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娜夫人不禁垂泪,面上也流露出了一种绝望的神色:“亲爱的,我感谢你,可那是邪恶……” “那不是邪恶!” 格雷夫斯突然压低声音说:“听我说,艾莲娜,你出身商人家庭……相信我,我这么说,不是在歧视你。只是商人家庭多半没什么传承,而我的家族虽然落魄,但确实传承悠久。这一点儿,我在求婚的时候就说过,那不是自抬身价,而是实话实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我家是暴发户,你家才是真正的贵族吗?” 艾莲娜夫人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衣领,又气又急又恼,含着泪地嚷嚷:“我才不在乎什么出身,我不会为此乱想,我现在只在乎我的儿子,如果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请直说!” “抱歉,我只是也有点儿恐惧……” 格雷夫斯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我的家族曾保存过一章《神历》。” “那是什么?我,我好像听人提过……” 艾莲娜夫人下意识也降低音量回复。 “没错,阿托斯提过,我从不怀疑你优秀的记忆力!” 格雷夫斯大人在这时候,犹不忘笑着对妻子奉承了一句。 等得到了妻子恼怒的一眼后,他才继续小声说:“他的老师帕特尔,是那位老先生念叨了一辈子的书。阿托斯当年大概想帮他的老师实现遗愿,花了很大功夫找书,却连一页都没找到。说起来,帕特尔老师是姓博蒙特的……我怀疑王室应该有存留,否则那位老先生压根就不该听过书名……” “啊?等等,你说慢点儿,你的意思是,你有这套书?” “不,我只有一章。” “可阿托斯找的时候,你明明装得像不知道一样。” “因为我不可能把那个章节给他,那是我家族传下来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里头涉及到了一些……人就不该知道的事。” “人就不该知道的事。”艾莲娜夫人深吸了一口气 她习惯性地咬着嘴唇,牙齿用力,让疼痛的刺激来帮助自己恢复以往的冷静:“是说,类似保罗这样的情况吗?” 格雷夫斯默认了。 艾莲娜夫人彻底恢复了理智:“所以,不是邪恶?” “那要看怎么说……” 格雷夫斯迟疑着回答:“在有些神明的眼中,那是邪恶。” “但在我手上的那章《神历》里,曾记录了诸位神明率领军队作战的故事。” “在故事中,那些神明麾下的战士们,就像保罗一样,身体里居住着一只神奇的野兽。他们带着野兽一起战斗,时而分离,时而合二为一。” “可现在的神明都说那是邪恶。” “是的。” 屋子里一片沉默。 许久,艾莲娜夫人才重新开口:“依旧很糟糕。” 她略带沮丧地说:“哪怕我们知道这个秘密又有什么用呢?依旧很糟糕!” “人永远不能和神明对抗,神明说那是邪恶,那就只能是邪恶。格雷夫斯,我们的儿子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格雷夫斯依旧苍白着一张脸。 但他竭力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安抚意味很强的笑:“也许……我们需要找一个认为那不是邪恶的神明。” 两夫妇面面相觑。 他们将为此事焦灼、头疼一个晚上。 然而,禁闭的房间里,没心没肺,明明流着泪,哭睡着的男孩,却做着美梦,又在梦里傻笑了起来。 另一头,大祭司胡斯托也将迎来一桩令人头疼的事情了。 第二天,斯蒂文如约带着那个名叫维克多的男人来到了大祭司的面前。 他装出一副纯粹看对方可怜才帮忙,其实自己完全不知内情的无辜态度。 大祭司没有怀疑。 他自然地转向维克多,摆出祭司常用的温和表情:“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呢?” 经过一晚的休息,维克多的气色好了很多。 他迟疑地看了看斯蒂文,犹豫着自己接下来的话,适不适合这个少年听。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的事情被越多人知道越好,虽然这事很容易连累到旁人,可为了那些死去的同僚们…… 这个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 他故意不往斯蒂文那边看,任由那个少年在一侧旁听后,才开口说:“祭司大人,八年前,在正义女神的神庙险些被人拆除的时候,我就在神庙前的那片广场上看热闹。” 大祭司胡斯托愣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这场谈话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开头,但很快又回过了神,也不以为杵,反而微笑着附和:“对,当时看热闹的人确实很多。” 维克多脸上的羞愧之色更重了。 他用颤抖的嗓音说:“我,我当年只觉得有趣,从来没想过正义女神的神庙不应该被拆除……我,真是该死啊!” 大祭司微微张嘴,似乎想安慰几句。 但维克多却压根没停地继续说了一大串:“可当我遭遇厄运,遭遇常人难以忍受的冤屈,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却率先想起您当年的话语……您说正义女神无处不在,您说她默默地守护着公正……您说……” ——当你在幸福的时候,你或许压根不会想到她。 ——但你受到压迫、辱骂、伤害、诽谤,要求伸张正义的时候,她会第一时间来到你的身边,拥抱你的绝望,抚慰你的心灵,称量你的苦难,为你做出公正的裁决,为你讨回应有的公道! “所以我来了,祭司大人!” “我厚着脸皮来求您,求您帮我向正义女神祷告,求女神为我做出裁决,为我主持正义,为我讨回应有的公道!”
第82章 大王子萨诺斯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他(单方面认为)的死对头莱奥尼近期似乎忙于学业上的事情, 没有过来找麻烦。 “也许那事已经过去了……” 并不知道莱奥尼是忙于学业的大王子暗自在心里腹诽着:“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毫发无伤的刺杀,那该死的小崽子居然记仇记了那么久。” 毫发无伤? 显然,这位王子殿下压根就不记得帕特尔老先生的死亡, 以及莱奥尼后续那段狼狈又丢面子的逃亡。 萨诺斯一直没把那场刺杀当一回事,更从来没有为此忏悔,后续遭到报复,也只认为莱奥尼太过小心眼了。 但在连番遭遇打击和挫折后,他总算变得稍微聪明了一点点儿,算是知道什么叫低调行事了。 可喜可贺! 在成功杀死了那位中风副将后…… 大王子殿下终于学会了忍耐。 他这次回到王城后, 没有再主动去招惹莱奥尼, 以及其他的敌人。 尽管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等到自己登上王位后,应该怎么报复、怎么一点点儿地杀死这些讨厌的家伙…… 但前提是登上王位! 在没能登上王位前, 他只能选择忍耐, 就像是之前在军队中一样,一直忍耐(其实只是无计可施), 直到成功抓住那位副将最为虚弱的时刻…… 事后,他一直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味着副将死亡时的狼狈样子,那突起的两个眼珠、濒临窒息的呼吸和脆弱无力的挣扎。 亲手杀死一个人和下令处死一个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后者稍稍有点儿令他习以为常了, 反而是前者,让这位王子殿下挖掘出了点儿崭新的乐趣。 想想吧! 将一个人的生命握在自己的手中, 要他生就生, 要他死就死, 极具成就感, 又令人上瘾。 为了重温这种乐趣。 他甚至将手段施展到了自己后院的妻妾身上。 直到一不小心掐死了一个女奴后,才稍稍收敛。 但他的这些所作所为, 早就被汇报到了各方监视着他的人手中。 博蒙特国王虽然对女奴隶的死亡并不在乎。 但他仍旧感觉失望,并给出了一句很不屑的评价:“这孩子现在比莱奥尼还不像个人了。” 至于莱奥尼…… 没错,他在大王子那边同样有眼线。 帕特尔老师不仅用死亡教会了他怎么去做个人。 同时,还教会了他一个“不要看轻任何人”的道理。 所以,不管是出于对大王子的防备,还是纯粹为了以后折腾大王子,莱奥尼都需要一个眼线。 这非常容易。 因为大王子生性凉薄,又自私自利,为满足私欲往往不顾身边人的死活。 他自以为是王子,人人都该怕他、敬他,不敢反抗他。 实际上,身边的仆人和奴隶们早就被各方势力收买、渗透成了个筛子。 之所以他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要不然就是顾忌国王的意思,觉得他还有点儿废物利用的价值,所以,暂时没动他; 要不然就是如莱奥尼这样,起初觉得干脆得死,太便宜他,后来是忙于别的事情,暂时忘了他…… 但不管怎么说,大王子顺顺利利地苟过了这些年头。 如今他带着“大胜”归来,马上还要迎来以自己为主角的酬神仪式,不免得意洋洋地认为,自己的王位继承人地位这会儿非常稳固,从此只需一步步朝着王位走过去就行了。 对了,酬神仪式。 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出风头的场合啊! 大王子的眼睛亮了! 还没开始,他已然开始期待了起来。 事实上,秩序之神的大祭司雷蒙德在接到举办酬神的通知后,最初和大祭司胡斯托的考虑基本差不多。 他同样不想让秩序之神被正义女神压上一头。 但这事有点儿难办。 和近期不断展示出“神迹”的正义女神不同。 那位秩序之神已经很久没给过信徒什么回应了。 起初,雷蒙德还有点儿慌张。 可随后,经过他的一番暗中观察后,发现黑夜女神大祭司艾尔维拉的日常行事也低调很多。 他立刻又镇定下来,其行为心理,可以简单概括为“只要不是我一个人倒霉就行”。 为此,这位祭司大人私底下也曾暗自揣测过,为什么正义女神和别的神明不一样,仿佛完全没受到什么限制一样,仍然能给予信徒们回应? ——也许是那场导致她险些陨落的危机? 对于大祭司雷蒙德这种从小就接受神明真实存在教育,并将对神明的敬畏刻在骨子里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联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冒充神明的。 所以,他在猜测的时候,直接就将这一正确选项排除,只顺着那件陨落的事琢磨起来:“也许是正义女神在那场陨落的危机中受了重伤,不幸滞留在了人间。” “没错!因为本就在人间,所以反而幸运地没有受到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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