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精神几度崩溃,发疯一般想要逃离这片土地,于是做出了不理智的举动——他逃跑了。 他偷渡上一驾载满矿石的运输舰,但倒霉的是,运输舰遭遇星匪袭击,夏歌流落到了垃圾星,拾了几年荒,在这几年间,他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下来。不知是不幸还是幸运,他还是被联邦刑警发现了身份。 最终夏歌因逃劳改以及偷渡的罪名,被发配到战场前线做抚慰雌虫暴动精神力的战地军医。 在前往战场之前,夏歌最后跟西泽尔见了一面。 “你之前的遭遇,我很抱歉。”西泽尔嗓音低沉醉人,银发如同月华,金色眼眸深藏的时夏歌永远也看不透的情绪。 西泽尔此话一出,夏歌眼眶顿时酸了,多年遭遇放在这里,他再不敢像年少时一样扑进西泽尔怀里,哭诉他的无尽委屈,只好垂眸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眼眸中泪光盈盈,哽咽地祈求:“求求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打你了。我们可以马上离婚,我净身出户……一个星币也不带走。” 他已经用了最卑微最惹人怜悯的姿态。西泽尔听到这句话,身体僵了僵,随后脸上浮现出某种似自嘲似痛苦的神色。 “好好劳改,重新做虫,小家伙。” 听到这句话,夏歌心头被浇了一盆冰水,冷得牙齿打颤。战场上,生死难道还能由自己决定吗?存续的婚姻关系,不过是西泽尔操控自己的缰绳…… 画面陡然转场,夏歌的视网膜上像被泼了一桶鲜红的油漆,刺痛得让他心脏骤缩。 硝烟弥漫的战场,附着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有时候来自兽血、有时候来自虫血。 期间他经过几次调度,越来越逼近战斗最激烈的前线。 最终铺满眼前的是漆黑的机甲、冲天的火光,缠扰耳边的是撕扯灵魂的呻|吟,充斥鼻腔的是焦糊的死亡气息。 这一段充斥这红与黑的记忆并没有在星海的航程中结束,而是在满目血光中终结。 …… 星舰沉入星海,如流星坠入大海。 “西泽尔,再也不见。” …… 此时,泰坦级军舰‘冥神’号内,银发金眸的雌虫自梦中猛然惊醒,他低低喘息了几声,向舷窗外望去。 神秘未知的星空之中,大量的尘埃、气体漂浮运动,时而交织,时而分散,上浮下落,周游于真空,由这些微小颗粒形成的用虫族语言无法描绘的瑰丽色彩,汇成了恍如神迹的璀璨星云,一颗炙热的恒星正在其中凝结! 这是无声宇宙中最壮美恢弘的交响乐,明明其间正发生着炼狱一般的反应,却形成了史诗般的壮丽奇观。 NGC 6357,恒星仙境。 西泽尔做下如下标注,终端沉默地记录着此间美景。 他率领舰队征战四方,他之所致,代表着虫族征服宇宙的最远端。 他见过燃烧的战舰卷入宇宙风暴,如黑炎残星坠入深海漩涡; 他见过行星坍塌释放出的伽马射线暴,星星从光中诞生,又从光中陨落; 他见过飞船墓地的死寂,千万飞船残骸如幽灵飘游,血泣生命的脆弱。 他见过神秘的星云张开旋臂,飘摇如神女的裙裾,危险的辐射藏于瑰丽的外壳。 他每经一处,记录着世间罕见的美景,在视频角落做好小小的备注。 ——献给夏歌阁下,我年少轻狂的的爱侣 一只他深爱过,放弃过,却始终无法割舍的虫。 西泽尔的耳边似乎传来了雄虫曾哼唱过的一支的歌谣: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1】
第2章 我活了 这是怎样一个荒芜的星球,锈红的天空,惨白的恒星,茫茫不见边的戈壁上堆积着来自各星的金属废料,蓝色电弧光如蚯蚓游闪,拾荒机器人拖这残破短路的身躯在钢铁之山上攀爬,零零散散的人类城镇环绕在这些科技残渣之外,怪物盘亘般的垃圾山,低矮支离的房屋棚户,这个文明还未经开垦,似乎就走到了暮年。 这是这座星球最普通的一座城镇,昨天刚下过一场酸雨,街道空旷,只有肮脏的水洼泛着诡异的彩色油光。 这是这座城镇最普通的一间土房,木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锁,这种原始简陋的防盗措施充分彰显形式主义对心灵的安慰作用,但凡一个雌虫,一脚就能将它破开。 这是这间小屋里最普通的一只虫族…… 不!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虫族。 首先,这是一只雄虫。在虫族联邦,如果有人说有雄虫去垃圾星观光,一定是天方夜谭;如果有人说有雄虫在垃圾星居住,听着一定会露出直面世界末日的同款表情。 这只虫族有白皙如雪的皮肤,漆黑如夜的短发,鼻梁挺拔,粉面朱唇,脖颈上光洁没有虫纹,光是躺在那破旧的木板床上,就如同静影沉璧、掠水风烟。 他似乎睡的不太安稳,鸦羽般的睫毛颤动。几个浅浅的呼吸过后,琉璃色眼眸缓缓睁开。 那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又赶紧盍上,不过多时又猛然睁开。 如此反复几次,雄虫终于猛然瞪大眼睛。 离离原上谱,他明明被涡轮激光炮轰成了渣渣,怎么可能有眼睛给他睁开? 四肢俱全,身体健康,大脑清醒,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各种科幻玄幻魔幻小说电影里对这种情况往往有很好的阐释。 难道是某个致力于探索医学极限的神秘组织为他重塑躯体? 但如果在整具身体都被涡轮激光炮烧成灰的情况下谈论医学,夏歌选择不相信科学。 夏歌环视一周,昏暗潮湿的小房间中,古早砖泥质地的墙面,松垮垮的木门,窄小的铁窗以及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看不出名目的金属‘垃圾’映入眼帘。 一只臭虫在地板上爬行,抡动螯足窜进“垃圾堆”里。 这熟悉的景象让夏歌脑海中生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难道是……重生? 惊讶是有,心慌是有,但在事实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夏歌深吸一口气,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早已脱胎换骨,更别提他原本就是一个投机主义者,重生的大好机会他怎么能不把握? 但很快,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抬头一看,便对上几条木头拼接成的摇摇欲坠的衣柜。 神呐!他真的重生了!他重生到…… 夏歌瘫软在地。 垃圾星! 这间屋子的所有家具包括衣物都是上一任主人的遗存,夏歌上个月才帮那只病死的雌虫收了尸! 这个阶段,他难道不是该踩的坑全都踩完了,该触的雷全都摸完了,该得罪的虫全都得罪完了,就差被联邦警探发现身份,转送战场了?然后他就该死翘翘了? 上将雌君生死决裂,狐朋狗友自身难保,亲生雄父鞭长莫及…… 这应该是一个故事的结局,而不是开始! 所谓重生,意义何在? 夏歌瘫软在地。 ……… 两个小时后。 昏暗的小巷子内。 “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好好珍惜……” 对面的雌虫打断他,“小老弟,我不管你有几段爱情,但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要带船票走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在他隐隐透露要购买船票的意向后,向来喜爱拖延发货的中介商在一小时内就带着船票出现在他面前。 “我只是想说,这是我雌……咳雄主送给我结婚五周年的纪念品。”夏歌捏着蓝宝石吊坠的一头,那名疤脸雌虫捏着另一头,两人互相角力。 “雄虫肯送你这宝贝你至于沦落到垃圾星?”疤脸雌虫嗤笑。 可不是嘛,西泽尔送他吊坠后没几天,自己就被军事法庭审判流放了。 夏歌咳了两声,“分手礼物,分手礼物……”一时不查,松了劲,吊坠就被抽走了。 夏歌顿感肉疼。 雌虫啧啧两声,“好货色!你这弱不禁风的体格还有本事偷到这东西?虫不可貌相啊!” 全身都裹在黑色斗篷里的夏歌顿时紧张起来,如果被发现雄虫身份无非两种下场,一是如上一世般被举报给警察,第二种……被怀有歹意雌虫囚禁,成为py交易的货物,或者缓解狂躁的工具。对于现在的夏歌而言,还有一种下下策选项——杀虫灭口。 但见钱眼开的雌虫显然没有留意对面虫的异常,“船票给你,三天后开船,错过可没有下一趟了啊。”一边说着,他又露出奸邪的笑容,“当然,要是你能留住船票倒没什么。要是到时候被别虫抢了票,可不归我管。” 夏歌呵呵陪笑。 在这个法制混乱地带,搞一张非法偷渡的船票门路还是挺多的,每年总有无数虫想要逃离这颗垃圾星。但阻碍他们的,是那天价的中介费和船票费,许多虫拾荒数十年的收入,也不够买一张船票。 夏歌的计划很简单,在被联邦警察找到之前,尽快前往第三星系,和在疗养院的雄父取得联系,使用父族的力量为自己争取减刑。 一走出巷子,夏歌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几道视线盯上了。 中介人手中交易的商品很多,如在垃圾星搞不到的明星专辑、优质的雄虫信息素以及各类小东西,与它们相比,船票简直算是滞销商品。毕竟比起迷雾中的未来,更多虫选择一时的享乐。 总而言之,从中介手中拿到的都是好东西,而在这个灰色地带,也总有妄想不劳而获的虫。 一只肌肉虬结的雌虫挡在自己面前。 “小东西,买了什么好东西?”语气很横,很不礼貌。 “不过是安格斯新出的写真集,你知道的。” 安格斯是近来大火的影视明星,和以往雄虫清纯如小白花的形象不同,他另辟蹊径走了一条走性感热辣路线,一些限量写真尺度堪比某些不能言说的小电影,给无数单身躁动的雌虫带来福利。 夏歌演绎着欲求不满的猥琐雌虫人设,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绝对没有这般炉火纯青的演技。 雌虫咧开嘴笑了,“那可正好,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啊,你说是不是。”此话刚落,他身后又走出来几只雌虫,他们衣着肮脏,身形高大。 夏歌心里暗骂一声,看来这不是一时起意的抢劫,中介商八成将自己购买船票的消息又卖给了其他虫。 奸商! 来不及多想,领头雌虫已经闪身飞略到自己夏歌身前,扬起碗大的拳头。夏歌勉强躲闪,但还是被擦到了脸,嘴角一阵钝痛。雌虫面上闪现出得逞的狞笑,有挺身挥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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