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押了一口茶:“好像还有松针?” “嗯。”沈怀酒点头:“殿下最近总睡不安稳,松针可以安神。” “那你可知我为何睡不安稳?”裴皎道。 “不知。” “你要是让我抱着睡,我就能安稳了。” 裴皎刚说完,就见沈怀酒耳根开始泛红,这人真是一点都逗不得,太容易害羞。 “好了,不逗你。” “我想问你件正经事。” 沈怀酒正色起来:“殿下请问。” “我知道你宫里宫外都有人手,想让你查一个人。” 裴皎用手蘸了蘸茶水,一笔一划写在桌子上。 沈怀酒不解:“殿下为何要查他?” “你认识这个人?”裴皎问。 “不算认识,听说过,我记得他之前在金吾卫,后随了军驻守边疆。” 裴皎惊奇:“你知道的不少,别人都知道他是将军,却不知道他的过去。” “我想知道他的出身。” “能进金吾卫,出身不会低,最起码也是世家,殿下且等几天,我会尽快查出来。”沈怀酒道,他不知道裴皎为何要查,但只要裴皎开口,他就一定去做。 这人不在京中,虽是将军,但基本上用不到,沈怀酒才没有关注过。
第31章 回宫后, 婉妃曾把裴皎传到漪兰殿,试探他的态度,还有他跟太子之间的关系。 母子之间的情分本就不多, 如今更是所剩无几,裴皎每隔几日去漪兰殿问安, 也不过是做样子,婉妃一心扑在裴瑄身上,对于裴皎三番两次的“忤逆”, 心中怨恨非常, 要不是为了瑄儿, 她根本不想同裴皎说话。 婉妃不知道秋猎期间发生了什么, 内务府突然送来一堆衣服, 还有几个太监宫女,连月例都没有克扣, 显然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一直对裴皎不闻不问,不可能突然想起来,定是太子说了什么。 裴皎却一问三不知,婉妃愈发烦躁。 “行了, 什么都不知道,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听说你这次猎了一只狐狸?” 裴皎倚在门框上,揪着衣服上的襟带把玩:“母妃的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是一只狐狸,皇上想必不会看在眼里,正好用那狐狸皮给你十二弟做件斗篷。”婉妃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去重华宫取狐狸皮。 “慢着。” 裴皎凉凉的看着新来的宫人:“母妃, 狐狸皮不在重华宫, 我已经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送给谁?”婉妃捏着茶杯,难道是太子? 裴皎弯起嘴角:“这就同母妃无关了。” “再者, 就算没有送人,也是我自己猎得,我自己用了不过分吧?为何要给裴瑄?” “他是你亲弟弟!”婉妃咬紧了“亲弟弟”这三个字。 裴皎耸肩:“是啊,我还是他亲哥哥呢,有什么问题吗?” “你……”婉妃放下茶杯,起身指着裴皎:“混账,你就用这种态度同母妃说话?” “母妃生气了?”裴皎收起脸上的笑:“是儿子不对,儿子自罚跪于漪兰殿门前,还请母妃消气。” “谁让你跪了,滚,给本宫滚出去!”婉妃气的手指发抖,胸膛大幅度的起伏着,上次裴皎哭着从漪兰殿跑出去被许多人看到,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错,皇后借此做文章,罚她抄写经书,各种折磨。 裴皎眨眨眼:“不用跪了?” “那儿臣告退。” “等等。”婉妃叫住裴皎,犹豫了一下,问:“狐狸皮你到底送给了谁?” “母妃很关心这个问题。”裴皎不打算告诉她。 婉妃挥手让宫人出去,然后靠近裴皎:“太子?” 见裴皎面色未变,婉妃道:“不是太子,那是老四?” “也不是老四,究竟是谁?” 这些年跟裴皎关系好的只有裴修,其他皇子根本不可能,除非这个人不是皇子。 难不成…… “你送去边关了?” “边关……”裴皎若有所思,顺着婉妃的话点头:“是送去森*晚*整*理边关了。” “你送去边关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找你了对不对,是他跟你说的?”婉妃脸上满是慌张,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她看着裴皎的表情:“不,不对。” “你在诈我?” 裴皎往前一步,纵然他身量不高,也比婉妃高出许多:“母妃说的他是谁?” 婉妃摇头:“没有谁。” “你想多了,你出去,我累了。” “到底是谁?”裴皎继续往前,逼视着婉妃。 婉妃吓得花容失色,强撑着一口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裴皎静静地看着婉妃,就在她以为裴皎要动手,准备好尖叫的时候,裴皎突然后退:“母妃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婉妃不说,他也能查出来。 裴皎本就觉得奇怪,小时候人人都欺负他,没有人对他好,连亲生母亲都不闻不问,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教他武功,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还会偷偷藏鸡腿给他吃。 有人欺负他,那人还会帮他出主意,鼓励他强大起来。 那人说,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他。 那人陪着他度过了最艰苦的日子,让小小的裴皎看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明,可就在两年后,那人突然不告而别,再也没有出现过。 长大后的裴皎查了许久,也是后来有了实权才查到那人的消息,可惜他已经死了。 裴皎有许多话想问,可惜再也没有机会。 直到裴皎知道自己不是皇帝的儿子,脑海中突然闪出那个人的身影,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暗中扶持他,给他帮助,教他武功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当然,这只是怀疑,裴皎不能确定,所以才让沈怀酒调查。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天马上就冷了。”裴皎问。 沈怀酒看着茶杯上的袅袅雾气:“我很好,殿下莫担心。” 路上虽然颠簸,但回来养了两天,已经彻底恢复。 “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吧?你打算怎么办?” 沈怀酒道:“往年都是父亲跟母亲陪我一起,一家人用膳,殿下来吗?” “你们一家人用膳,我就不了。”裴皎摇头,不想掺和这种事,人家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用膳,他来算什么,没的让场面僵住。 沈怀酒顿了顿,没有说话。 没等沈怀酒过生辰,吏部尚书突然被罢免,一家人入狱,男丁流放,女眷没入贱籍,一干奴仆重新发卖。 三皇子因在朝上求情,跟着被迁怒,被罚闭门思过,没来得及去送行,生了一场大病,但很快就开始让人举荐新任吏部尚书,因为他知道圣旨不能更改,舅舅一家是为了他才流放,只有他登上皇位,将来才能把他们救回来。 他发誓,一定不会让舅舅白受罪。 吏部尚书的人选很快定了下来,这次沈怀酒跟裴皎都没有插手,如今皇帝还年轻,一切都是未知数,就算把人推上去,恐怕很快也会被拉下马,倒不如晚几年再说。 沈怀酒生辰当天,裴皎比平时到的都早,沈大人跟文夫人猜到他要来,用完膳后就让人撤了,不许人打搅。 文夫人挽着沈卓的胳膊,两人往回走,月色明朗,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怀酒实在不争气,现下皇上想不起来,再晚两年,也该给六殿下赐婚了。”沈卓道。 文夫人跟着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这个,刚才暗示了他好几次,你也看到了,怀酒根本不为所动。” 沈怀酒是他们的儿子,脾气秉性自然了解,明白他做好了永不开口的准备,想在六殿下背后默默付出。 沈怀酒不说,他们也不好过多干预。 “以后六殿下若是成了亲,怀酒更不会说了。” “你记不记得,望月小筑内有间密室。”沈卓道。 文夫人点头:“自然记得,当初怀酒特意不让匠人告诉咱们,结果转天那人就说漏嘴了。” 那匠人又哭又求,他们虽然好奇儿子弄密室做什么,但没有干涉,那间密室所有人都知道,只是怀酒以为他们不知道罢了。 “你觉得那密室内有什么?”沈卓问。 文夫人一边走一边思索:“跟六殿下有关?” 沈卓点头:“没错,除了六殿下,他还有什么想藏起来的?” “所以,你想让六殿下看到那间密室。”文夫人道。 沈卓皱眉:“难道夫人不想吗?” 两人相视一笑,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另一边,沈怀酒正襟危坐在望月小筑内,殿下说不同他们一起用膳,但没说不来,今天是他的生辰,殿下一定会来。 他每隔一炷香的时间看一眼蜡烛,又担心裴皎不来。 虽然,那种可能很小。 这些日子殿下对他实在太好,他会不会产生了错觉,其实殿下根本没想来? 沈怀酒犹豫了。 就在他第三次看向蜡烛的时候,院外掠过一丝风声,声音很小,若非沈怀酒的注意力一直在外面,肯定不会听到。 沈怀酒忍不住起身,又慢慢坐回去,不想显得太过激动,让裴皎发现不对。 敲门声响起。 “我可以进来吗?” 是殿下的声音,沈怀酒突然紧张起来,他捏了捏手指:“进。” “殿下。” 裴皎钻进屋内,外面秋风萧瑟,屋内温暖如春,他搓了搓手:“不是说了不用行礼吗?” “快起来。” “今天本来可以更早的,结果裴瑄性子上来,怎么轰都轰不走,我又不好跟他动手。”裴皎对裴瑄的态度跟前世完全不同,裴瑄还是偶尔会黏着他。 裴皎知道,裴瑄是想寻求保护,这些日子在重华宫受尽屈辱,只有他在的时候,裴昭跟裴绍才会放过裴瑄,转而来寻他的麻烦。 沈怀酒道:“若实在走不开,殿下可以不来。” “那怎么行,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平时不来没事,今天是一定要来的。”裴皎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泥娃娃:“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 裴皎放到沈怀酒手上:“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其实还有一个,在盒子夹层里,就看沈怀酒什么时候能发现。 “殿下自己捏的?”沈怀酒惊讶的看着两个泥人,眉目栩栩如生,就像小时候的裴皎出现在他面前。 裴皎摇头:“我哪里有这手艺,是前两天在灯会上找人捏的。” 他特意画了幅沈怀酒的画,让老者照着捏,同前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殿下去灯会了?” “嗯,没事,我戴了面具,没人知道是我。” “怎么样,喜不喜欢?”裴皎凑到沈怀酒面前,两人离得极近,沈怀酒只要微微转过头,他们的鼻子就能贴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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