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他经历了叛逆期, 短暂地放弃绘画,入读申城大学,却又在毕业后重拾这一爱好。 当他看到一样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东西,却又画不到的时候,就会很难受,像心上爬了无数只蚂蚁那样。 而当他从海边回来开始, 就一直处于这样坐立难安的状态,所以他让艾米给林砚发了消息。 在等待对面青年回复的时候, 桑宁的手状似无意地垂在腿边, 仅有骤然攥紧的手指透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腰? 林砚下意识用手隔着衣服摸了一把自己的腰。 腰跟手不一样,如果要画这种身体部位,上衣肯定是不能穿的。 虽然男人之间, 裸个上半身不算什么, 但放在他和晋江受之间, 是不是有点奇怪? 林砚为难地说:“桑老板,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再考虑一下吗?”桑宁说。 他话音刚落,也许觉得不够, 又补了一句赞美:“你的腰很漂亮,所以我想画它。” 他的语气很真诚,然而林砚犹豫片刻,还是拒绝:“我不习惯。” “有哪里不习惯?我可以改。”桑宁看样子是真的想画,退让着问。 林砚对晋江受没什么防备,或者说,虽然他对主角六人组的印象目前还停留在“老板”、“朋友”和“陌生人”的阶段。 但他知道主角六人组都是很好的人,如果能跟六人组当个朋友,林砚觉得也很不错。 林砚想了想,他用手握住上衣的下摆,朝上撩起,露出小半截腰。 今天桑宁没拉窗帘,外面的阳光毫无阻碍地透过玻璃投射进来,完美无瑕的肌理紧贴着骨骼,在腰线处收紧,像古罗马艺术家用尽心血雕刻出的玉石美人。 甚至因为青年动作幅度过大,有一瞬间衣摆撩的过于往上,甚至快到胸口,从桑宁的角度,有一瞬间看到了一抹粉色。 林砚:“我的腰比较敏感,被盯着看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就在他说话间,因为桑宁的注视,青年的腰不自觉地绷紧了。 桑宁的嗓音不知为何有点沙哑,他握紧垂在腿侧的手,紧接着问道:“不摸,只是看,也不行吗?” 林砚松开手,衣角滑落,遮住了那一抹耀眼的白。 他说:“嗯,也不行。” 林砚对目光也很敏感。 之前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有人偷拍林砚,林砚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更何况是在室内被人单独凝视。 桑宁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青年衣服胸口的那只猫出神。 光是看就这样,如果真的被别人摸了一下,那得抖成什么样子。 林砚觉得桑宁好像很失望,他干脆伸出手,对着他挥了挥手:“来都来了,要不您还是画个手?” 桑宁没有立即回答,就在林砚认为他是无言的拒绝,准备放下手的时候,他说:“好。” 这一次,桑宁画的很慢。 林砚留意到,桑宁的视线时不时还会扫过他的腰部,搞得林砚不太自在,下意识去摸手机。 他的微信一直在震。 段辞已经把他拉进了那个原本只有陆羁他们四个人的小群里,姜木和赵扬博很能说,每天都得说个几百条,大多数都是些废话。 还没等林砚摸到手机,就听见对面的桑宁开了口: “你的消息很多,是有人在找你吗?” 林砚解锁屏幕的手顿住了,他快速地扫了一眼:“都是同学在聊天。” 桑宁执着画笔:“我希望你能专心一点。” 林砚放下手机,看着他画。 他发现桑宁上次画的还只是手,这次已经一同带上了手臂,并且,这画纸上的手怎么越来越眼熟。 这不是进门的时候,那半截人的手么?为什么跟桑宁现在画的他这么像? 或许是林砚的目光过于诡异,桑宁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问:“怎么了,这个表情?” 林砚说:“门口挂着的那幅画,跟这个好像。” “就是你的手。”桑宁坦然地承认了,“你的手很漂亮,画了它以后,我每次下笔画这个部位,都会想画它。” 他的语气就跟赞美林砚腰的时候一样,听得出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林砚本想质问他的念头一下子又被打散了,他放松了脊背,将手放在桌面上,说:“桑老板,你很会说话。” “是吗?”桑宁用画笔勾勒着线条,“很少有人这样说我。” 林砚看着他,突然开口换了个问题:“桑老板,前段时间你去C城的画展,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画展?”桑宁停住了手。 林砚:“看艾米的朋友圈,她有发你们的合照。” 桑宁:“没什么好玩的,徐绘的画风看多了也就那样,你认为呢?” 林砚:“……我感觉C城还蛮好玩的,海边风景挺美。” 他问的当然不是徐绘,桑宁,你真是个木头。 嗑cp不易,林砚叹气。 不过桑宁这话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桑宁或许没有遇到过谢无宴。 啊,好缓慢的发展。 林砚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面,伸长了另一只手,随手拨弄了一下窗台的兰花。 兰花花瓣在他的指尖抖了抖,像短暂的亲吻。 桑宁抬起头看了林砚一眼,青年侧着头看花瓣,他的上半张脸被眼镜和头发遮着,但下半张脸却格外的小巧精细,下颚线的弧度流畅而优美。 一旦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闪光点,很快,就会发现另一个,以及更多。 和大多数世人相反,桑宁其实对脸并不重视,他更喜欢看身材,修长的四肢,完美的比例,林砚好像非常契合他的审美。 桑宁鬼使神差地说:“加一下我的微信吧。” 在青年回过头来之前,桑宁已经收回了方才的目光:“下次我可以直接找你。” “好啊。”林砚说。 他们互相加了微信,等到桑宁画完后,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出门时跟艾米打了招呼,像一阵风一样地离开了画室。 林砚走后,艾米在门口伸出一个脑袋,她看着画板前的桑宁,试探性地问:“林砚没答应?” 如果答应了的话,画板上不会只有一只手。 桑宁站起身,将画板上的画纸调了个面。 艾米吐了吐舌头,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一个界面,笑嘻嘻地走进去:“老板不要沮丧,林砚不答应当腰模,我们还有其他选择,看,下周这个酒吧办活动,我们去那边团建好不好?” 手机屏幕上是酒吧的活动预告,在下周晚上七点,该网红酒吧会举办活动,全场消费七折,能赢得游戏的人同行者全部免单。 “团建?”桑宁素来不喜欢这样吵闹的场合,“你们想去?” 艾米猛力点头:“对,不止我,珞珞他们也想去,一起去吧老板。” 珞珞是画室的其他员工,再加上除了去画展那次算“外出采风”以外,他们的确很久没有团建过了,桑宁不太好驳了员工的意愿,便同意了。 艾米的手机屏幕上,酒吧的名字“CALL SOUL”闪烁着紫色的光。 *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除了上课以外,都在跟段辞他们排练,随着次数的增加,楚然和狄子睿对他是越来越服气,如果不是林砚比他们小,他们险些当场叫一声“林哥”。 林砚收拾好书包,段辞和他一起往外面走。 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林砚下意识往墙壁那边看了一眼,陆羁有空的时候,都会下了课来音乐教室等他和段辞,几个人一起去吃饭,有时候姜木他们也在。 不过这阵子陆羁似乎挺忙,都没有出现。 段辞和他肩并肩走着:“真的不跟我们去吃饭?你还有打工?” 林砚说:“我得回一趟家。” 他说到这个,段辞一下子就精神了,自从山脚医院那一次之后,他其实一直在担心林砚。 越是观察林砚,段辞就越发现,小学弟好像和其他人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他不提家人,平日里也是独来独往,除了段辞他们稍微好一点以外,其实也没什么朋友。 这会儿听林砚提到家里,尽管段辞知道不应该打探兄弟的家事,却仍忍不住问:“回家?” “嗯,”林砚说,“我爷爷叫我们小一辈的回去一趟。” 段辞:“离这儿远吗,要不要我送你?” 林砚摇头:“不用。” 这要是让段辞送,得直接送上火车,到另一个城市。 他出了校门就同段辞分开,打了车去火车站,到了H市后,又打车到了祖宅。 林家祖宅很少有客人会打出租车来,是以门口的保卫临时拦住了那辆车,林砚给司机结了账,从后座走了出来。 保卫迟疑着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从他的发型和眼镜认出这是二少爷,连忙打开门让他进去。 林砚是到的最晚的一个。 无所谓啦,反正他就是个路人。 里屋灯火通明,从大门口进来有一条回廊,两边是被特意挖空的池水,上面飘着大片的荷花与莲叶,莲叶中间游动着肥硕的大锦鲤。 晚风吹过青年的头发,他在回廊中停下来,趴在栏杆上,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鱼食,干脆摘下眼镜,用眼镜腿去逗池子里的锦鲤。 这锦鲤养的久了,通人性,见人过来,纷纷往边上游,一个个张着嘴嗷嗷待哺的样子。 林砚忽地有了新的写歌灵感。 ——没办法,小公司创业初期,能勤奋还是勤奋点。 青年弯起唇角,有一搭没一搭地垂着眼镜,看那锦鲤摇动着尾巴往上跳。 怪可爱的。 老者拄着手杖从回廊另一端走来,他穿着老式的长衫,鬓边花白,两条法令纹深刻地划分了脸颊。 在临近回廊的时候,老者停下了脚步,问身边的管家:“这是林杰家的二儿子?” “是的。”一旁的荀伯说,“是林砚少爷。” “他怎么站在这儿?没跟林杰一起来?”林老爷子若有所思地说。 荀伯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没有回应林老爷子的话。 “这人越老啊,真是越想看看孩子。” 在短暂的停顿后,林老爷子走了过去。 手杖敲在地面的声音过于响亮,还没等林老爷子接近林砚,他就一下子抬起了头,见着不远处站着的老人后,他站了起来。 林砚收起笑容,重新戴上眼镜,犹豫着喊了一声:“爷爷。” 林志平说:“在看什么?” “锦鲤。”林砚道,“逗逗它们。” 林老爷子冲一旁的荀伯伸出手,荀伯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鱼食递过去,老者将它递给林砚:“用这个逗。” 青年低头打开那袋子鱼食,抓了一把洒进池子边,只见那锦鲤费力地摆动着尾巴,张开大嘴嗷嗷地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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