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各论各的,是吧。” 谢时宴弯了下唇角:“嗯。” “学院其他人呢?都不觉得奇怪?” “还行。”谢时宴有点不好意思,“很多人都这样叫。” 说起从前在学院的日子,谢时宴稍微话多了一点,不同于方才干脆杀人时的冷然,眸光都柔和了几分。 黎止看在眼里,又想起他刚不舍得扔下煤球怪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两人终于算是成功汇合,黎止从储物袋里掏出传音石,然而唐希那边却没了回应。他只好放回去,改用传唤石留了条讯息。 附近的人的确不多,两人在林间一路穿行,走了很远几乎都没遇见过人。 秘境里的时节与外面同步,离开山林,走上一条稍显平旷的路后雾气散了些,甚至隐约能看到发白的天际。 这样静谧的独处时刻几乎少有,谢时宴原本话就不多,而现下黎止也安静下来。 都是修士体魄,长时间行走也不觉得累,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闷头赶路,直到把整个西山的范围都远远甩在身后。 黎止已经全然忘记自己还有管辖范围这回事,谢时宴倒是还记着,只是他出于某种私心没提,眼看着走得越来越远,他终于忍不住道:“仙尊离开自己的范围没关系吗?” “什么?” 谢时宴委婉:“此处应当已经快到中部区域了,按照管辖范围,应当是凌雪仙尊的区域。” “哦,你说那个。”黎止不以为意,“糊弄糊弄你们罢了,仙尊一个赛一个精,秘境里这么大,怎么可能待在一处不动?” 见他看上去还有些震惊,黎止道:“不信你把整个中部区走一圈,大概率见不着凌雪仙尊。” 谢时宴:“当真?” 黎止笑了下:“骗你做什么?” 谢时宴喔了声,然后就止住了话头,不再问他接下来是否要同自己一起。 好像只要他不开口,现在的状况就能维持下去。 两人各怀心思,谢时宴低下头,却蓦地注意到腕间雾气的飘动方向有些奇怪。 他抬起手臂,见青雾环上腾升起袅袅青雾。方才他垂着手,周围又本就雾气大作,故而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周围竟然有魔修存在! 黎止也注意到了异样,两人对视一眼,他解下求心御剑,有递给谢时宴一张飞行符,两人同时向着青雾飘动的方向行去。 黎止的确想同谢时宴在一处,但他也始终惦记着干瘦男人的话,还有魔修在附近。 说起来除了在栖云城那一次,黎止还没有见过让正道众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魔修呢。 可惜这一次,他也没有见到。 眼前狼狈带伤的一男一女看起来非常眼熟。 就连一倒一立的配置,和敌对方的站的位置都是似曾相识。 四双眼睛对上,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看到“是你?怎么又是你?”。 不过现今修为不可同往日而语,黎止还有闲心抬手:“是你们啊。” 女魔修惊诧道:“你是…仙尊?” 黎止想肯定,然而话未出口却被带着魔气的风刃生生打断。 “你们果然背叛了魔尊!” 此时此刻,黎止倒是理解了这两人为何每次看起来都很狼狈,因为这次对面的也是魔修。 没了护元冰莲还能被魔修盯上,看起来与魔尊有仇,又不可能被正道接纳,剩下的也就只有四处逃窜这一条路。 男魔修受了伤,这次没晕过去,故而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出现在面前的黎谢二人,闻言,他立时反驳道:“少血口喷人!我们根本不认得。” 那人道:“你不认得,她呢?” 男魔修转头,却见身边的人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他愣愣道:“月明,你,你真的?我们不是说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月明打断他,“上次被那匹狼缠上,是他同我们做的交易。与魔尊的事无关!” 月明猛地用剑指向前方的人:“束戎,我们都吞过线蛊,有没有背叛魔尊你清楚。现在对我们紧追不舍,心虚的难道不是你们自己?” 束戎哼了一声:“少废话。” 他斜眼看着黎止:“我们苍雪岭清理叛徒,怎么修仙的也要插手吗?” 黎止:“我好像没拦着你。” 束戎呸了一声道:“装出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不过是群伪君子!” 黎止挑眉:“我可什么都没说呢,现在看起来你更不讲理。” 束戎眯起眼睛:“你什么门派?” 黎止好整以暇:“出云宗,微元仙尊。”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地上的男魔修失声道:“就是那个炼器的?你?我怎么听闻微元仙尊是个老头?” 黎止没看他:“怎么?还不许人家想变年轻点?” 谢时宴欲言又止。 束戎紧紧盯着他,像是在思索他话中几分真假,黎止任由他打量,他早已暗中查探过了,自己的修为在束戎之上。 两股神识暗暗碰撞,束戎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逼得他陡然睁眼撤下了灵力。 不过黎止也没有立刻把这三人都杀了的打算。 他看向束戎:“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束戎嗤了一声,目光瞥到站在他身后的谢时宴,忽然定住了。 不同于望向黎止时的揣测与算计,他的目光有如实质,那是一种更为阴冷,却也更为探究的视线,宛如附骨之蛆一般。 谢时宴退后了半步。 黎止瞬间意识到什么,求心铮然出鞘,灵气爆裂一样轰然炸开,磅礴的剑意席卷而来。 他身形骤然闪出数百米,束戎被剑气所伤,一口血喷出,脸上却布满了扭曲而狰狞的笑:“他不对劲吧,那灵力,分明就是魔元在才有的走向!” 黎止喝道:“闭嘴!” 他一剑将眼前人捅了个对穿,对方却纹丝不动:“微元那老头不用剑,你到底是谁?” 灵力从剑身上溢出,将束戎的幻境分身彻底搅碎。 他本人却也借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黎止在原地站了半晌,倏地转身看向后方的两个人。 月明率先举起手:“你那一剑带起的灵力太凶,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怕黎止不信,又道:“束戎的眼睛曾经用过毒草淬炼,灵力汇聚时可以看清体内灵脉,但只能用在修为不如他的人身上。他多半也被你重伤了,遁走时那一招很耗费心力。” “你也看到了,我与若年,我们已经是魔族的叛徒。正道与魔族之间的纷争,对我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所以,能不能……” “说来听听。”黎止抬腿,下一瞬,出现在了谢时宴身边,“怎么个‘叛’法。” 名为若年的男魔修:“你…!” 月明按住他的肩膀,整个人似乎陷入一种纠结当中。 黎止方才是刻意为之,自然知道他们听不到束戎的话,但他却也不想这么白白把谢时宴的身世送出去。 他音调平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你应该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僵持片刻,月明剧烈地喘息了两下,语速很快:“我与若年服了线蛊,说不出太多。这东西是唯与宫近身服侍魔尊的人用的,我们之所以会被追杀,是发现尊上他…”她忽然捂住嘴,黑红色的鲜血淅淅沥沥,从指缝中涌了出来。 “月明!月明!”若年踉跄站起身扶住她,向黎止吼道,“够了,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们!” 黎止面色很平静:“那她这一番表演,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第46章 收获 “你说什么!?”若年暴怒而起, 就要上前,却被月明拽住了衣襟。 她抹掉唇边的血:“我知道你有所怀疑,可我确也无法明说。” “那我来说。”黎止道,“我猜这线蛊, 在苍雪岭服侍所有的人都有, 并不是因为你们撞见了什么。” 月明动作一僵:“你怎么……” “很简单啊。”黎止耸肩,“有给你们服蛊的功夫, 杀了不更省事, 怎么可能还会给你们把护元冰莲带出来?再说…慕断身边连个修为高些的都不敢留, 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似是听出他话里淡淡的嘲讽之意,二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黎止最终道:“所以这线蛊的作用是什么?” 月明咬牙:“不能言, 与魔族的术法相关之事,任何都不可。”她别过脸,“我此前那句是真的,你应当明白了吧。” 黎止了然。 他直截了当:“慕断在研究禁术?” 听到他再次直呼魔尊名讳, 这二人面上都有些微妙, 月明没做回答,算是默认。 黎止奇道:“你们魔修还怕被人知道研究禁术吗?” 在出云宗, 或者说修仙门派的刻板印象当中, 魔修差不多整天都在用禁术。 “不是你们这些门派,稍微用途不当就要封禁的术法。”月明缓慢道, “如果尊上成功了,后果不堪设想。” “算一算时间也该差不多, 待你们离开秘境时, 兴许不用我说, 就能见到了。” 见到禁术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黎止很轻地蹙了下眉。 “至少我还能离开。倒是你们, 明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为什么还要进来?” 月明眸色一暗,自嘲般笑了下。 “在哪里都是逃窜,那不如进来碰一碰机缘。这样大的规模,多半有仙器存在。” 可惜,仙器已经认主了,并且隐藏了自己的品级。即使就在不远处,他们也完全感知不到。 黎止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谢时宴,他见比自己还淡定。 那边两个魔修都已经站了起来,月明深深看了黎止一眼,忽然松开手,一只染了血的小罐子骨碌碌滚到了黎止脚下。 “这是他的东西,一旦我身死,这只罐子就会打开。” “阿月……” “左右被追杀了这么久,不如就把罪名坐实。”月明带了点狠意,“我可不会就这么把一切带进土里。” 黎止没有立刻捡起来:“你真的信任我?” 月明沉默地看向他,良久才道:“你们很像。” “谁?” 月明:“圣尊。” 她像是忆起了什么:“我只在唯与宫里看到过,先代魔尊才是我最初想要追随的人,能被他视为对手的,才能算是正道之首。你们现在那位昭羽仙尊,也只算是跟在后面捡东西的罢了。” 黎止没有说话。 月明笑了下,这还是黎止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你不是微元仙尊吧,不过也无所谓了。” “阿年。”她轻声唤旁边的人,“走吧,听说南边的花还没谢。” 黎止没有阻拦,只是在他们离开后拾起那只小罐子,转身在谢时宴面前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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