的沈枢进来,“还不过帮忙!”
第91章 你为什么不躲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暧昧的气氛。 林焕急忙过去,手自然的搭上了沈枢的脉搏,抬眼问君苍梧,“是陈闲干的!”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沈枢的伤势,要比想象中重的多,脉像紊乱而又微弱,而且沈枢身上本就有旧疾,这回又被勾了出来,新伤救病叠加在一起,情况并不客观。 林焕这一日已经救治了够多的伤员,可谓是身心俱疲,本以为终于可以回来休息,却没想到沈枢却又出了事。 “不是。”君苍梧摇了摇头道。 “那是谁?”萧寻忍不住问道,除了陈闲,谁还会对沈枢下手。 君苍梧漆黑的眸子,如同深渊一般,他看着萧寻的眼睛说道,“是修真界的人,萧子宴你害了悬钟峰。” 萧寻的身体猛地一震,一丝恐惧感从心底缓缓升起,“你什么意思?” “咳咳咳……”君苍梧刚想说话,就被沈枢一阵急促的咳嗦声打断。 他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又被林焕按了回去,“别乱动。” 林焕还是第一次,如此气急的同他说话,沈枢微愣了一下,最终放弃了起身的打算。 “子宴,掌门让我告诉你,不必担心悬钟峰,有他在不会让悬钟峰出事。”沈枢又咳了几声,说道,“他知道其中的必有蹊跷,让你务必保全自己,日后捉到幕后之人,真想必当大白于天下。” “沈枢!”说完,沈枢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手臂无力的垂下,闭上了眼睛。 萧寻看着沈枢苍白的脸,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与沈枢虽然说不上感情多深厚,可沈枢实在林焕死后,唯一个能跟他聊聊的人了。 上一世林焕死了之后,所有人都为他欢呼雀跃,就连向来严厉的师傅都对他露出满意的神色。 可周遭越是欢喜,他确实心里发空,好像是被人生生的挖掉了一块肉,怎么填都填不上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恨林焕,林焕死了之后自己反而不安,他不应该高兴吗? 全天下的人都在为他庆功,他却觉得烦躁无比,躲开了所有的人,一个人跑到竹林里,这里是最为清静的。 就当他以为终于不用应付别人时候,沈枢来了。 他怀里抱着一坛酒,奶声奶气的叫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对于沈枢来说,这坛酒有些重,他抱着酒坛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 萧寻以为沈枢要问些什么,他在心里酝酿着敷衍的话,可沈枢只是坐在旁边,打开了那酒,抬头问他,“喝吗?” 萧寻摇了摇头,学他坐在草地上,“我从不喝酒。” 沈枢也不劝他,自顾自的喝看口,感叹道,“真的不错,不尝尝。” “小孩子不能喝酒。”沈枢听完他的话,反而笑了,“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沈枢受伤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一直对外宣称就是个孩子。 说着说着,萧寻也就习惯了,“抱歉。” 沈枢也不建议,把酒举到他面前,“真不喝吗?林焕酿的呦~” 兴许是沈枢装惯了小孩子,不自觉的在句子的后面加了尾音。 再次听到他人如此随意的提起林焕,萧寻的手掌不自觉的攥紧。 沈枢见他不为所动,叹了口气将酒收了回去,“我见你心情不好,特意在白前辈哪里偷了的,结果你还不喝。” “你去崇明岛了?白前辈他......”萧寻顿了顿问道,“他还好吗?” 沈枢灌了一口酒说道,“不好,很不好,嚷嚷着要杀了你。” 萧寻早就有心里准备,自然也不惊讶,拿过他手里的酒,给自己灌了一口。 这酒入口清甜,并不觉得辛辣,一口下肚,感到一阵的暖意,似是要将心里的那块空缺填满一般。 沈枢挑了挑眉,“不是从不喝酒。” 萧寻没回答他,反而问道,“这酒,真的阿昭......林焕酿的?” 沈枢从前的酒量不错,可如今被困在小孩的身体里,喝了两口而已,却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他用手撑着头,眼神迷离的说,“当然,崇明岛后院里,埋了不知道多少坛,我趁着白前辈不注意才偷出来的。”说道这里,沈枢又否定的摆了摆手到,“不对,不对,为你偷的。” “他一次性,酿那么多的酒,好像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一样。” “为我?”萧寻一口口的喝着坛子里的酒,他希望能像沈枢一样把自己灌醉。 可林焕的酒,就像他人一样,偏偏和而他对着干,他越喝反而越清醒。 “嗯~”沈枢已经完全醉了,尾音微微上扬,“林焕死了,你很难过吧?” “我为什么要难过?”他不应该高兴太对吗? 沈枢奶呼呼的小脸皱在一起,努力理解这他的话,“他不是你朋友吗?朋友离开了当然会难过?” 沈枢的话,让萧寻不由的一愣,对啊。 他好像有为林焕伤心的理由,可是是朋友吗? 他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林焕有很多朋友,他们会为了林焕的死而伤心难过吗? “不要太压抑自己了,萧寻。”沈枢伸出他短短的胳膊,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你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悬钟峰首徒。” 沈枢打了个酒咯继续说道,“他人希望你守护苍生,接手悬钟峰,那只是别人眼中的你,别把自己框在里面。” 萧寻听了他的话,露出林焕死后的第一个笑容,“谢谢。” 沈枢的小脸上晕染这两抹红,显然是不太清醒了,忽然神秘的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是秘密的话,就不要告诉别人。”萧寻看着他,不由的生出一丝诱拐小孩的心虚感。 可沈枢却不依,包子一样的小手拉着萧寻的袖子,“其实我的伤,早就应该好了。” 这个秘密的程度,远高于萧寻心中所想,“你说什么?” 沈枢松开他,心虚的低着头,“白前辈早就替我诊治了,我的伤虽是难治,但他也有办法,可是我拒绝了。” 听到这里,萧寻太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不是酒后的醉话。 “为什么?” 沈枢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了,“当一个悬钟峰的小师弟,可做沈家少主轻松多了。” “紫衡长老算是掌门的半个徒弟,说实在的我应该喊你一声师叔。” 喝了酒的人思维跳脱的很快,不知他怎么就扯道备份上去了,“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可以试着把那些别人给你期望都放下,只有你真正放下了,才会知道有多轻松,师兄和师叔都是一样的,并不要多承担责任。” 说着说着,沈枢的声音越来越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萧寻和悬钟峰的大弟子萧寻,也没有区别,不必多担责任。” 萧寻静静的看着前方,这里的位置能够看将整个悬钟峰全部收入眼底。 “也许你说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放不下去林焕的恨,同样也放不下对他的感情。 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杀死林焕他后悔吗? 或许他后悔了,或许也没有。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林焕会死,也没想过要杀了他。 所有的一切却像是有人推着向前有一样,朝着他没有遇见的方向发展,最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沈枢的话让他轻松了不少,他起身将喝醉的沈枢抱了起来,沈枢不自觉的在他胸口蹭了蹭,依旧睡的香甜。 不自觉的像是林焕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小时候的林焕远没有沈枢可爱,他不像沈枢长着一张圆嘟嘟的包子脸,还装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那时候的林焕又瘦又小,抱起来也比沈枢轻多了。 可是林焕却每天都上蹿下跳的充满活力,明明吃都吃不饱,却有些用不完的精力。 萧寻一手抱着沈枢,一手拎起地上的酒坛。 林焕经常拿着自己酿的酒来找他,大夸自己酿的酒有多美味,可惜自己从来没有尝过。 林焕便一脸的不高兴,拿着自己的酒气愤的从他这里离开。 萧寻不由的摇了摇头,他终于还是喝到了林焕酿的酒,同他说的一样,清润美味。 他想夸夸林焕的手艺,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可惜人已经不在了,在也听不到了。 他拿着酒坛喃喃自语的说,“阿昭,我好久都没这么叫你了。” 心理的酸涩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不受控制的往上涌,“我真的没有想杀你,我只是……只是想让你认个错,你为什么不躲呢?” 说完,一滴泪从眼眶里落下,低落在飘落的竹叶上,直至显示不见。 他好像只有这一滴泪的时间,出了这片竹林,他依旧是悬钟峰的大弟子,而林焕是人人喊打的魔头,他再也没有为他落地的理由了。 而此刻沈枢动了动,眼睛都没睁开,肉肉的小手拍了拍萧寻,“不要难过了,我在这陪着你呢。” “不要难过好不好,我在这陪着你,好不好?”林焕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可以他还是食言了。
第92章 渔利 如今,那份即将失去的恐惧感,将他整个人团团围住,他好害怕。 沈枢那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似乎与林焕中剑之后,慢慢失去生气的脸重合在一起。 那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似乎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哪里充满了魔力,将他牢牢吸住。 他就像是捉住了崖边极细的稻草,那根稻草随时会断,他随时会掉入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萧寻!”林焕又叫了他一声,才将萧寻拉回现实。 “嗯?”萧寻喘着气,那股恐惧感无法完全消散,像一只无形的手,遏紧他的喉咙,让给他无法呼吸,并且永远都不会放过他。 “帮我把他扶到里面去。”林焕一个人搬不动沈枢。 萧寻轻吐一口气,二人合力才将沈枢扶到床上。 “他伤的虽然很重,但不会危及到生命,你不用担心。”林焕已经察觉到了萧寻的不安,安慰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他没有告诉萧寻,沈枢的脉象很奇怪,他一时也不好判断,是不是余毒未清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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