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柏看着他冷厉的脸,阴郁道:“季唯洲,还以为你只会成天装傻子。” 他听过太多人口中的季唯洲了,在那些人眼里,这个名字提及,都是对自己的品格的侮辱,周苏闻和莫世成不止一次在外人面前,把他当作笑料对待,是条招之即来呼之即走的野狗。 江淮雪也是一样,这两个人的婚姻,在外人看来,就该是野狗撕咬而已,季唯洲折磨江淮雪,江淮雪伺机而动报复回去。 可如今的他再看,两个人都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副模样。 江淮雪原来会笑,季唯洲不知道何时捡起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和自信,举手投足间,都是拥有强大背景的底气。 “至少我不是真的傻子。”季唯洲声音低沉,“比你这个真蠢货不知道好出多少。” 季唯洲瞧着是好脾气,谁都能合得来,但还没到没脾气的地步,江淮柏方才每一句都在他的雷点上乱戳,就差引爆了。 “唯洲,别和傻子计较。”江淮雪驱动轮椅来到季唯洲身边,牵起了他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季唯洲嗤笑一声,轻蔑地松开江淮柏的衣领。 “江淮柏。”江淮雪低着头玩季唯洲的手,缓缓抬眼看向江淮柏,“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像你一样,一个劲儿地做蠢事。” 废物。 那么多资源砸在他身上,到头来还是只会像个得不到糖的骄纵孩童,只顾着哭求。 “江淮雪,你又算什么东西?”江淮柏一脸阴郁地看着他,终于将那层包裹住自己的人皮剥了下来,“一块劣等磨刀石而已。” 江淮雪低笑一声:“对啊,磨刀石。” 他向江淮柏扬起一个阴郁恶劣的笑容:“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了。” 江淮柏心下一跳。 “小心不要被磨刀石反噬。” 江淮雪说道。 他脸上带着笑容,江淮柏只觉得后背发毛。 脚踝传来冰冷的触感,他有些惶然地望向四周,仿佛有毒蛇爬过他的脚面,无数双兽瞳齐齐睁开眼,带着浓烈的恶意看向他。 江淮雪在寂静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远海区那片地,你还真是从来没觉得有问题啊。”
第44章 江淮柏神色几经变换, 让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添了一层阴霾。他本想矢口否认,可最后仍是惊惧道:“是你……抬价的人是你……怂恿所有人出手的也是你……” 江淮雪笑了笑:“所以我说你是傻子,那么大的陷阱也看不出来。” 他就是做了个套而已, 江淮柏居然就这么轻易跳了进去, 什么都没考量过,就当作无事发生。 “江淮雪, 那是六十亿!”江淮柏目眦尽裂,他几乎能想象到这笔被套牢的钱会带来多大的问题。 甚至都不用想象了! 江淮雪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贪心的人是你。” 他整理袖口,云淡风轻道:“真可怜。” “爷爷……”江淮柏下意识找江添明, 却被江淮雪一句话堵了回去:“你还真是没变,在外受了欺负就要找爷爷诉苦。” 他们之间的恩怨从长辈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出现时就存在了。江淮雪看着他这位可怜的同父异母弟弟,眼神有些冷:“你以为江添明会管你么?” “他如果管你, 就应该在我对你下套时就出手, 可他什么都没做。”他慢条斯理道,“如果你觉得是试炼, 可也不一定啊。” 他在江淮柏虚弱苍白的脸色里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以为养了条真龙, 结果连泥鳅都不如。” 江淮雪说话向来诛心,从来不留半分情面, 江淮柏已经说不出话了,走时失魂落魄,整个人完全崩塌了。 季唯洲看着缓缓合上的大门, 知道江淮柏这局是彻底输了。 原书里面, 这个六十亿到后期才会出现, 但那个时候江淮柏已经历练出来了,根本不会被江淮雪轻易打击到。 现在的他和江淮雪对比, 差的实在太远了。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江淮雪瞥了眼离崩溃不远的许清丛:“他走了。” 许清丛扶着沙发, 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眩晕,险些昏过去。他红着眼,和季唯洲江淮雪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季唯洲打量着他的状态,小心翼翼问道:“你真的还好吗?” 毕竟看着下一秒就要倒了。 “我都能一天工作二十三个小时,不用担心我的身体。”许清丛脸色苍白朝季唯洲比了个大拇指,“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他失魂落魄地往房间走,江淮雪忽地开口,冷冰冰的:“不要喜欢那种家伙。” 许清丛转过头,愕然地看着他。他眉眼平静:“江淮柏不是什么好东西,喜欢他就是在耗费你自己的心力,浪费时间还浪费情绪,没有必要。” “多谢你的建议。”许清丛朝他鞠了一躬,关上了房间门。 季唯洲沉重地叹了口气,江淮雪回过头看他:“你怎么叹气了?” “不健康的恋爱关系是真的很容易内耗。” 他对江淮雪说。 江淮雪驱动轮椅往楼上卧室走,季唯洲跟在他身后,忽地听见他开口说道:“季唯洲,我……” “我什么?”季唯洲耐心问他,江淮雪的神色里添了几分犹疑,“我不是江淮柏。” 所以他不会像江淮柏对待许清丛那样,尽管他的确很想那么干,把季唯洲困在这幢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欣赏。 可以是件漂亮的藏品,是珍贵的宝藏,是被恶龙守护的珠宝。 但不会是季唯洲。 江淮雪一向把这些欲念掩藏地很好。 但许清丛的逃跑让他萌生了念头,那一瞬间他不能保证敏锐的季唯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却故作无知,装作什么都听不清楚。 “你当然不是江淮柏。”季唯洲很坦然,“你才没有他那么傻。” 江淮雪抬起头,去看季唯洲那双棕色的眼睛。干干净净,一如往昔,每一次的对视都是平静的,乍一望去,似乎能轻而易举看透季唯洲那颗似乎完全透明的心脏。 他难以自抑地想到季唯洲的离开,念头刚一冒出来的时候,胸腔就被烦躁与怒意尽数充盈,反复警告解释,不接受这一个答案与结果。 “没有他傻,那还真是幸运。”江淮雪倒在床上,低笑了一声。季唯洲坐在他旁边,替他把有些凌乱的刘海拨开:“你不开心。” 他对情绪的感知一向敏感,江淮雪的一切情绪变化都逃不开他的感知。 “没什么。只是江淮柏大喊大叫很烦,有点累了。”江淮雪撑起半身,又缓缓靠进季唯洲的怀里:“你不累吗?” 季唯洲蹭了蹭他:“还好,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到困的时候。” 他从来不会多问。江淮雪心想,他会在每一个安静的时刻,清楚意识到季唯洲是如何包容他的情绪的。 从来不是别人包容季唯洲,而是季唯洲包容所有人的情绪。 和这种人相处起来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当他想要照顾别人情绪时,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今晚他们什么都没做。 窗外下了雨,季唯洲把窗帘拉得很紧,江淮雪紧紧缠住他,困意裹挟,却依旧睡不着觉。 他很难得在季唯洲的陪伴下失眠了。 江淮雪将左耳贴上季唯洲的胸口,去听心脏跳动的声音,稳定有力,像是鼓声,没有错拍,也没有漏拍,带着奇妙的安抚力量,他闭上眼睛,试图暗示自己睡眠,但最后还是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 季唯洲轻轻拍他的后背,声音有些模糊朦胧:“睡不着吗?” 他伸出没有被江淮雪压住的手,打开了床头的小灯,眼睛半眯半睁,显然还在困倦当中,江淮雪低声道:“吵到你了?” 季唯洲揉了揉眼睛,嗓音低沉:“有种强烈的你没睡着的感觉,所以醒过来看看你,果然没睡着。” 江淮雪推过季唯洲的肩膀,翻身趴在他的身上,沉闷道:“想睡没睡着,很烦。” 他伸出手去撕手指上的倒刺,冒出星星点点的血珠,指尖传来刺痛,反倒让他的意识开始迷失。季唯洲不容他抗拒,却又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抽出纸巾替他把血擦干净,又抽了张酒精棉片算作消毒。 “不要随便给自己制造伤口。”季唯洲对他的习惯癖好还是很难适应,看见他身上冒出伤口还是会感到不悦。 江淮雪任由他拿着自己的手,闷闷不乐道:“很舒服。” 季唯洲在他腿根用力拍了一掌,有些无奈:“你还真是……” “你要教训我?”江淮雪抬了抬眼皮,语气缓缓问道。 季唯洲打了个哈欠:“你不要老是让自己受伤,我也不会训你啊。” 江淮雪身上全是伤疤,除了腰上的烧伤之外,其他几乎都是锐器划出的细碎伤口。 他实在太擅长让自己受伤,季唯洲不得不管。 “那你训吧。”江淮雪声音有些低,直接将主动权交给了季唯洲。 季唯洲微微抬头,亲了他一口:“现在睡觉,很迟了,你自己看看你的黑眼圈。” 江淮雪趴在他身上,反倒给他亲精神了,方才还有点的困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微微挺起身,有些意外地看着季唯洲的下巴:“你有胡茬。” “晚上会长出来。”季唯洲摸了摸下巴,“也不是很明显,明早会剃掉。” 江淮雪低下头,忽地感慨道:“真好啊。” 也不知道感慨什么。 季唯洲捏了捏他的后颈,抱他抱得更紧了。这次的安抚卓有成效,江淮雪慢慢闭上眼,安安静静睡着了。 半夜闹了一次,季唯洲和江淮雪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江淮雪被季唯洲抱上轮椅醒觉,他自己则进卫生间洗漱。 整理好后两人下楼,人还没看到,先听到油烟机运转的声音,餐桌上是几碟菜。许清丛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形象熟悉感人,季唯洲和江淮雪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就想喊出声。 “别喊爹,也别喊妈,都别喊。”许清丛似乎看出他们的意图,直接抬手拒绝,“起那么迟早餐不吃伤胃不知道吗?一个两个生活习惯怎么都那么差,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一套说辞更熟悉了。 季唯洲有种被亲妈逮住的感觉,后背发麻。 江淮雪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么唠叨过,闻言还想嘴硬,又被养生的大家长说了一句。 吃完饭后,许清丛摘下围裙,顺手把脏碗塞进洗碗柜,似乎这样就换上了领一个身份。他有些扭捏地看向江淮雪:“那个,江总,我想——” “你想去哪里?要瞒着他多久?身份证明有什么要求?”江淮雪连话都没听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的家人要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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