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心底哀嚎不断,恨不能当场化作游鱼,顺着木桶游到大海,藏起来再不见人。 “你就取笑我吧,我唱歌什么样子我自己心里清楚……” 他打小就五音不全,从不与人约去唱歌,也就是心情好时,会随手哼上两句罢了。 和好听完全沾不上边。 然而傅临烨只是笑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在水中将手帕打湿后,对沈桐说道:“过来,我给你擦擦背。” 沈桐头皮有些发麻,下意识回绝:“……老实说,我不太需要擦背。” 但他说完,就见傅临烨搭在桶沿上的手指,开始轻轻敲击桶面,给人一种无声地压迫感。 眼眸也是愈发深沉,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像是在对他说“你拒绝一个试试?” 气氛略微凝滞片刻。 沈桐一脸生无可恋地从浴桶另一侧,慢吞吞挪到傅临烨这一边,微微低下头,露出他皮肤光洁滑腻的颈背。 “那就麻烦殿下了,请、请轻一点……” 湿手帕刚一贴上后颈出那块肌肤,潮湿温热的半糙触感就激起小片鸡皮疙瘩,再稍微使点劲儿,沿着颈线向下擦过,白嫩的肌肤上就留下一抹显眼的红痕。 真是娇气。 傅临烨轻吸一口气,在心底无声叹息,声音轻缓地,“我还记得当初,你做我伴读第一天晚上,就是这样替我擦的背。” “如今换做我来给你擦,也算是有往有来,情谊加深了。” 沈桐听着,默不作声,心说朋友和朋友间哪有这样互相搓澡擦背的,反而更像是…… 心绪忽地顿住,沈桐摇摇头,把某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到脑后。 就只擦背沉默着不说话,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沈桐想了想,起了个话头,“殿下深夜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他猜测是不是接下来的几日行程安排,毕竟傅临烨与他们在书房商议这么久。 傅临烨语气含笑:“是,也不是。我过来,是因为来的人太多了,薛府房间不够用,我只好与阿桐共用一间了。” 骗谁呢,几百个房间说没就没了? 沈桐无语的用舌尖顶了顶腮肉,“既然如此,等会我就去找魏嘉池,这间房就留给殿下,多日劳累,殿下要好好休息才行呢。” 啧,即便听出来沈桐在说笑,但傅临烨对那小子更加看不顺眼了。 他眼底的笑意淡了淡,涌动起莫名的情绪,“逗你的,我住你旁边的屋子里,看你房间里亮着,便过来看你一眼。” 沈桐敏锐地察觉到傅临烨忽然兴致就不高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果断地转移话题,“嗯……殿下与几位大人商议有结果了吗?” 傅临烨挑起一缕沈桐的长发细细搓洗,应道:“朔州多地突发雪灾,灾民众多,就算如薛兴庆所说,将大部分朔州百姓集中到了江平管控救济,其他各地仍然有大批灾民受困。 提督大人下令,将军队打散,军籍士兵与临时兵各半,共组成一支支队伍,带上物资前往朔州各地及时救援。 他本人则镇守江平做指挥。” 沈桐听得点点头,“那殿下我们呢?” 傅临烨说:“还记得军队里那只精锐兵吗?他们会随着魏远大人前往山海关,加强关口军备力量,以防北方蛮族突袭朔州。” “我们会跟着这支队伍一起去山海关。” 如果说朔州是北陵国抵抗北方蛮族的一道重要防线,那么山海关则是这道防线的关键点。 相较于其他关口因天然地理优势易守难攻,山海关不仅更靠近蛮族地界,地势也广阔平坦,就像是防线最脆弱的一层膜。 蛮族一旦打破这层膜,江平,乃至整个朔州也就危险了。 说起来,傅临烨眯了眯眼,情绪略微有点起伏。 他想到前世某些没有查清楚的事情,不知为何,他隐约有预感,此行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沈桐听到要去关口的消息,神色无端添上几分担忧。 他跟着傅临烨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哪里有机会找到薛兴庆贪污纳税,可能牵扯到殷氏的线索呢? 加之二皇子傅容煜身体抱恙的缘故,那王泉肯定是把人也留在江平的。 总不能还是像书里那样,让对方找到线索,回盛安后对付殷氏吧? 沈桐想的有些出神。 “……” 傅临烨唇角微勾,挑起点弧度。 手帕已经被他拧干搭在木架子上了,从他的角度自上往下看,能看清沈桐又黑又密的长睫沾着水珠,欲落不落,潮湿不堪。 唇瓣也是润红饱满,微微抿起,泛着水光,容貌一如既然极为精致,只是这会正兀自出神,显得人有些呆呆的。 傅临烨的手指在桶沿边敲击两下,指骨紧扣,蓦然又抬起手,张开五指虚虚抚摸到了沈桐纤细脆弱的脖颈。 大拇指轻抵在沈桐后颈软肉处。 他曾在那里留下独属于他的标记。 喉结轻滚,傅临烨觉得口干舌燥,看向沈桐后颈软肉的目光也愈发深沉,手下不知不觉用了点力气。 拇指捻过吹弹可破的肌肤,中指与无名指点在沈桐喉结上,暧昧地挑逗拨弄。 仿佛在弹琴奏曲。 走神的人儿早在傅临烨右手虚握过来时就醒过神。 沈桐双手无意识在水中划拉两下,有些微茫然不知道傅临烨想干什么。 想掐死他?不太可能。 那是在和他调情?应该也……没有吧? 可怜的直男沈桐,从小到大自认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谈恋爱只因没有遇到过合适的,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碰上一个,对自己有欲.望的男人。 他只知道傅临烨不会伤害他,于是在不清楚傅临烨想做什么的境地,他也是无知觉地,毫无保留地把咽□□给对方。 掌控欲与占有欲在疯狂拉扯傅临烨心底,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掌心下的脖颈是那样脆弱,像是天鹅雪白的长颈,好似他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 可他不会这么做,他也舍不得这么做。 傅临烨所做的,也仅仅是用拇指按压天鹅雪色后颈,轻揉慢捻,只求让那光滑细腻的触感,绵延得更久一点。 天鹅长颈柔顺光滑,泛着莹白如玉的光泽。 那揉捏长颈拇指时急时缓,恰如弹琴正奏到激昂却又婉转之处,惹得天鹅忍不住低声呜咽,扬起长颈脆弱地啼泣一声。 傅临烨呼吸猛地错乱,瞳仁轻颤,触电般的松开手。 彼时对方后颈处皮肤被他揉弄的发红,与那日他所留下的标记一般无二。 理智骤然压过心底升起的念头,傅临烨开口,嗓音哑得不成样,“……背擦好了,我先回房,你……好好休息。”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吱呀”一声,房门关上,屋内只留一抹泛着凉意的余香,证明刚刚那人存在的痕迹。 紧绷的神经放松,沈桐浑身力道都被卸去,失力般的靠在浴桶边缘。 视线穿过荡起清浅波纹的水面,眼前画面破碎又晃荡,可他偏偏看清了自己身上还兴奋中的某处。 后脑勺向后压住桶沿,沈桐两眼呆滞,一脸麻木的,重重地,“唉……”
第39章 朔州行11 搜寻 朔州灾情严重, 情势不等人,提督王泉在大军进入江平城内第二天,就整顿全军, 做好充足的救灾安排, 下令各支队伍就此行动起来。 原本沈桐应当跟着傅临烨一同加入,前往山海关的精兵队伍中,可到了第二天他却没起得来。 室内烘起地暖, 烧了两个火炉子,熏得室内满是热气,暖乎乎的。 沈桐身上裹着厚重的被子,整个人神情萎靡,小脸惨白如纸,艳丽的红唇在此时褪去血色, 变得干燥惨淡。 即便室内热气腾腾, 不放半丝寒气进来, 可他还是冷。 他把下巴缩在被子中,肩膀向上一耸一耸的, 用两侧被褥捂住双耳, 只露出一双眼睛和说话的嘴巴。 鼻子倒是红彤彤的,但过分敏感, 时不时还会打上两个小喷嚏。 头发半白的老军医望闻问切一番, 淡定说道:“回四皇子殿下, 这位……小兄弟只是不慎感染风寒而已, 没什么大问题, 待老夫开上一贴药方, 用药养伤三两日, 即可恢复如常。” 傅临烨轻吐出一口气, 提着心徐徐落下,轻蹙眉头,“怎么会突然感染风寒,昨晚不是还好端端地?” 害得他胡思乱想,心慌意乱,以为傅容煜趁他不备,对沈桐出了手。 沈桐表情幽幽,暗自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还不都怪你昨天晚上……” 后半句话声音太轻,词句隐于唇齿之间,不过傅临烨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难得的,脸上蓦然闪过几分羞赧与慌乱。 “咳。”傅临烨轻咳一声,抿了抿双唇。 这事的确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不知道,昨晚在他离开之后,沈桐陷入了很长一番沉思与挣扎之中。 重点围绕傅临烨是不是喜欢他,以及他还是不是直男这两个问题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沈桐也不傻,不至于傅临烨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还猜不到一两分的情况,尤其是傅临烨撩拨他之后,他居然还有反应了!!!—— 这搞得沈桐直接傻眼。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最诚实,当一个人喜欢什么东西时,他的行为总会露出破绽。 那么有意思的来了,一个直男会对另一个男人硬了,那么他还是直男吗? 沈桐:“……” 一直到洗澡水都冷透了,沈桐还没能完全接受他可能是弯的这个事实。 以至于泡了相当一会儿冷水,从浴桶中出来时,他浑身都打着轻颤。 这样一来二去的折腾,第二天他起床时直接头晕鼻塞,四肢无力发冷,会被军医诊断出感染风寒也是理所应当的。 老军医瞧着气氛有些不对,笑呵呵打着圆场,“会得风寒这很正常,毕竟长途跋涉大半月,身体一直都是绷着的,累着的。 身子骨稍微差点,在心情放松下来后,发热生病,实属正常。 四皇子殿下不必过于忧虑这位小兄弟,都是年轻人,身体好得快,呵呵。” 傅临烨听罢,对老军医颔首示意,“好,多谢老先生指点了。” “小事,小事儿。”老军医双手撑住膝盖,借力站起身,笑着道:“那老夫这就先行一步,去给小兄弟开药方了。” 老军医迈着轻松的步伐,慢悠悠踱步离开屋子,把空间留给傅临烨和沈桐两人。 都一把岁数了,他还是不要插手年轻人的事咯。 房门一开一合,无意间放进来的冷空气,刺激得沈桐忍不住鼻头一痒,“啊秋!——” 再次将裹在身上的被子紧了紧,他困顿地说:“殿下,恐怕我接下来不能随你一起去山海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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