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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蔚蓝的猜测居然跟事实大差不差，这让林子川有些惊讶，他又问：“你知道小姝在干什么吗？在工作之余。” “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想起小姝说过的一些话，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联想，她说对立是永恒的，她说在一件事上分离出的不同派别之间的对抗与竞争，能够产生巨大的推动力，这种推动力是历史进程朝前发展的关键，可有人不允许不同声音存在，这无异于消灭了前进的推动力。她跟我说这些话时我没有多想，但出事后，我越想越觉得后怕。” 林子川沉默了一会，安抚叶蔚蓝道：“或许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有你猜出来的那种意思。这样，真相我来查，以后你有问题就来问我，我有进展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林警官……林警官，你一定要找到小姝啊！”叶蔚蓝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地喊。 林子川挂了电话后，发出沉重的一声叹气。 在一件事上分离出的不同派别之间的对抗与竞争，能够产生巨大的推动力，这种推动力是历史进程朝前发展的关键，可有人不允许不同声音存在，这无异于消灭了前进的推动力。原姝的意思很明显，控诉白杞民搞独.裁。林子川反复思忖原姝的话，不知怎的忽然有些迷茫。 次日一早，林子川坐上白夜给他订的飞机，一觉醒来后飞机落地，林子川马不停蹄地在当地租了一辆越野车，开往目的地。 到达怒江州后，林子川找到一位本地向导，但当林子川告诉向导他的目的地时，向导却面露难色。 “虽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但你要去的地方在雨林腹地，我还没深入过，没有人到过这么远。” “怎么会呢？” “你们以为本地人对雨林肯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事实上雨林很可怕的，我们对它心存敬畏，也心存恐惧。”向导说着，拿出地图，大概跟林子川指了指，说道：“这里有一条沟，那是我到过最远的地方，我只能带你到那里，到了之后，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 “好。”林子川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向导看向林子川，露出钦佩的眼神，他竖起大拇指，诚恳地说道：“老弟，真勇敢。”
第294章 终篇 下（八） 林子川和向导做了充足的准备, 一同进入雨林。到达向导所说的那条沟后，向导便依照约定原路返回了，留林子川一个人在那里。 周围冷风吹来, 孤寂中带着一丝恐怖的气氛。 林子川拿出手机，惊讶地发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一格信号, 不由得出声感慨：“祖国的基建太强了，在这里都能有信号，不知道再往深处走还有没有。” “有点难。”白夜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在山林里跟鬼魅一样。 林子川再一次被白夜吓了一大跳, 愤怒地指着白夜说不出话来。白夜忽略了林子川的怒气，继续说道：“林先生刚才说祖国的基建很强, 确实很强, 但还不够, 白杞民领导下的红螺计划的宗旨就是通过将基建变得更强, 来应对即将到来的人类危机, 这必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有人不同意。” “人类危机都要到来了, 还有什么不能同意的？”林子川问。 “因为不相信呗。”白夜耸了耸肩说, “危机又不是马上来临, 人类还能够享受几十年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安稳日子呢。安稳时不相信危难会到来, 危难时不相信安稳会到来, 人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你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指点苍生的样子, 看着很欠揍。”林子川朝白夜翻了个白眼。 林子川想了想，又说：“白杞民想通过加强基建来拯救人类，原姝想通过改写人类基因来拯救人类, 一个目光聚焦在物上, 一个目光聚焦在人上, 我说得没错吧？” “非常对，林先生学会举一反三了。” “但是AS组织为什么非要以人性的恶为研究基础呢？” “这就跟他们的理论体系有关了。” “我有件事至今没搞明白，就是原姝逃跑计划的逻辑。” “哪里没搞明白？” “原姝因为原澄的关系被监视，她无法离开京城，这里没什么问题；离云怀疑原姝是‘银狐’，原姝不得已设了中枪住院的局寻求公众保护，但是，‘银狐’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中了枪就说放过就放过呢？” 白夜摇了摇头，“林先生有个地方没说对，原姝住院的时候白离云还没有怀疑原姝是‘银狐’，他当时以为原姝只是AS组织的普通成员，既然不是‘银狐’这种危险人物，那么让原姝在医院休养，只派一些人暗中监视，也是可以的，这样还能照顾公众情绪。白离云开始怀疑原姝是’银狐’已经是他离开京城之后的事了。” “怎么回事？” “白离云之所以离开京城，是因为得到消息称在横断山脉发现疑似从AS组织研究基地发出的电波，所以他和0012部队来到横断山脉执行任务。在破解电波信息的过程中，白离云发现了端倪，这才逐渐意识到躺在京城医院里的原姝可能不是普通的AS成员，而是首脑‘银狐’。” 林子川理了理思路，点了点头说：“这样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原姝察觉到白离云怀疑她后不能马上逃跑吗，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策划枪击案？反正她总归是要从京城逃跑的。” “策划逃跑也是需要时间的嘛，她住院可以拖延时间。” “你说的对，策划逃跑需要时间，但这只是原因之一，不可能是全部原因。”林子川一边走一边跟白夜聊天，突然他脚步一顿，脸色大变，嘴里说道：“不对……不对，原姝的行为不仅仅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林子川脑子里猛的蹦出来一个人的名字——叶蔚蓝。林子川连忙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叶蔚蓝问他原姝是不是利用他干了什么事。 “怎么一格信号都没了！”林子川急得想骂娘。 手机一格信号也没有，林子川给叶蔚蓝的电话打不出去。林子川高举着手机想找信号，却于事无补，急得大汗淋漓。 “往前走吧林先生。”白夜在一旁平静地说。
第295章 终篇 下（九） 雨林腹地。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建造着两个巨大的形状像蛋壳一样的建筑物，这里有信号，有网络, 它们像沙漠中的绿洲一样矗立在丛林深处。 这里是AS中国分部的基因研究基地，两个蛋壳状的巨型建筑物被形象地称为“双蛋壳”。 “双蛋壳”中的研究人员在紧张地工作着, 他们之中不乏高知人群，为了同样的追求聚到一起，与白杞民麾下的研究人员一样，他们也认为自己在做一项为人类谋利的重大工程。 之前原姝在阁楼上做的犯罪观察笔记不断地被送来这里, 同时送来的还有原姝利用职务之便取到的犯罪分子的DNA样本，“双蛋壳”的研究人员所做的工作就是分离出各种犯罪表现型对应的基因型, 以及诱发它们的环境因素, 如何将它们嫁接到人身上, 目前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原姝因为被白杞民下令监视, 几年来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京城, 跟AS中国分部的大部分成员没有直接见过面，都是通过中间人联系, 但这并不影响原姝的威信, 能在京城潜伏那么长时间, 还收集了珍贵的研究材料, 她的能力毋庸置疑, 甚至这个“双蛋壳”都是她一手策划建造的。 “双蛋壳”内部, 原姝刚结束一场会议，此时她孤身一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厅里，面对着巨大的显示屏发呆。不知为何, 她的思绪飘着飘着, 就飘回了她上公安大学大一的时候。 原姝上公安大学时成绩在班上一马当先, 这没什么悬念，班上别的人刚上大一都还是愣头青，但原姝因为和白离云一起被白杞民当作红螺计划的接班人来培养，没少跟着白杞民泡靶场和操练场，跟其他人一比可不就脱引而出。因为成绩优秀的缘故，原姝大一就拿到了实习名额，她是班上第一个去实习的学员。 原姝实习期间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个杀人大案。被害者是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夫妻，凶手是四个十八九岁的辍学混混，那对年轻夫妻非常善良，有次他们撞见那四个人在外面游手好闲，饿得不行就去偷人家晒的腊肉吃，小夫妻想着他们也不过是学生的年纪，怪可怜的，便善心大发，出钱请他们吃饭。类似的事情经历了几次，小夫妻请他们吃了好几顿饭，有一天，四个人找到了小夫妻家里，敲门说有礼物要送给小夫禹袭妻，说是为了报答请吃饭的恩情，小夫妻高高兴兴地开了门，没想到一开门，其中一人就出其不意地拿出一个巨大的棒子敲击男主人的头部，接着他们在小夫妻家里干坏事，他们杀了男主人，强.奸并杀了女主人，又将家里的钱财一抢而空。 后来四个人落网，警察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恩人，他们毫不羞愧，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看他们的穿戴就知道他们家里很有钱，谁不眼馋啊，再说了，谁让那女的长得那么好看呢！” 邻居对那对小夫妻的评价非常高，都说他们是难得一见的善良的大好人，可悲的是，大好人因为过于善良，给家里招来了贼，丢了自己的命，而那四个凶手，反正原姝是没从他们脸上看出任何羞愧和自我谴责，反倒因为缺乏素质在警局里特别放肆，原姝在审讯室见到他们时，他们甚至冲原姝吹口哨，原姝二话不说以掏手.枪的姿势和气势从腰后掏出对讲机，对讲机黑乎乎的，加上审讯室里光线暗，四人以为原姝掏手.枪打他们，条件反射地大声“哇”了一声，个个面露恐惧，十分狼狈。 原姝冷笑道：“还以为你们是真头铁呢，原来只是欺软怕硬罢了。” 原姝把手中的对讲机抛起来，然后接住，说：“如果那对小夫妻手里有枪，或者那对小夫妻是比你们更坏的坏人，你们还敢动他们吗？他们要是坏一点就好了。” 原姝的师父是一名参与过许多大案的刑警，经验非常丰富。师父有很多故事，他没事就爱跟原姝讲故事，比如某分尸案的凶手因为反侦察能力极强至今都没有找到、某连环杀人案的罪犯把警方耍得团团转……等等。 “人至恶则无敌啊。”原姝感叹道，她忽然突发奇想，对师父说：“师父，如果，我是说如果，世界上的受害者也变得像施害者那么恶，施害者不就没那么嚣张了？人们总是欺软怕硬，恶人总挑善人欺负，如果世上全都是恶人，他们又欺负谁去呢？以恶治恶，所有人都互相挟制，最终达到新的平衡。” 师父严肃道：“这怎么行，这样太危险了，人性中的恶是一条危险的毒蛇。” “您说得一点都没错，人性中的恶是一条危险的毒蛇，但危险的东西有时也是有用的东西，核聚变多危险啊，但建成核电站多有用啊。”原姝一本正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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