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阵电流从尾椎处蹿起,迅速地弥漫进四肢百骸,将思绪给冲得溃散。 元沅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喉间压抑着发出了一道可怜的呜咽。 脑袋一片空白。 他像是变成了一截木头,完全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了,只知道用白皙的指尖攥着玄闵的衣摆,紧紧的,用力到泛白。 - 此时的龙岛禁地。 几道黑影由远及近,目标明确地凑近某处。 其中有龙扇动翅翼,有些难以置信地在一块地方绕了几圈。 真的没了。 原本隐在暗处不太显眼的黑色龙蜕,此时完全不见了踪影,那一块地方突兀地空了出来,显得有些不太和谐。 “像是凭空消失的。”冰蓝色的那头龙转头看着族长,微微垂首。 瑟维斯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当时与他一道的还有黄龙费迪。 金龙看了一会儿,敏锐地感受到了几丝魔力的残余:“没有被偷,是他自己召唤走了。” 周遭沉默了一瞬,他们都知道召走龙蜕的条件是什么。 确实有龙在禁地偷盗,私自偷窃龙蜕的罪名很严重,霁云天发出一道指令,让一队龙去调查。 但即便是这样,要以少唤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玄闵却做到了。 这就是天赋异禀吗? 可是,这样的龙已经不再属于他们龙岛。 有的龙难免有些感叹。但有龙却莫名觉得不爽,愤愤不平地出声:“这是族里的规定,他怎么可以私自……” 明昼站在后方,抱臂嘲讽:“他不都被你们赶出族群了?” “而且又不是你的龙蜕,你们连禁地的门都看不好,玄闵把自己的东西收回去不是很正常。” 他就是故意强调这事的。 族内有龙心怀不轨的说法已经有了苗头,不管他们信不信,这一点怀疑都会让他们更加注意身边的每一只龙。 今天敢于与人类合作,从禁地偷龙蜕,明天能干出别的什么事谁能猜到? 明昼不知道该信谁,只能自己来查。这会儿来这里,也是为了能找出藏在其中的叛徒。 他说着,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却没见到什么表情不自然的。 藏得够深。 那边商量了一阵,费迪皱眉:“这臭小子也太不懂事了,生在龙岛长在龙岛,就算被放逐也不应该把它收回吧? ” 龙蜕是维系龙岛能量的关键。 金龙沉默不语地盯着那块空余的地方看了半晌:“算了,就这样吧。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霁云天说完挥挥手,留下了今晚巡逻禁地的龙,剩下的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跟着他转身就走。 明昼视线在前方一蓝一黄两头龙的身上扫过。 那个人类丢了龙蜕,想要打玄闵的主意,第一件事就该是重新获得龙蜕便于追踪。 他肯定会与叛徒联系。 玄闵的龙蜕,色泽漆黑,位置也偏,平常没有谁会在意。而今晚巡逻的他们却没多久就发现了它的消失。 如果不是有特意关注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迅速? 他们很可疑。 明昼想着空间里存放的那个通讯仪,思索着该怎么才能得到一点他们的毛发或是鳞片,用此来验证魔力波动的匹配程度。 暂时先验他们好了,得想个好办法。 明昼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事情,想着得先跟玄闵说一下情况。 他全程没有与自己父亲说上一句话,出了禁地就直直地飞往洞穴。 霁云天看着,手刚抬起又沉默地放下。 旁边一头龙见状,到底是不忍心,说了句:“明昼这小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回来以后上课都变得自觉了很多,还天天往存书区跑。” “这会儿可能是赶去学习,没什么空。” 没空吗?这话有些耳熟。 霁云天应了一声,抬眸遥看远方。 散开的龙回到各自的洞穴。 其中一道身影面色阴沉地蹲在财宝堆后,拿出了一个通讯仪器,传送了一道信息——龙蜕丢失,计划有变。 - 第二天,外头的天气更加不好。甚至下起了雨来。 元沅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醒来的时候还有些犯迷糊。 但是他还记得昨晚睡前的事情。 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之下,嘴唇已经不再红肿泛疼,只是似乎还有种被吮吸的奇怪错觉。 足以看出被这样对待的时长并不会很短。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生理相关的书籍准备翻看。 元沅觉得,如果不是他后来顺利变成了小鼯鼠,玄闵还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他回忆着那种比□□还可怕的感受,觉得自己可能哪里理解错了。 或许还有其他的□□方式? 他刚翻开一页,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转头看了眼玄闵。 确实还没有醒来。 元沅只犹豫了一秒,随后光速后挪,修长的五指直直探向对方的某处。 他想摸回来很久了! 但入手触感有些奇怪,他疑惑地又仔细摸索了两下,随即被吓了一大跳。 元沅:“!” 变大好像是正常现象。 但为什么,他好像多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那绝对不是尾巴! 细瘦的手腕被攥住,元沅抬头对上了玄闵的视线。 对方红眸微眯,竖瞳凝成一条线,看着像是要亲他一样。 元沅立马掩盖自己乱摸的事情,先发制龙地控诉:“你说好不会骗我的!” 玄闵声音有些哑,墨发挡住了耳际的淡红:“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没长别的东西的。” “是没长。” 元沅不信,眼里流露着几分好奇:“我明明摸到了,你偷偷藏了个什么?” 玄闵像是愣了一瞬,轻轻歪头凑近,绸缎一样的墨发滑落,与银发交织:“没骗你,也没藏东西。” “它本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玄闵握住元沅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拉着他靠向自己,用低沉的嗓音慢慢诱哄着:“你摸摸就知道了。”
第93章 清晨的石洞分外安静, 除了外头依稀可闻的滴答雨声与邪兽嘶吼的声音之外,就只有他们动作间与布料摩擦的声音。 元沅敏锐地从玄闵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几分危险。 他有些慌,但同时心底又实在好奇。 他下意识转动视线, 想要去寻找对方那泛红的耳尖, 但入眼的却是如缎的柔顺黑发。 代表害羞的标志找不到了。 这样的玄闵看起来压迫感更强, 看起来也有些凶。 仿佛会咬他一样! “我……还是不摸了。” 元沅当机立断,打算反悔, 但好像有些晚了。 玄闵展现出了他那独属于龙的霸道。不复原先的温柔, 也没有给元沅挣脱的机会。 自从越过了那一条线之后,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开始无限接近,亲密无间。 元沅像是被猛兽摁住的小动物, 不论怎么都挣扎不开, 只好睁着被亲到泛起水光的眼眸, 可怜兮兮地望着对方, 喉间发出闷闷的呜咽。 他银白毛乎的两只耳朵后撇着,蓬松洁白的尾巴微晃, 凌乱的发丝铺散在被单上, 摆出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 试图让猎食者放松警惕, 好让他可以趁机逃跑。 舌头好酸,嘴巴好像肿了。 手腕上的力道不重,却让他难以挣脱。 亲都亲了,不摸好像有些亏呀。 元沅这样想着, 半推半就,在一片热气中红着脸, 碰到了那半觉醒状态下的小小龙。 这一次的触感非常清晰。 元沅一懵, 顿时睁大了眸子。 他终于知道了“本来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中的分量感经过触碰, 莫名其妙地变大了很多。 玄闵的那双红眸,深沉得像是一汪猩红的深潭,又像是神秘危险的深渊。一不留神就会被卷入其中,压在深不可见的某处。 这一次的危机感来得十分强烈。 元沅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真的会被吃掉的! 他尾巴毛毛微炸,脊背警觉地弓起。 即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在本能的防御之下,顿时“噗”地变回了圆滚滚的小鼯鼠。 - 元沅摸到了奇怪的东西,一整天都有些没缓过来。 时不时偷偷摸一下自己,看看数量有没有发生变化。他还偷偷问了两只小地精,被告知一般的雄性确实是只有一个的。 那为什么玄闵不一样? 元沅觉得他可能还是懂得太少了。 得多学习一下。 种植区的东西不多,没太多的活儿要做。 几人目前比较重要的任务就是观察检测那些新型变异魔植,以及那两个服用了变异魔植的堕种。 最重要的还是护住结界,驱逐那些烦不胜烦的邪兽。 今天是黛米回家的日子,在相互道别之后,希维娅一大早就她给送回村子了。 那地方其实不会特别远,但以小精灵的速度,她估计得在第二天下午才会回来。于是售卖单叶花的任务还是落到了伽尔身上。 雨还在下,丝丝缕缕的,像是牛毛,又像是细细的针线。 现在的种植区里,只剩下了埃米特、元沅与玄闵。 其余的堕种还被关在笼子里,没有战斗力。 元沅与埃米特的打架能力也不太好,于是驱赶邪兽的任务大部分是玄闵在完成。他们俩从旁辅助。 这其实不是太难的事情,这会儿邪兽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是,在玄闵即将打出最后一个魔法阵的时候,动作却蓦地动作顿了顿。 他长眉微蹙,下意识垂首望了眼掌心。 那里闪过了几缕黑灰的雾气,像是附骨的水蛭一般钻进肉里,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他将袖子往上拉了点,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 也是同样的情况。 原来不是错觉。 或许是受元沅的影响,他偶尔也能看清一点污邪之气的具体模样。 随着狂暴期的临近,他对污邪之气的吸引力变得越来越强,量也在逐渐增大。 在元沅身边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可一旦离开,它们就无孔不入。 像是怕被发现,它们一点点,一缕缕地汇来,不放过任何时机,也有些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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