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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突然，关佑西发出恐怖的叫声，他脸色煞白，头上全是汗，连头发都湿了。关佑西用手捂住双耳，如同彻底崩溃的人一样，用嘶哑的哭声说：“别说了！你别说了！是我，是我害死哥哥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关佑西大哭起来，裴温安静地等他哭完，哭完之后，让他亲自指认现场。 关佑西说，当时他躲在塔顶，关云西来找他，见他又在拼模型，就说了他几句。后来两人推搡了几下，这本来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关云西踩到金属零件，脚一打滑，等关佑西反应过来时，悲剧已经发生了。 裴温问关佑西为什么要把凶器戴在脖子上，关佑西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哭着说他只是太过害怕和惊慌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个塔尖零件才好。 事后，裴温和翁冠把关佑西送去看守所之后，翁冠悄悄问裴温：“裴总，在关家古宅的时候，你用的是哪种审讯技巧？给我上上课呗。” 翁冠虽然比裴温更早来到云城区公安分局，但翁冠刚毕业没多久，工作年限和经验都不及裴温，翁冠是个好学上进的娃儿，自然想要学习前辈的经验技巧。 裴温说：“技巧就是打掉嫌疑人的心理支点。” “什么叫心理支点？” “心理支点可以这么理解，它的存在让你有底气。一个犯罪嫌疑人拒不交代犯罪事实的底气是什么？是觉得警方没有证据，对他只是怀疑，所以不必露怯？还是因为有后台、有靠山，觉得靠山肯定会来捞人？关佑西的底气是他妈妈柳画给的，柳画告诉关佑西自己会去警局自首，替他顶罪，有人挡在前面，所以关佑西肆无忌惮。我打掉关佑西心理支点用的方法是暗示关佑西：‘看，我知道全部的案件细节，我什么都掌握得清清楚楚’，让关佑西怀疑妈妈已经全都交代了、放弃他了。关佑西的心理素质不算强，一破防、一崩溃，就什么都说了。”裴温倾囊相授。 另一边，林子川那，林子川努力拖延时间，等到裴温和翁冠终于大功告成，林子川松了口气。而柳画发现她要等的两个“证人”迟迟未到，也察觉到林子川压根没有按照她的话去做，只是在忽悠她，柳画大惊失色，意识到事态已经失控了。 林子川站了起来，对柳画说：“柳女士，非常感谢您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 “感谢？” “是的，到目前为止，关家古宅坠塔案的嫌疑人关佑西已经指认完现场，执法记录仪全程记录。柳女士，您不是凶手，但是您试图包庇，也会被追究一定的责任。”林子川说。 柳画听到“关佑西”三个字，顿时像掉入了寒冰深渊，她腿一软，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差点站不稳。 “我儿子怎么了？”柳画紧紧盯住林子川，问。 林子川叹了口气，对柳画说：“柳女士，你我都知道怎么回事，既然关佑西已经坦白了，就都别装了吧。” 柳画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口中喃喃：“他会被怎么样？他还那么小……” “他不小了。”林子川认真地纠正，“柳女士，关佑西今年十六岁，还有两年就成年了，不小了。这个案子，关云西的死一开始只是个意外，但关佑西为了掩饰过错，逃避责任，他撒谎，他伪造现场，他设计他哥哥的尸体从高楼坠落导致尸体面目全非，差点没有全尸。” 柳画双手捂脸，无力地说：“他不是故意的。” “刚开始确实不是故意的，兄弟俩推搡几下，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悲剧。但后面呢，后面就是故意的了，事故的后果被关佑西放大了。柳女士，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句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说，父母对关佑西的教育出了问题，你们没有教他‘承担责任’四个字。” 柳画缓缓抬起头来。 林子川继续道：“关云西发生意外后，关佑西为什么会有隐瞒事实的举动，究其原因无非是出人命了，后果实在太严重，他害怕担责，所以只好躲。后来，你替他顶包，来警局自首，他也是默认的，他就是不敢站出来承担责任，只敢躲在妈妈身后，殊不知逃避只会让事态恶化。” 柳画再也忍不住，眼泪溢了出来。 关家古宅的案子到了移交检察院的阶段，林子川轻松了不少，周末的时候，林子川终于可以懒洋洋地呆在家。 对面怎么没动静？离云在干什么？林子川想。 林子川去敲了敲对面的门，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回应。林子川又给白离云发了消息，白离云也没回消息。 等了半个小时，白离云还没有回消息，林子川突然有些害怕，没听说局里有什么事情要加班，也没听白离云说他这周末要回家，这个手机不离手的时代更没可能不看手机，白离云会不会出事了？ 林子川警觉起来，他立即给白离云打了个视频电话，没多久，白离云摁断了。摁断之后，白离云终于发了条消息过来，他说：在回家的路上，暂时没空，回头打给你。 林子川这才松了口气。 白离云撒了谎，他并不在回家的路上。 荒无人烟的野外，一辆军用吉普车驶过，开车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武警，后排坐着白离云。 白离云穿着黑色风衣，整体看上去很休闲，与全副武装的武警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坐姿很放松，左腿搭在右腿上，上身是笔直的，他回了林子川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座椅上，然后闭目养神。 他闭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完美的脸庞像寒刀一样冷。
第254章 关家古宅（十四） 白离云乘坐吉普车去了一个军事基地。 基地建在一片广阔的荒野上, 这个地方非常偏僻，连根鸟毛都看不到。基地里面不光有军人，还有科研人员。 白离云在这里一路通行, 最后走进了指挥室。 白杞民在里面，听到脚步声, 他知道是白离云来了，头都不必抬。白杞民正在看文件，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白杞民的工作风格是出了名的不说废话, 白离云一来，他马上开门见山地说道：“关家古宅的案子, 你有参与, 是吗？” “是的, 关云西的尸检是我做的。”白离云如实答道。 “这个案子的结果非常令人痛心。”白杞民抬起头, 说：“关重山关先生的大儿子不幸身亡, 小儿子即将面临法院的审判。家庭遭此巨变，关先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病倒了, 不仅身体健康出了问题, 心态上也万念俱灰, 而关先生是支持红螺计划的企业家代表。” 白离云微微皱眉, 提出了一个他不解已久的困惑：“爸爸, 我一直有个疑问，红螺计划这样的项目，用人上至少应该有些身份上的限制, 但爸爸你显然不是这么做的, 不论是无党派人士还是民营企业家, 都在你用人的范围之内，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 “你怕万一出了问题，我会被人抓把柄？离云，我送你两句话，第一句是：‘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第二句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是个实干家，我只关注如何把事情做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其他虚的我不关注。”白杞民跟白离云说话时字字掷地有声。 “关家出事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白离云问。 “关先生的企业在做技术进出口的业务，关注并引进国际上可以用在基建上的一些新技术。关先生手上有一个项目跟红螺计划有关系，他遭遇变故病倒后，我担心项目的进度，这样，你代表我去一趟医院，问候关先生，并关注一下项目上的问题。” “是。” 白离云与白杞民的关系，比起父子更像上下属，两人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谈了许久，最后白杞民终于想起来关心关心儿子，便问白离云：“最近公安局的工作是不是比较忙？” “我一直很忙，基层法医都是这样子的，事情多。” “你太累了，再招个人吧，你带带他，一段时间后就能分掉许多任务，你也轻松些。”白杞民提了个建议。 “好。”白离云应道。 白离云心里暗暗感到有些不妙，父亲让自己招个新人分担任务，难道是想让自己渐渐退出法医的工作，专心红螺计划？ 白离云忽然十分不舍，他想那林子川怎么办呢？ 那边白离云还和白杞民在一起，另一边林子川在家里闲着无聊，昏昏欲睡，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声清脆的玻璃碎掉的声音把林子川吵醒，林子川吓了一跳，猛地坐直。 林子川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里了，而是来到了一个酒会上，他坐在酒会的沙发椅上，面前的长桌摆满了美食和红酒，酒会上没有其他人，只有穿着侍者衣服的白夜站在林子川面前不远处。白夜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非常不幸，他刚才把托盘上的红酒弄倒了，酒杯掉在地上，碎了，酒洒了一地。 白夜露出愧疚的表情，对林子川说：“非常抱歉，吓到您了，林先生。” 白夜不紧不慢地收拾地上，弄好之后他恭恭敬敬地走到林子川跟前，鞠躬道：“林先生，打分时间到了。” “这次空间转换之前怎么没有系统提示音提醒我？”林子川奇怪道。 白夜说：“刚才我看您睡着了，所以把提示音关了。” “……真贴心。” “谢谢林先生夸奖。” “我这好像不是夸奖的语气。” 两人连说了几句废话后，白夜推了推眼镜，拿出平板，手指在上面划动，露出职业微笑对林子川说：“林先生，本案中您成功侦破案件，没有违纪行为，没有无辜人员伤亡，推理过程没有明显失误，但是用时可以再完美些呢。您的最终得分是7.9分，请再接再厉。” 林子川打了个哈欠，“所以这次没有提示语。” “是的，林先生。”白夜把平板收了起来，恭敬道：“林先生，您可以回去了。”
第255章 血色酒会（一） 云城区公安分局, 刑警大队，重案中队。 此时天已经黑了，该回家的同事都已经回家了, 只有裴温还留在办公室。裴温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亮着, 裴温正在公安内部系统中快速搜索些什么东西。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邬云的资料，邬云在傅青雪一案中因窝藏包庇罪入狱，裴温一直觉得这个邬云疑点重重，曾跟林子川提议过继续调查他。 裴温找到的资料上显示, 邬云本人的经历虽然平平无奇，但邬云有个很特别的表舅, 邬云的这位表舅曾是某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学富五车, 本该前途大好, 却因为某些不允许公开的原因被突然停了职。 邬云的这位表舅姓皮, 裴温查遍全网，也没有找到皮教授当年被停职的具体原因, 裴温又查了皮教授做科研时的研究方向, 发现皮教授研究的领域是基因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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