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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间的门咔嚓一声打开。 宋锦末揉揉眼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身上衣服睡得有些发皱，头发也有点乱乱的，一双浅灰色的兔耳朵软软地垂下来，松弛地晃动了两下。 日光落在他的侧脸，脉脉流光里透出几分温柔暖意，像是午后一盘绵密甜软的奶油蛋糕。 他以为还在自己家里，看到沙发便走过来坐下，拿起上面的一个抱枕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蜷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 他最喜欢在这种天气窝在自家阳台小躺椅上晒太阳，放空大脑什么都不用想，因为科研所研究很忙，这样的机会也很难得。 宋锦末反应慢，四周静悄悄的也没有人打扰他，所以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这里的布局让他想起了自己目前所处的处境。 宋锦末慌慌张张地把自己的兔耳朵收回去，然后转头，看到顾尘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看着电脑屏幕。 顾尘寰的办公桌没有正对着沙发，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光滑的银边蕴着浅淡的光，低调沉稳。 宋锦末捂着脑袋心虚不已，顾先生刚才有看到吗？ 应该没有吧。 要是看到的话肯定会吓到，而不会这么淡定。 宋锦末试探着喊了他一声，“顾先生？” 顾尘寰没有回头看他，专注地浏览着文件，“嗯，睡醒了？” 宋锦末小心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嗯嗯。” 他看顾尘寰在忙，就没有打扰他，抱着抱枕思索着接下来要去哪儿。 后面声线传来，“我跟你爸通过话了，你现在要回家么？” 宋锦末内心是拒绝的。 虽然世界记忆都是零碎散乱的，但是根据那些记忆传递出来情感意识对于那个家里的一切都表明了抗拒，甚至充满了恐惧。 宋锦末抿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说：“顾先生，您现在有没有时间跟我一起去警局报警做个澄清呀？” 顾尘寰取下防蓝光眼镜，细致地擦了擦，又放进抽屉里，“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跟你一起去澄清？” 宋锦末眨眨眼，不解道：“有误会，不就是要澄清吗？” 顾尘寰沉默了一瞬，对上宋锦末清澈的眼神，他换了个简单的说辞，“你知道我要是跟你一起去澄清，会发生什么吗？” 宋锦末想了想，肯定地说：“我知道啊。” 不就是大家都会发现自己误会了他们，那些无良媒体也会受到惩罚吗？ 顾尘寰和他对视，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质朴的答案。 顾尘寰放弃了生意场上谈判那套，毕竟宋锦末完全听不懂。 他起身走过来，一只手随意搭在沙发上，“要是我和你一起澄清了，他们会觉得我们俩感情很好。” 他顿了顿，垂眸看他，“这样我们也没有理由退婚了。” “唔，顾先生是想跟我退婚吗？” 顾尘寰问：“你不想？” 宋锦末纠结，“我、我不知道啊。” 他要是退婚，宋家肯定会继续欺负他，他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也没有钱，哪儿也去不了。 可是要跟顾尘寰结婚么？ 他才十九岁，这种事情他根本都没想过。 而且他和顾先生都不喜欢对方，结婚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对方还......要是嫁过去，没两天就噶了怎么办？ 宋锦末的小心思单纯得都写在了脸上。 一边是死，一边是生不如死，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顾尘寰看了他半晌，忽而俯身，微微凑近他，“如果我说，跟我结婚不会死呢？” 宋锦末仰头看他，一双圆润的眸子和他对视，卷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对上对方深邃而沉静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戳穿了。 宋锦末垂下头不敢看他，捏着抱枕边角的小揪揪，故作镇定道：“顾先生的意思，我不明白。” 虽然他的确怕死，但是这么直说出来好像很伤顾尘寰的心。 顾尘寰顺势坐在了沙发上，“你应该知道我那个传言吧？” 宋锦迟疑了一下，见对方并没有发怒的意思，才点点头。 在这个世界里，顾家可是云城第一大世家，多少人想要巴结攀扯。 依照他那个偏心到没边的父亲和继母继弟的心思，怎么会舍得让他嫁得这么好。 这当然是有代价的。 顾尘寰之前找人算过命，说他八字太硬，克妻克子，是个注孤生的命格。 这个事儿传得很广，顾尘寰本人也没有否认，搞得那些想要通过联姻巴结他的人家也只得望而却步。 但宋家显然不在意这个，死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宋锦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出于愧疚，顾家肯定会对宋家多有帮扶。 简单来说宋锦末就像是个一次性消耗的奖品兑换券，只要能兑换出好的奖品，他随时都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也无人在意。 “我澄清一下，那不是真的。”顾尘寰说。
第11章 婚前协议 宋锦末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嗯嗯？” 顾尘寰：“那是我自己传出去的。” 宋锦末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给自己传这么恶毒的谣言。 顾尘寰很轻地笑了一下，“我让他们散播这个，一来确实对婚姻没什么想法，二来就是不想让有心人为了从我身上获取利益接近我。” 疑似“有心人”的宋锦末心中忐忑，他只是只无意间跌错时空的倒霉兔子罢了，但是在顾尘寰眼里看来，他肯定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 头顶声线落下，冷静又温和。 宋锦末愣了愣，惊喜地笑了，“顾先生相信我？” “不相信你，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顾尘寰从桌上拿了一份文件过来，坐到另一端的沙发上，把文件递给他。 “你先看看这个。” 宋锦末低头，看着封面写着几个大字：婚前协议书。 他有些错愕。 “这是？” “这就是我之前说让你帮我的那个忙，”顾尘寰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姿态从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你先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签。” 听到对方这么说，宋锦末稍稍放心了。 他翻开认真看了起来，而后眼睛逐渐发亮。 本来以为会是约法三章要保证忠诚，或是财产划分之类的，但是这些上面都没有。 上面写的是让他和顾尘寰签订为期一年的结婚协议，婚姻存续期间双方需要同居，不过只需要在外人面前维持夫妻形象，在家可以各做各的，不必履行夫妻义务、互不干涉。 其中还特意提到每个月会给宋锦末一笔生活费，如果想做任何事，只要是合理合法的范围内，钱不够都可以问他要。 不过一年后宋锦末就必须要离开，顾尘寰会给他一笔钱和一座宅子，送他去国外生活。 而他也不能再是宋锦末，要以另一个新身份活着。 “婚后你可以住我家，也会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和活动区域，我不会打扰你。” “当然，除了一些重要的场合你可能需要陪我演演戏，其他的时候我都不会强求你做什么。” 似乎是怕宋锦末担心什么，他又细致解释道：“出席这种场合的概率也不多，可能一年也只有两三次，只要让他们知道有你这个人就行了。” “而且我经常在公司，基本很晚才回家，你也不用担心每天面对我。” “所以我们是形婚？”他以前在科研所也听到师姐师兄们谈论某些大佬明星夫妻形婚，看似恩爱，实则有名无实。 他之前还觉得这种关系挺畸形压抑的。 但是别人压抑不压抑他不知道，他觉得顾尘寰要是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现在真的要上天堂了！ 顾尘寰顿了顿，“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 “好呀好呀！”宋锦末开心道，“我非常愿意跟顾先生结婚！” 说着愿意结婚，实际上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花不完的钱、温暖的窝、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这样的婚他恨不得马上就结！ 顾尘寰微呛咳了一下，他知道宋锦末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但有那么片刻还是没忍住想到了其他。 他把桌边的笔薅过来递给宋锦末，“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宋锦末签了自己的名字，在签到日期的时候却突然又顿住，他好像不知道这里的年历和日期。 宋锦末弱弱问一句，“顾先生，今天是？” “2022年9月21日，”顾尘寰神色复杂，“你这样真的不会......” “谢谢，”宋锦末把协议签好，看向他，“嗯？什么？” 顾尘寰：“算了，没事。” 这个协议对宋锦末来说简直太友好，他忍不住夸赞道：“顾先生，您居然能想出这么厉害的办法，果然是老奸巨猾！” 顾尘寰：“......” 听着不像是夸人的。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一年后我要是离开了，那你的下一任妻子该怎么办，这会影响你之后的婚姻吧？” 顾尘寰扬眉，看到他认真为自己考虑的模样，反而笑了，似是不以为意。 “你不用管，不会有下一任。” 宋锦末若有所思，顾尘寰这么不给自己留后路，看来是真的打算以后用自己这个“亡妻”打一辈子光棍了。 如果不是上午起来的时候身体的反应很真实，他都要怀疑是顾尘寰有什么隐疾了。 不过顾尘寰都这么说了，那他以后找不到老婆也不能怪自己了。 正这么想着，又听到顾尘寰说：“以后你在外面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宋锦末一噎，半晌，缓缓道：“顾先生，请问您的名字是？” 顾尘寰：“......” 虽然他也知道宋家之前告诉他宋锦末对他一见倾心什么的多半是假的。 但，睡了一夜把他当强.奸犯不说，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顾尘寰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这样也好，不在意才能省去许多麻烦。 “顾尘寰。” 顾尘寰说着，欲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给他，又停下。 “你存我一个私人号码吧，以后有事可以联系。” 宋锦末下意识要打开自己的光脑手环，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悻悻地缩回手，有些尴尬地看着顾尘寰。 “你没有手机？” 宋锦末点点头，“被没收了。” 顾尘寰了然，也没问太多。 他给魏秋白发了个短信，十五分钟后，魏秋白拿着一个新的手提袋子上来，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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