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今人见到方书涟会难过,所以今天回宫时你说笑话是为了让我开心?” “嗯”荷绿诚恳地点了点头。 程幼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从前的从前可能会。 “没有”程幼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暖意。 翌日 程幼刚从太后宫里出来便迎面撞上一身劲装的方康。 “你去哪里?” 见他转身就走,方康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跟前带。 “……疼!” “方康!”程幼被他攥得脸发白,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方康被他突然一喊,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他在军营待了一年多,平常相处的都是些皮糙肉厚的武将,刚刚手下也没什么轻重,现在看着程幼瞬间红了的手腕才发觉自己刚刚手劲确实大了。 “……去书房”程幼揉着手腕冷声道。 “你过去干什么?” “自然是有事”手腕疼得厉害,程幼自然也给他什么好脸色。 他眼里的情绪不加收敛,方康原本还想什么,不知为什么最后反倒勾着唇莫名笑了笑。 书房外 “君”书房外候着的小侍卫由责,见程幼来连忙拱手行礼。 “嗯,陛下可在书房?” “在的” “那烦请你通报一声……” 由责听他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陛下吩咐了,您来书房不必通报的,君且入内。” 程幼愣了一下,浅笑颔首。
第19章 月亮是冷的 书房分内外三阁,入了次阁程幼掀帘子的动作便顿在当下。 素纸糊着的窗扇映着明灭跳跃的竹影,帘外人素白的手从半空中一寸寸滑落下。 片刻默然离去。 —— 书房外 “曹总管,您来了。” “嗯”曹总管对着一旁谄媚的小太监,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转而往由责这边去。 “曹总管”由责见曹总管朝这边来,持剑颔首。 “真是麻烦由责侍卫伴驾,也是没想到宫外会突然有事要忙。”曹公公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原是他侍驾,只是宫外突然有事便邀着由责侍卫匆匆来顶职。 “曹总管,客气了。”由责客气地打回场“曹公公被陛下倚重,自然比我这样的闲人繁忙” “嗨,不过是在陛下身边时候长了,陛下用惯手。” “曹总管实在谦虚了。” 恭维热拢的话说完,曹公公正想问些正事,不巧书房门忽然从里面推开,方书漪提着食盒款然而出,他也只得止了了到嘴边的话。 等方书漪走后,见责由神色古怪,便问“小将军可是有话说?” 由责迟疑顾望半晌硬着头皮开口“刚刚……刚刚尊仪殿的小公子来过,入过殿便又走了” “我实在不知方姑娘在也书房内。” 曹公公听完他这话,人也愣了。 “……他没闹?” “没、没……笑着走的。” 两人大眼对小眼,最后还是曹公公甩了佛尘连忙入殿。 书房内,李牧首正在看书,见曹公公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翻书的动作片刻未停。 曹公公悄悄看了看李牧首的脸色,端着茶走到近前,迟疑片刻缓缓开口“陛下,刚刚尊仪殿的小公子来过……” 李牧首翻书的动作霎时停下,面色如常,片刻又专注地翻阅手中的书,淡淡应声“嗯” 尊仪殿 程幼绕着花园走了一阵,看着未隆起肚子隐隐发愁。 他实在怕覆辙上辈子。 现在肚子还不到三月,一副药下去孩子就没了。 上辈他和李牧首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已经将近五个月,不论李牧首怎么想的,还是肯定得留下。 他现在已经忘了刚发现这个孩子时李牧首是什么态度,当时他自己又惊又吓,又因为是孕中期,脾气也难克制,总是莫名其妙暴躁难过自然没精力注意李牧首当时怎么样。 李牧首虽然不曾亏待他,但总得来说也算不上温柔耐心,甚至很冷漠。 直到孩子生下前,他都是混混沌沌的,后来李牧首大婚、从北疆传来阿父惨死噩耗…… 世间的灾难一口气地向他倾斜而来,他很想好好爱这突如其来的孩子,但也总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因为各种原因,这个孩子毫无意外地寄养在皇后方书漪名下。 知道孩子要给方书漪的那天,他哭着求着李牧首把孩子留下,留在他身边,他发誓好好照顾他、好好学着当父亲。 他当时刚生过孩子不久,又经历连番打击,瘦得体态消薄,哭的时候几次因为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 “她是正宫皇后,合该教养皇嗣。” “可……可她恨我,她怎么会对我的孩子好……” 他眼睛哭得通红,断断续续说不上话,被死死抱在怀里的幼儿也张着嘴巴,闭着眼睛,小鼻子一皱一皱地哭。 李牧首不为所动,冷淡的眼底甚至带着不可查得厌烦。 “牧首……我求求你” “我什么都没有了……” “阿父走了、祖母也……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把他留给我好不好……” “我以后什么都不要了。” 一阵清风拂柳而过,回忆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意外李牧首断然不会让正宫之外的人生下孩子,更何况是大婚前,即便是迫不得已生下了,也不会让孩子养在生母身旁。 现在他肚子里的还是长子,如果生下了,李牧首肯定让他有个名正言顺的‘生母’然后严格教养。 他想生下这个孩子,现在必须要瞒到四个月后,孩子打不掉,但如果想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养还是太难。 —— 宫道冗长,程幼披着披风,身形修长,眉清目秀,身上的孤寂忧愁都带着款款之意。 半个时辰前,曹公公遣让说今晚李牧首要来这边歇息,他吃过饭闲着无事,便道宫门前边走边等。 李牧首撑着墨发雪衣,眉宇冷寂,看着提灯在宫门候着的人不疾不徐而来。 “陛下……” 程幼见他,眉梢带着笑意,剔透乖顺如温山软水。 李牧首抬手摸着他温热的小脸,眼里带着淡的笑意。 一路跟着宫女侍卫也都极有眼力见地退下。 “今天怎么在宫门外候着?” 吃多了,走走消食。 “等你……”敷衍李牧首的话他现在是张嘴就来。 屋里燃着蜡烛,李牧首低头望着他,瞧好可以看得见他眼里细碎的光。 李牧首俯身还未将将吻落在他唇上,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霎时李牧首周身的缱绻之意散去,眼底冷寂亦如平日。 两人都未说话,气氛也随之凝滞。 直到两人洗漱过,睡到床上李牧首也没再开口。 他不说话,程幼也不知道说什么。 无话可说…… 月光越窗而落,烛火明灭,暧昧温暖,只是怎么也暖不了李牧首清冷的声音。 “今日 你来书房来找过我。” 李牧首的话不留存让人否定的余地。 “嗯” 中午的时候阳光明亮,照的书房内也极通透,即便他站在次间帘外也能清楚地看见——李牧首有力的手掌揽着方书漪纤细柔软的腰肢,俯身垂眸看着她踮起脚将唇压在自己唇上…… “她以后会是中宫皇后……” 李牧首这话说得含蓄,但他却听得明白。 “她是中宫皇后,帝后一体,你对她要务必如同对我一般恭谨。” 程幼将脸埋进被角,想笑又觉得心口疼得厉害,片刻只是闷着声音应声。 那年南巡,夏日热气熏腾,我隔着人群遥遥望着你,只当你是人间皎洁月,却也忘了——月亮是冷的。
第20章 没用的,就该扔了 办私塾的事说起来简单,但如果想大范围办好却实在不是件容易事,而且他又侑于深宫,很多事情也不可能亲力亲为。 最近典库的事情多,整日和一些老师傅研究残卷之事。 忙得不可开交,也没什么空去细想办书肆的事情。 “这文章单是看文笔流派便可知是马千所作,怎么君反倒认为是刘殇九著呢?” 一位身着藏青官服人手里抱着书,草草行礼后便朝程幼开口质问。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贪凉多吃了碗冰粉的缘故,浑身发酸软,胸口也闷闷得,一整日的脸色也是苍白憔悴。 “刘司书”看了看挡在面前的人,程幼虚虚抬了手侧身进殿。 殿里人都在忙,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开始忙自己手上的事,并未因他身为而高看一眼,反而隐隐带着轻视不屑之意。 也是—— 他一个甘愿沦为权贵榻上玩物的人,典库里这些饱读四书五经的大儒自然是看不上,但也因为他是太后派来办事的,只敢脸上不给他好颜色,倒不曾暗地里使绊子。 事情还是得往好处想,不然这日子实在没法过。 “给刘司书搬个凳子……” “不必”刘司书横眉冷对,显得很严厉,一瞬间让程幼想到曾经教他习字的师傅。 他态度果决,程幼也不拖拖拉拉说废话。 “马千和刘殇九是好友故交,刘殇九晚年因为贬官寄居郑地,郑地民风粗犷,爱诉讼,无论事情轻重,凡有不平必然到衙门登门击鼓鸣冤,刘殇伤曾在任职的日志里,提过这些。 “另外马千早年虽然也爱写淀川流派擅长的隐政文但其行文多以上位旁观者角度来看,行文温钝,并不如此篇残卷行文直白狠辣,所以若说文风流派刘殇九可能更符合淀川流派。 程幼见他皱着浓眉一副并不认同的模样,便又道。 “这部残卷的后页,虽然留有马千笔迹,文风更是和马千早年凌厉行文之风格类似,但确实不是马千所著。” “一、文中所影射的弊政案件,均和刘殇九任职郑地所接触的几个地方案件类似,他有切实经历,而马千晚年喜诗酒会友,不沾染公务。” “二来、刘殇九没有子嗣,只有马千这一挚友暮年之际曾将所藏书籍全权交由他。” “书籍上残留的马千笔迹很有肯定是怀念老友时,睹物思人所留。” 程幼一口气说完,只觉得累得慌,便撑着额角,稍稍后倚靠在椅子上。 “可有据理?你这样推测未免太荒缪!” 这是气得连尊称也忘了。 “刘殇九点任职日志不在典库,你可从郑地调,另外他书中所涉及到地方案件卷宗,在我宫里,我已经唤人去找了来,晚些送至典库……” 说到这里,程幼俯身端了茶轻押一口,缓了缓。 “我初来典库还有许多不懂,担了太后的令,也只能勤勤恳恳学着做,很多不懂的还是要依托刘司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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