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事实,即使云秋梧对桃溪村的情况不熟悉,也不知道李素家里是怎么回事,单从先前听来的那一顿破口大骂和李素的样子,就不难猜出李素的日子不好过。 “天下的苦命人有很多。”陆远怜惜地看了身旁的小夫郎一眼。 第一次见到梧哥儿的时候,一身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样子,比起李素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回家后,云秋梧在家里忙活,趁着天色还早,陆远打算去山上一趟。 他不指望靠打猎过活儿,但要是时不时能有点野味尝尝,也是不错的。 许是有好些天没来了,陷阱里收获颇多,还除了野鸡野兔,还有一只狍子掉进了陷阱里。 野兔里有两只小兔子,一只一身黑毛只有四个爪子是白的,另一只恰恰相反,全身白毛唯独四个爪子是黑的,陆远把这两只小兔子拎起来看了看,觉得它们长得还挺凑巧的。 这么小的兔子,就算是吃也吃不上几口,因为就没几两肉,而且看上去乖乖的,很可爱,陆远觉得自家小夫郎要是看到了,肯定舍不得吃,而是会弄来养起来。 都养鸡养鸭了,好像再养两只兔子也没什么。 “看你们运气够不够好,要是梧哥儿舍不得,你们就能活着,要是梧哥儿要把你们给吃了,就是命。”陆远揉着小兔子毛茸茸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接着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在山里,白天都不算多安全,晚上就更不安全了,说是危机四伏也不为过,眼看天马上就要黑了,为了早点回家,陆远抄了一条近道。 紧赶慢赶,还没走到一半,天几乎完全黑下来了,亏得陆远眼神好,还能勉强看得清路。 草丛里忽然冒出来个东西,拽住了陆远的腿。 陆远吓了一跳,等辨认出来是个人的时候,才算放下心来,惊魂未定地长出一口气。 还以为是钻出条长虫来了。 原来是个人。 “救……救我……” 那人勉强地说了几个字,还没等到陆远的回答,就先昏死过去,即便人事不省了,还紧紧地拽着陆远。 虽然光线不好,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在深山老林,突然遇到个人,还是个有着外地口音的外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加之陆远还闻到了很浓烈的血腥味,刹那间,脑子里冒出了刺杀,追杀,谋杀……等等之类的阴谋论。 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而是犹豫。 不是他不善良,善良不是滥好心。 要是救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万一这人是个为非作歹的坏人,上演一出东郭先生与狼,恩将仇报不就玩完了吗 他自己玩完了不要紧,可他是有家室的,会连累到梧哥儿。 也可能他救了个好人,但也会惹祸上身,像这种出了意外的,是真的意外还好,要是人为的意外,那就很麻烦了。 到最后,陆远还是把人给救了。 原因,说起来有点儿无奈。 陆远想一走了之但是他走不了,一条腿死死地被抱着,怎么都挣不开。 想着自己迟迟不回家,家里的小夫郎怕是着急得不行,陆远没时间再继续耽搁下去,试探着和昏迷的人说了句自己会救他。 巧合的是,他说了这句,那人好像就放心了似的,终于松开了手。 看他求生欲望这么强烈,又刚好碰上了,陆远到底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去死,他今天要是走了,恐怕余生都会良心不安,睡不成一个安稳觉,叹了口气,想办法把人给弄下山。 等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下山时,天早就完全黑了下来。 云秋梧提着灯笼,在门口翘首以盼。 当看到不远处走来个熟悉的身影时,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连忙提着灯笼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 “陆大哥,陆大哥。” 望着朝自己跑过来的人,陆远面色一柔,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唇。 云秋梧跑到陆远面前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背上背了个人。 “这是……” “山上遇到的,顺便救了,走,我们先回去。” 三言两语,陆远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 回家后,陆远才看清他救回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身上有块成色很好的玉佩,显然身份不一般,是个非富即贵的人,但是身上血淋淋的,腰上,背上,腿上都是伤,看样子像是刀剑所伤,换下来的是件血衣。 陆远给他清理了伤口,找出家里的金疮药,敷药包扎。 桃溪村是没有大夫的,这个时间了,大晚上的,要去镇上还得现找牛车,搞得大张旗鼓的,谁都知道村里多了个来历不明的人,到了镇上医馆也关门了,所以陆远只能将就着家里有的伤药临时赶鸭子上架,充当一回大夫。 “尽人事听天命,能活下来是你命大,要是活不下来,也别怪我,不是我害的你。” 之后陆远给人重新换了身干净衣裳,晚上还守了一晚上,等人不烧了,这才回屋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陆远问了云秋梧,得知那人还没有醒,嘱咐了云秋梧几句,打算自己再上山一趟 。 看这情形,他救回来的这人落难绝非偶然,昨天太仓促了,他得回去一趟,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要是有的话,尽早给处理了,救人不代表他想要把麻烦给引到自己家来。 陆远都准备要出门了,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梧哥儿,我带回来的兔子里面有两只小兔子你看到没有,你要是想养的话可以养。” 云秋梧笑得眉眼弯弯,“我看到了,陆大哥,正要给它们做兔子窝呢。”
第三十五章 花脸猫小夫郎 当天晚上,陆远和云秋梧在吃晚饭的时候,人醒了。 听到屋里传来咣当的响声,陆远和云秋梧同时放下碗筷进屋。 “醒了,感觉怎么样?”陆远问道。 看到地上摔碎的碗洒出来的水后,再看看床上的人干得起皮的嘴唇,心下了然,转身从桌子上倒了碗水递过去。 男人应该是渴极了,咕噜咕噜地喝了一碗水还觉得渴,又喝了一碗水后,才感觉喉咙舒服多了,不渴了。 “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我慕九今日铭记于心,来日必定回报。” 慕九这名字一听就很假,但陆远也没拆穿,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男人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他既然不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没有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回报不回报的以后再说。” 陆远摆摆手,对慕九报恩的说法不置可否,他的本意也不是指望能得什么回报,主要是为了图一个自己的良心能安。 “梧哥儿,你去厨房煮点粥。” 等云秋梧去厨房了,陆远才面色凝重地看向慕九。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的事情我不过问,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是你的麻烦找上门来了,你就离开,不要牵连到我和我的夫郎。” 什么打打杀杀的,陆远不想沾染上,他只想过平静平凡的生活,现在这样就很好。 慕九也一本正经地道:“恩公所说,慕九明白了,请恩公放心,慕九绝不会拖累恩公的。” 当时慕九身受重伤,抓住了陆远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本来也没指望自己真的能获救,世上多得是见死不救的人,冷漠无情确实冷漠无情了些,但也不是作恶,明哲保身罢了。 就算真的没救自己,慕九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就当是认命了。 但自己被救了,是他命不该绝,死里逃生,断不可能会让恩公和他的夫郎陷入危险当中。 陆远看慕九眼神清正,一身的正气凛然,不像是个作恶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了,这是你的东西。” 陆远把玉佩物归原主。 慕九眼波微动,从善如流地收下了玉佩。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陆远是因为和慕九不熟,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慕九则是心里装着事,没什么心思说话。 片刻后,云秋梧端着一碗清粥进来了。 慕九吃了粥,陆远给他换了药,之后便各自休息去了。 因为家里只有两间能住人的床,慕九住在了原本陆远住的杂物间,剩下的就只有寝屋了。 头一天晚上,陆远守了慕九一晚上,天亮了才去睡觉的。 到了晚上,摆在陆远面前的是一个有关于他自己睡哪里的问题。 睡杂物间,不行,本来就是张单人床,只能睡得下一个人,而且和一个伤员挤,挤到他倒是无所谓,要是把慕九给挤到了,伤口裂开了不就是麻烦了吗? 睡大堂吗? 把几条板凳弄来拼在一起,临时当床好像也不是不行,就是硬得很,睡一晚上怕是腰酸背痛。 算了,有地方睡就不错了,有什么可挑剔的。 就在陆远找板凳给自己搭一张临时的床出来的时候,云秋梧来了。 “陆大哥,睡寝屋吧,板凳太硬了,睡不好的。” 云秋梧的声音小小的,但在安静的夜晚,是能听清楚的。 陆远顿了顿。 睡寝屋 那不就是和梧哥儿一起睡了吗? 怎么可以! 可是随即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怎么不可以 梧哥儿是自己的夫郎,他们是有名有分的,睡在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 哪家的夫郎和夫君不是睡在一起的。 要是不睡在一起,那才是让人笑话。 可是…… 可是他和梧哥儿还不太熟啊,睡在一起的话,好像不太合适吧。 到时候两个人都不自在,那场面,想想就够尴尬的。 云秋梧见陆远久久没说话,不表态,心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脸上的热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苍白。 陆大哥是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睡吗? 可他们不是夫夫吗? 还是说,陆大哥的确是嫌弃他的,嫌弃他不好看 在日常的相处中,云秋梧从来没有感觉到陆远有轻视过他,嫌弃过他,他心里很高兴,很欣喜。 可云秋梧一直都是自卑的,他受到了太多的嘲笑,从小就有人嘲笑他跛脚,是个小跛子,小瘸子,后来又多了一个被嘲笑的理由,因为他毁了容,成了个丑八怪。 他从来就没有自信过。 陆远给他的尊重和爱惜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可远不能让他彻底地摒弃自卑,重拾自信。 尤其在云秋梧看来,陆远是一个哪哪儿都好的人,要不是阴差阳错的官配,根本不是他能配得上的人。 “怎么哭鼻子了?变成个花脸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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