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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它们敢在这时候出现了。 元沅环视了一圈，瞄到了一处好位置，后爪用力一蹬又开始起飞。 那被围住的小人在这种情况下却不想着跑，只是在死命刨地。 但这一片区域底下全是硬石，就算把手挖断都不可能挖出一条逃生路来。 当小人脖子上的小珠串彻底黯淡下来后，周围的怪物顿时嘶吼一声扑了上来。他顿时吓得连跑带跳，脑袋上的嫩苗都蔫了下来，哭得泪眼汪汪。 那泪水滴在地上，顿时地里生出嫩芽。 元沅没有看到这一幕，他这会儿刚跳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刚扭头就发现那小人差点被怪兽吞掉。 他不再犹豫，眯着眼将爪子上的青果一丢，然后身体一个回旋，像是打网球似的以尾作拍，啪地一下把青果拍飞了出去。 他准头不错，青果一下子在撞在石面上，像是水球落地般瞬间炸开。 周围的怪物大概是没有嗅觉，见到青果的汁液居然不闪不避。 随即，它们发出凄厉的哀嚎。 被汁液浸染之处的硬甲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腐蚀殆尽，连带着露出的软肉也一起被消融了一点，暴露在了浅浅的月光下。 它们嘶叫着，连到嘴的食物都顾不上了，推推搡搡地挤进了更阴暗的地方。 青果的这个用法是元沅意外发现的。 他当时差点命丧怪物口，危急之际，残余的青果汁液意外触碰到了怪物的舌头和锐齿，直接将怪物的嘴给烧烂了。 他多次凭借这个逃出生天。 但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些青果汁液，似乎只会对怪物造成伤害。野兽沾上了就没事。 元沅等那些怪物跑远后才跳到地上，抬眼好奇地看着那躺在地上一脸茫然、怔愣愣地盯着他道谢的小人。 凑近了才发现，对方的皮肤是浅绿色的。 他几步跃到小人身边，伸出爪子试探性地捧住了对方脑袋上最大的一颗果子，然后微微歪着脑袋观察对方的反应。 双方对视了一会，小人似乎意会到了什么，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元沅见状，爪子稍一用力，迅速把那颗果子收入囊中。 那个肚兜装了不少东西，可从外表看却是一点儿端倪也瞧不出来。 他没多待，收好果子就随便挑了一棵树欻欻地爬上去，几个跳跃就跑远了。 月亮又要躲起来了，怪物要来了。 小人——其实是小地精，他见元沅离开连忙起身试图叫住，可几个眨眼间就看不清那道雪白的身影了。 他蹲着，用还淌着血的小肉手捡起对方丢下的几片叶子，认出了这是止血止疼的草药。 扭头望着元沅离开的方向，又扫视了一眼只有放逐之地才有的青月果，面上感激之余，又带了明显的疑惑。 是毛茸茸但没有咬他的脑袋，看着又灵智很高的样子。 这是什么新种族吗？ 小地精百思不得其解。 而另一头，也许是刚才在月光下待的时间太久，这一轮追逐元沅的怪物尤其多。 青果早就用完了，他打算去之前摘到青果的地方碰碰运气。 上次看见旁边还有一簇，现在应该成熟了吧？ 这次月亮消失的时间很长。 不知跑了多久，元沅的四肢逐渐无力，脑袋开始有些发晕，整只鼠像是浮在海里似的，有些如梦似幻。 他其实有点跑不动了。 他晕晕乎乎，只知道机械性地往前跑，跑着跑着前面没树了，他就跳到地上继续跑。 他没注意四周，穷追不舍的怪物们早就没了踪迹。他没注意天上，月亮又露出来了，银白的光挂了他一身。他也没注意脚下，等他发现那个坑的时候，已经在自由落体了。 元沅叽里咕噜地从洞口滚落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元沅屁股着地的一瞬间还在暗自庆幸着：还好这处肉多毛也多，居然没多疼！ 他揉着身上被撞疼的地方，没发觉自己周身的月华通通被他屁股下那黑漆漆的“岩石”给吸收殆尽了。 下一刻，地面一阵颤动。 元沅还没缓过神来就又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这下是脸着地。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 元沅哼哼唧唧，晃着还有些发懵的小脑袋抬头一看，正正对上了那一双红玉一般的硕大竖瞳。 他瞬间清醒，不由打了个激灵，浑身毛发倒竖。 他揣着小爪子僵直身体打量眼前的生物：有鳞有角有翅膀，还有蛇一样的尾巴。 这好像…是龙啊。
第2章 石洞内静可闻针落。 龙有两大类，一类背生双翼，一类无翼亦可飞，它们的体态与双角都不太一样，很好区分。 一个朋友曾经跟元沅说过：有翅膀的龙比较凶，没有翅膀的更好相处。如果实在喜欢，也最好是跟没翅膀的龙交朋友。 这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玩笑话，他们那个时代哪儿会有龙呢？ 可这会儿，一头活生生的龙就卧在眼前，还是最凶的那一种。 这头龙很大，占据了这个石洞的四分之一。 黑龙半卧在地上，只有龙首微微抬起，但即便是这样也能看出那通神优美流畅的线条。漆黑如墨的鳞片覆盖在周身，更显得他高大健壮，每一寸肌肉都爆发力十足。 他额上双角尖锐惹眼，还带着螺旋类的纹路。锋利的爪子扣在地上，不难想象被划上一下是个什么下场。 骨翼拢在身后被头颈挡住，看得不太清晰，但是那由粗到细的长尾却是绕在身旁，离元沅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 元沅看得入了神，满眼赞叹震撼不已。 真是美丽而又神奇的造物。 但似乎有些虚弱。 而黑龙则是睁着那双快有一整个元沅大的血红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那弱小的生物。 视线冷冷的，带着股冷血爬行动物特有的阴湿凉意。 被这样的视线给注视着，元沅不由地毛毛一抖，初次见龙的欣喜如同被泼了碗凉水，很快冷却。接着叶公好龙般，对龙生出了几分防备畏惧。 龙真的跟书上看的一样，特别大，特别威武，就是长着一副能一口把他给吞掉样子。 而从落地起就一直飘荡在鼻端的浓郁血腥味儿犹如当头一棒，在不断地提醒着他——龙是吃肉的。 元沅前爪还揣在怀里，一只后爪却是悄悄地后撤了一小段距离，水润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先。 他自以为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谨慎，但黑龙居高临下，瞬间就看穿了他的举动。 于是黑龙也动了。 那双锋利的爪子欻地探过来，速度极快。元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给拿捏在掌心。 血腥味更浓了。 “叽——”他下意识惊叫了声，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被怪物抓住，他还可以想法设法挣扎逃跑，可现在被龙给抓住，他却蔫了吧唧的升不起一点逃跑的心思。 差距太大了。 看着离龙嘴越来越近，元沅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咚咚咚的，仿佛比怪物的脚步还要响。 ……要被吃掉了吗？被一直敬仰的巨龙？ “叽…” 他不想这样。 脑子灵光一闪，元沅忽地想起了自己兜兜里的青果！ 幸好他毛多虚胖，可以从毛毛的缝隙里把爪子挤进兜里掏果子！ 他万分艰难地揪出青果，用爪子抠破溢出汁来，故技重施试图让黑龙把他松开。 可他满眼的希冀却在被毫无停顿地拎到黑龙面前的时候支离破碎。 青果居然对黑龙没有用！ 这说明黑龙跟那些怪物不一样，他馋的是他的身子。那他就是把青果汁洒自个儿身上也没什么用处，反而是给对方加餐调味。 元沅想着，认命般瘫软在对方爪子里。 但黑龙没直接吃他，他先是把元沅抓到眼前观察，完了还凑近仔细地嗅了嗅。 炙热的鼻息喷洒在身上，毛毛被吹得东倒西歪。 元沅像是被吹醒了般，到底还是不想就这样被吃掉，于是开始蹬腿蹬爪地挣扎，吱叽直叫。 但这点力道对黑龙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或许是激怒了黑龙，对方居然缓缓张开了龙嘴。 元沅心知躲不过这遭，耳朵一下子软塌塌地蔫了下来。他把爪子上的青果往嘴里一塞，闭上了眼。 元沅尝着嘴里的甜味儿，苦中作乐地琢磨：他应该会被生吞而不会被咀嚼，那应该是不太疼的。 他还没想完就察觉到了一股热源逼近，脸上身上同时传来了一道湿柔陌生的触感。 元沅皮毛一绷，连耳朵爪子也绷得紧紧的。 他要被吃掉了！ 结果想象中被吞咽、被腐蚀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闭着眼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对方好像……在舔他？ 元沅茫然地睁开眼，然后被一条猩红柔软的大舌头舔了个正着。 他像传说中的冰淇淋一样，被黑龙抓在掌心，一下一下地舔舐，毛毛湿了个彻底。但对方确实没有吃掉他的意思。 他有些无措。 书上说，大部分生物的舔舐代表了友好。 黑龙明明可以把他吃掉，但却没有，而是把他抓起来舔。 舔舐=交朋友。 黑龙想跟他交朋友！ 喜悦战胜了恐惧。元沅顿时耳朵尖竖起，扁扁的尾巴尖晃出愉悦的意味。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被舔得湿乎乎的毛毛，反正龙的口水又没有味道。 “吱吱叽！” 你要跟我做朋友吗！ 但黑龙并没有回应。元沅鼠态萎靡地想着：看来不同物种之间的语言不共通啊。 那得换种方式。 再次被舔舐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而后在对方收舌头的空隙低下头，轻轻舔了舔抓着他的龙爪，张嘴叽了一声。 ——你好啊！ 这次回应他的又是一记重重的舔舐。 龙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凶。 黑龙又舔了两下，在准备将猎物吞入腹中的时候身躯猛地一僵，浑身的邪气躁动起来。他脱力般松开了爪子，口里抑制不住般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痛苦低吟。 那声音很小，不像寻常的龙吟那样震耳欲聋，像是被主人刻意压抑。 黑龙像是疼极了，表情十分痛苦，身躯都在发颤，龙爪在地面划下数道深痕。但他却没四处翻滚，连剧烈挣扎的举动都没有，只是隐忍。 潜意识让他避免弄出太大的动静。 元沅在对方松爪的一瞬间就趁势落到了黑龙的肩膀上。 他鼯鼠的本能作祟，下意识把身上多余的水渍抖掉，毛毛甩松软后，这才重新望向这个预备的新朋友，眸子里带着明晃晃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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