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当时,大家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按照上级的指示,来到指定地点,等待着被领走。 这天,阿托斯骑了一匹温顺的母马。 他全副武装,戴着个大帽檐的草帽,用白布一层层将过敏的脸给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对已经哭到红肿的眼睛,磨磨唧唧地来接收调拨给自己的士兵。 然后,他突然就看到了…… 同样戴着草帽,用黑色布一层层将脸裹起来,骑着毛驴的乔恩。 ——啊! ——是病友! 阿托斯顿生亲切之感。 这份感情大概是…… ——世界这么大! ——只有你和我一样…… ——被太阳晒脱了皮。
第98章 在阿托斯马里诺毫无察觉地被算计着分到一堆常人眼中不怎么好的士兵后…… 那位安德鲁塞林格也成功地得到了最后一个领兵名额。 事实上, 他大可不必那么着急地上蹿下跳。 博蒙特国王从一开始就考虑过要不要用他。 虽然塞林格家族臭名昭著,由于一直坚持做贩(拐)卖(卖)奴(人)隶(口)方面的生意,被很多贵族瞧不起(这些贵族也很虚伪, 明明用着奴隶,却又瞧不起贩卖奴隶起家的人)。 但塞林格家的人通常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他们总会不择手段地牟取利益。 “我需要一个有进取心的人帮我打破局面。” 这就是博蒙特国王考虑启用安德鲁塞林格的原因。 只可惜安德鲁实在耐不住性子,不等国王给出命令,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四处拉关系、找门路。 这事令国王心生不喜。 在他看来,一个好的臣子理应是“我给你的,你才要;我不给你, 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耐心等待”。 所以, 他故意不宣布自己的决定,一直等到安德鲁认为快没了希望的时候,才突然给出一个“惊喜”。 安德鲁也没察觉到博蒙特国王的刻意为难。 在拿到领兵的名额后, 他还对国王十分感激, 立刻按照指示,和莱奥尼、阿托斯马里诺一样, 利落地带走了两个军团和一批骑兵,率先前往安东国边境,为大军开路。 他对此志得意满,对前方战场充满幻想, 同时也已经做好了“大捞一票”的准备。 不得不说,这人的运气也有点儿邪门。 正常来说, 领军将领应该一刻都不耽误, 带着军队直奔战场。 然而, 安德鲁塞林格天生贪婪又自负。 他算了算时间后, 认为还早,完全可以抢完一个村庄, 再继续赶路。 恰好这时候,安东王派军前来迎战。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两方兵马应该刚好狭路相逢,上演一场精彩的正面交锋! 可惜,安德鲁没走主路。 他带着军队抄小路,偷偷去抢劫沿途的某个不知名村庄了。 两支军队就这么神奇地擦肩而过。 彼此还都没发现对方的痕迹。 于是,安德鲁的这支队伍就在村庄中烧杀抢掠。 为了让所有人都与自己同流合污,他放任麾下士兵们强奸妇女,同时允许他们自由活动地去村子里搜刮财物,自留三分之一作为战利品,上交三分之二就可以了。 很多新兵都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但老兵们对此习以为常:“战争就是这样,别拿人当人就行。” 另一头,那支属于安东国,和安德鲁擦肩而过的军队继续前行,不幸直接撞上了博蒙特国王的大军。 本应早就开打的战斗,最终也算殊途同归地终于开始了。 博蒙特国王在那一刻多半是有点儿疑惑的: ——老子明明派了三路前锋! ——怎么他娘的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 但事已至此,也来不及追究。 先打再说! 那天刚好黄昏,博蒙特国王带着大军押后,本以为前头有三个军队顶着,无论如何都不至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地撞上安东国的军队,谁成想却遭遇了这么一场莫名其妙地突袭。 猝不及防下,几乎是在混乱中硬撑了两个时辰。 但很快,在博蒙特国王的指挥下,混乱的大军开始恢复了一定的秩序,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反攻。 毕竟,博蒙特大军的人数较多…… 虽然人们总会传唱、歌颂一些“以少胜多”的神奇战役。 但在真正的冷兵器时代,人多势众就是碾压级的优势! 哪怕仓促迎敌,安东国的军队依然很快就被博蒙特国王给打退了。 与此同时,莱奥尼所率领的队伍也遭遇了一场战斗。 不过,他碰上的不是安东国的军队,而是边境一伙流窜的土匪。 土匪对上正规军…… 其结果可想而知。 莱奥尼没怎么出手。 那些土匪被西奥多砍瓜切菜一样地收拾得干干净净。 之所以说干干净净,是因为他一个活口都没留。 这位成年后的纵欲狂欢之子,在战场上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武力。 他挥舞一柄巨大的战斧,带着士兵们在那些土匪中间纵横来去。 对他来讲,用剑总是不够过瘾。 而选择斧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人给劈成两半。 那些鲜血淋漓、写满了绝望的脸,还有破碎的胸腔、裂开的肚腹,都让他彻底摆脱了以往无聊、沉闷的生活,灵魂飞跃至天际,甚至能产生出一种已然超越了肉体的快感:“莱奥尼,好开心啊,好开心啊!我们早该这么做了。” 莱奥尼眯着眼睛,某种危险的情感在他的灵魂深处蠢蠢欲动。 但当他望向西奥多那张已经彻底失控,完全被杀戮欲望所占据的脸时,却又感到十分恶心。 ——神明?人类?还是野兽? ——欲望应该被放纵,还是克制? ——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不,我虽不在乎人的性命,但任何东西都不应该控制我。 莱奥尼轻轻触碰着衣兜中的小石像,又一次将某些疯狂的东西压了下去。 他面上不露声色,对着西奥多微笑:“不要急,我的朋友,一切才刚刚开始。” 与这些人相比…… 阿托斯马里诺的这支军队就显得平和多了。 由于这位是出了名的废物、纨绔。 哪怕博蒙特国王认为他胜在听话,却也打心眼里认为,不能将关键的、重要的任务派给他。 所以,他们这支队伍主要任务其实是为了接应另外两支队伍。 可惜,另外两支队伍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安德鲁塞林格像只贪婪的豺狼,一心只想捞钱。 他带着一支军纪已经荡然无存、比土匪还土匪的队伍,开始疯狂洗劫沿途所有村庄,压根不同阿托斯马里诺联系; 莱奥尼统率的军队相对好一点儿。 而且,他曾对帕特尔老师立誓,不会杀戮老弱妇孺和无力反抗之人。 因此,队伍一路前行,虽不可避免也会有抢劫物资的事情发生,可勉强还算维持着基础的军纪。 只是这位神之子性格高傲,自认根本不需要什么接应和救援,就也没什么和阿托斯联系的意图。 如此一来,阿托斯他们这边毫无任务压力,宛如出门旅游。 他甚至难得地有闲心,把心中的病友拉过来一起聊天。 “什么?你以前是格雷夫斯府上的人?” “什么?你还是帕特尔学堂毕业的第一届学生?” 聊着聊着,这个纨绔彻底地激动了起来:“啊!太好了!” 他突然热情地紧紧握住了乔恩的手:“我正发愁在这该死的军队中一个熟人都没有呢!现在可好了,格雷夫斯的人就是我的人,帕特尔学堂的学生就是我的学生!” “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乔恩!乔恩是吗?多么可爱的名字!” “亲爱的乔恩……” 这位花花公子的眼睛亮晶晶地充满了期待:“从现在开始,咱们的关系就是亲密无间、牢不可破了!” ——等等? ——什么什么?就亲密无间、牢不可破了? ——这怎么推论出来的? ——因果逻辑何在? 不得不说,乔恩有点儿被整懵了。 在此之前,尽管阿托斯马里诺从来没察觉到什么…… 但由于很长一段时间,他和斯蒂文都是住在格雷夫斯大人家里的,对这位常常过来串门玩儿的阿托斯自然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所以,他们知道——这是一个没什么才能的废物(艾莲娜夫人曾这么说过);也是一个待朋友真挚的好人(同样出自艾莲娜夫人的评价);更是一个好命的纨绔(格雷夫斯大人曾感叹过)。 以及,有点儿自来熟的好大人(府里一些仆人们的私下讨论)。 但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乔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自来熟了。 在一通莫名其妙的狂拉关系后,这位颇有点儿社交恐怖分子倾向的纨绔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颇有图穷匕见的意味。 他还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一脸讪笑地表示:“那个……我亲密无间、牢不可破的朋友乔恩啊!快看看,咱们走到哪了?” 乔恩觉得这事透着点儿古怪。 而且,地图在这年代还算是挺机密的东西,他谨慎地没敢立刻接,先狐疑地反问了一句:“您为什么不自己看呢?” “因为我压根就不会看地图。” 阿托斯低声给出了一个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答案。 他的脸蒙在一层层白布中暂时看不出具体什么表情,可从语气中却可以听出几分明显的悲愤来:“我本来就不擅长啊!也没不懂装懂来着!” “本来给我派了三个参谋,可临到走的时候,不是拉肚子,就是被马踢,再不然就是突然失踪,最后,一直到上路,都没一个人出现。陛下又派人来催,我能怎么办?只好匆匆出发了。” (永远不忘给竞争对手使绊子的安德鲁塞林格,微笑着深藏功与名。) 阿托斯对此倒没有什么怀疑,还天真单纯地以为都是意外。 他一边抱怨着自己的倒霉,一边着急地将地图递给乔恩说:“你快看看,我们走到哪了?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我之前出发的时候,大概猜测着看了看,本以为很快会到,可怎么现在都没到……” 乔恩一脸迟疑地接过地图。 他看了许久、许久,才慢慢抬起了头:“那个……将军?” “什么?” “您知道去安东国应该往北走吗?” “知道啊!” “那您为什么带着我们一路朝东走啊?” “你的意思是……?” “走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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