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侧高楼从身旁划过,楚黎感叹道:“我好像乡下人进城啊。” 前头开车的雅兰听了,一笑:“乡下人?我们才是乡下人吧?” 楚黎又往外看了一眼,道:“可这里看上去很繁华……” “是拥挤才对吧。”雅兰笑道:“这里是人造港口,面积不大,却要驻扎所有远征的军队,当然要起高楼,不像蓝纹星,地方大,人少,不需要高层建筑。” 听雅兰这么说,楚黎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已经是星际时代了,星际时代,对「繁华」的定义不一样。 以前高楼大厦,就意味着大城市,繁华,可对星际时代而言,平层才是主流,只有这种面积不够的港口城市,才会在地表地表上建这么多高空建筑。 楚黎不说话了,却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可这样超酷的,好嘛! 蓝纹星那是什么玩意儿! 楚黎自己没意识到,因为蓝纹星和帝国皇室对远征军的态度,让他对一颗无辜的倒霉星球也有了偏见。 悬浮车很快停在一座高耸建筑旁,众人下车,乘坐电梯去往高层。 电梯门打开时,雅兰等人自觉留在里面,没有跟上。 楚黎出电梯时回头看了一眼,雅兰还冲他笑。 楚黎:“……” 电梯外的走廊尽头只有一扇门。 景白渊渟带着楚黎到了门口,打开门后,道:“进去把。” 楚黎从他身侧走过,进入房间后,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这房子……也太大太空旷了吧。 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景白渊渟站在门口,也回过味来,不好意思地低头,轻咳道:“抱歉……我……以前不经常回来。” 所以也没收拾。 房子是雅兰选的,这么大,也用不上,大部分都闲置着。 两人说话间功夫,一个家庭用机器人听到声音自动启动,驱动着两条轱辘腿,朝着门口走来:“欢迎主人回家,主人,您已经两个月零六天没有踏进家门了,我好想你呀。” 楚黎回头看景白渊渟一眼,景白渊渟越发心虚地低下头,轻咳两声,道:“我……前阵子比较忙。” 忙就两个月不回家吗? 楚黎又转念想到他在蓝纹星的「家」,自己刚去时,好像也是这般情形,只是那边房子小,看不出来。 他无奈叹息一声,上前挽住景白渊渟的手:“比较忙就比较忙,站在门口干什么?是想让我这个客人请你进门吗?” 景白渊渟一顿,反手握住楚黎:“不是客人。” 楚黎只是习惯性的这么一说,谁料竟然遭到景白渊渟认真反驳,意外之余,又有点感动。 “好了,房子的主人邀请你进门,别在门口傻站着了。”楚黎把景白渊渟给拉进来了。 那么大一个块头,其实也没用多少力气,就乖乖跟他进了屋。 走到里面,才发现这竟然还是个上下双层的,楚黎一边看一边摇头,景白渊渟就一个人,独自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能不孤单吗?难怪他不愿意回来,这换成自己,自己也不愿意回来。 楚黎一边走,一边道:“平时请朋友回家吗?让雅兰副官他们都过来一起住,不是热闹一些吗?” 景白渊渟无奈笑道:“我倒是想让他们过来,雅兰跟风抑尘住军营宿舍,才不愿意往外边跑。” 他也是觉得往外边跑很麻烦,才不经常回家的。 楚黎跟景白渊渟上了楼,景白渊渟在一旁安顿他的行李,而他则站在平整的大床前静静看着,这段时间,想必是要跟景白渊渟睡在一起了。 两人明明还都没有结婚,为什么会这么自然? 可他内心又油然而生一种渴望,要是能一直留在景白渊渟身边就好了。 这个男人不光让他高兴,还让他留恋、依赖,在他身边,总是充满了镇定和安全感,什么烦恼都没有办法侵袭他。 当天晚上,收拾好一切后,两人就在房间的床上做了人生第二次标记。 房间里斥满着Alpha的信息素,让楚黎感到安全。 景白渊渟坦露着上身,正在靠在床头,用个人终端处理军务,楚黎就靠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忽然,楚黎抬起身子,用额角蹭了景白渊渟一下。 艰难收拢自己注意力专注工作的男人动作瞬间就停住了,他咽了一口唾沫,等待着楚黎的下一步动作。 楚黎却退了回去,笑眯眯说:“小钥匙就喜欢这样,用脑袋蹭人。” 跟小狸花的懂事乖巧不同,小钥匙是个傲娇的黏人精,楚黎跟它玩的时候,它都不冷不淡的,有时候还甩下楚黎不管,自己跑去跟空气玩。 但只要楚黎一打开个人终端,它会趴到楚黎怀里,对着个人终端屏幕使用猫猫拳。它明明看不到终端的存在,却也知道,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会吸引走主人的注意力。 如果楚黎还不理它,它就会自己把脑袋挤到楚黎手心,进行自助抚摸服务。 总之,小猫咪的黏人和宠幸是不分时间和地点的,它要你摸摸它,你就得摸摸它。 而现在,景白渊渟觉得楚黎也像一只霸道傲娇的小猫。 这联想让他瞬间黑了脸,一只手握住楚黎的肩膀,轻声问道:“它也这样蹭你?” “恩啊。”楚黎想起小钥匙,眼角就漾起细碎笑意:“不知道它在宠物店过的怎么样……我的个人终端坏了,不然可以联系一下宠物店老板。” 那是它出生的地方,寄养在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只是不知道这只没良心的猫会不会想念自己。 恩,也许在它的猫饭碗空掉的时候,会想起可怜的铲屎官吧。 楚黎忍不住笑了起来。 景白渊渟则黑着脸看怀中的Omega想别的猫想到笑出声,握住他肩膀的手不禁用力,Omega吃痛,略带哀怨地抬头等他一眼。景白渊渟却觉得这个表情十分动人,低头抵在他额头上,低声问道:“我有没有蹭过你?” 楚黎:“……” 他脑子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景白渊渟是在问,小狸花有没有蹭过。 有,当然有。 如果说小钥匙是一只傲娇的小猫咪,霸道地享受,甚至要求两脚兽的爱护和关心;那小狸花就是彻头彻尾的黏人精,它不光要蹭楚黎,晚上睡觉还要钻到楚黎的被子里,甚至衣服底下,紧紧贴着他的肚子睡。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景白渊渟,从他身上看走了多少风光。 那时候两人还不太熟悉呢。 楚黎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他睁大双眼看着景白渊渟,一双黑眸深处带着盈盈水光,支支吾吾道:“蹭……蹭过……” “再蹭一下。” 吓?! —— 楚黎就这样在鹿港要塞住下了,在蓝纹星的命令发来之前,这里还是平静的。 远征军日常出门维护,偶尔会带回几个星盗,偶尔也会有几个人受伤,但都在可控范围内。不过景白渊渟一直在忙碌些什么,除了晚上定点跟楚黎一起回家之外,白天都不见踪影。 楚黎当然也没闲着,他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便找了远征军的专业医师团队,给他们打下手,学点东西。 对于这个顶着上将Omega身份的人,军医部自然是欢迎的,毕竟,景白渊渟那臭脾气,犯起诨来,整个军医部都拉不住。 楚黎来到军医部的第一天,他们就板着脸给楚黎普及了景白渊渟的治疗史,以及他特殊的身体状况。 楚黎看着纸上近十年来大大小小数百次变猫记录,心情有点沉重。 大部分时间都很短,维持在几个小时之内,但也有几次时间特别长的,一个多星期都变不回来。 “不是可以用外部手段唤醒他吗?怎么会维持这么长时间?”楚黎皱眉看着手中的单子。 军医部的人面面相觑,而后对楚黎说:“这是他身体的自我保护方式,也是他接受……之后的弊端,变成猫是不受控制的,要用外界手段唤醒,可如果伤势过重,身体的保护机制会自动抵抗唤醒机制,那样就无法唤醒,只能等他身体彻底恢复,再进行唤醒。” “可我看到这几次,他的身体都已经恢复,指标正常,为什么也没办法唤醒啊?”楚黎皱眉问道。 “因为……变猫这种事情,是有成瘾性的,虽然人类可以用理智和意志强迫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不想做的事,但身体本能会规避那些不好的东西,当他变成猫时,他就会按照本能行事。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当人太痛苦了,他本能里是不想当人的,频繁段时间内多次变猫,就会对猫型状态产生依赖,唤醒难度会升级。” 后面他们又给了楚黎一份唤醒资料,上面记录了唤醒使用的射线强度,维持时常,变身时间等等……楚黎都仔细看了,发现在蓝纹星上使用的唤醒射线等级很低,即使是他站在玻璃门外也可以承受。 但有些唤醒就不是这样了,最长的一次唤醒竟然维持了两个多小时。 他知道那种射线对人体有伤害,景白渊渟接触,同样也是痛苦的。 “其实唤醒就是用外界手段强行切断他自保的状态,极端的痛苦就是破坏状态的手段……如果他一直不醒,就只能加大痛苦等级。” 说到这些,医师们都有些发愁,景白渊渟如今已经对现有的唤醒手段有抵抗迹象了,谁也不知道他的唤醒是不是有限次的,一旦有一天受伤后无法唤醒……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从听到这些,楚黎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他又问医师们要来了更多资料,并且询问他们:“这种唤醒手段不生效,你们没有考虑过用别的手段吗?” 医师们无奈摇头:“我们只是治病的,又不是研究治病方法的,这里什么都缺,哪有功夫研究这个,再说了……上将一点都不配合我们,我们研究空气吗?” 字里行间,能听出这些医师们对景白渊渟这种不配合医嘱行为的深深怨念。 “不过,有了以后,情况可能会好一些吧。”其中一位医师忽然道:“他的唤醒抵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心理诱因,如果有跟自己标记的Omega,唤醒难度会降低一点。” 楚黎懵懵懂懂抬头,确实如此,在蓝纹星上的唤醒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让他一直误会,景白渊渟的唤醒没有什么难度。 但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他不由觉得,这个世界的信息素真神奇啊,不仅可以增强人类的体质,让人类的力量、速度、寿命远超地球人类,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治疗某些不治之症。 当然,带来的副作用也很明显。 大概是对楚黎倾注希望的缘故,医师们对他非常友好,有什么小技巧也愿意教他;在军医部这些日子,楚黎学到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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