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今天就被打入大牢了。 这剧情发展太快,好像被命运来了一口毒奶。 皇家牢房待遇不差的,崔阳不用戴枷锁,牢房里活动空间也比较大。为了充分给世子面子,周围没有什么看守在。 但崔阳看不见小叶子,也没处喊冤枉,主打一个有劲没处使。 他一个人瞪着水汪汪的狗狗眼,鼓着气鼓鼓的甜宝脸,委屈得像个发面不充分的小包子。 人彻底郁闷了,嗷一嗓子,好像小奶狗在嘶号,崔世子即兴做烂诗一首: “昨天在天堂,今日在牢房,要说谁最衰,还得看崔阳。” 噗嗤,旁边有人在瓮声瓮气地笑,声音从左边的墙壁后传出来。 崔阳一个激灵,吓得一身小狗毛都竖起来了:“谁?!” 他手里没凶器,攥紧拳头当防身武器,强行壮胆:“敢吓唬本世子,小心我神功一拳头给你打飞!” 还是崔阳,强行壮胆:“知道我谁吗?长乐侯世子。知道我媳妇谁吗?当心他邦邦邦给你几拳!” 噗嗤,又笑了,墙那边传过一声瓮声瓮气的:“你媳妇是谁?” 崔阳愣住了。 天呀,大地呀,《虐恋深深我爱了》的剧情啊,这声音是, 小叶子?! 崔阳本以为自己和烨璃被隔离关押,很难见到。 现在他听见烨璃的声音,简直要开心疯,小狗子一样扑墙边,通通通直砸墙:“小叶子!是不是小叶子!那边是不是小叶子!” 牢房很结实,大门都是纯铁皮,不怎么传声音。过不久,墙对面响起因阻隔而略显沉闷,但的的确确是烨璃的一声:“阳阳不怕,是我。” 天晴了,雨停了,世界全都和平了。 外面再大的风浪,有小叶子在身边还怕什么? 崔阳整个人都贴墙上,好像一只大大的阳阳牌锅贴,这里嗅嗅,那里拍拍:“小叶子小叶子,我在这儿!” 他是高兴的,拍墙是兴奋的,但是话一说出来突然委屈了。小脸儿一皱,鼻子和眼圈就要红,甜宝脸都快不甜了。 明明隔着老厚一堵墙,但烨璃就像站在崔阳面前一样,什么都猜到了:“阳阳乖,不要怕,不要哭。” 话是如此温暖,仿佛一双充满爱意的手,抚摸在胸口。 但爱人在一块儿就是一个撒娇,崔阳一皱鼻子更打算哭。 烨璃又说了句:“听见你哭,我心都要碎了。” 崔阳心肝都要颤了,又不忍心哭:“还没哭呢。” 烨璃怕他难受,故意逗:“哭鼻子是小狗。” 崔阳:“没哭!” 烨璃:“我听见你哭了。” 崔阳:“没哭!” 烨璃:“哭了。” 崔阳:“我也是攻!攻可不爱哭!” 烨璃:“攻怎么了。我们家阳阳就算是攻也是哭包攻。” 忍无可忍,没法再忍,崔阳龇开小虎牙嗷呜嗷呜地在那里锤墙:“哭怎么了?哭怎么了?哭包攻也是攻!” 由于嗷嗷声过于大,世子小狗子过于嚣张,牢房看守被招来了。崔阳正好借题发挥,强烈要求并房。 看守十分为难:“婉拒了哈。” 崔阳:“……为什么?!我和小叶子是一对!” 看守面有难色:“就因为您二人是一对。” 崔阳:“一对怎么了?” 看守:“我们牢房是纯洁的牢房。” 崔阳:“我怎么就不纯洁了?!” 看守:“怕您二位在牢房内……不正当关系。” 崔阳:“……” 争取了,失败了,崔阳彻底颓了,咕咚一屁股坐地上。 烨璃在隔壁全都听见了,悠远的声音好像一双温柔的手,安抚炸起的小狗毛:“阳阳,我听说过一个传说。” 小狗子果然很好哄,蹭蹭蹭跑到墙边去:“什么什么?说给我听听?” 烨璃耐心又温柔:“如果两个人心心相印,在墙的两端分别贴上各自的手掌,就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牢房里的墙也可以么? 烨璃仿佛知道崔阳在想什么:“阳阳要不要和我试试。就在这里。” 他的话仿佛有魔力,在这完全不唯物主义的世界,在这冷清空旷的牢房,让崔阳轻轻地靠在墙边,忍不住试一试。 崔阳看看自己的手,白白净净纤长干净的一双养尊处优贵人手。再看看墙,灰漆漆,冷冰冰的一堵墙,说话的声音都被过滤掉一半。 这样的手,贴墙上,能听见小叶子的心跳? 有点荒唐可笑吧,但崔阳完全是认真严肃的。 他轻轻把手放在墙上。初冬的铁壁有些凉,一股清冷透进手掌心。崔阳不怕冷,也不怕脏,把整个耳朵都贴过去。 牢房里很安静,远远的气窗口有冬日的月光渗透进来,将牢房洗做银色。 银色的微光透过门栏打在墙壁上,打在崔阳的身上。 他就在这片光里,听见了一声一声雨打芭蕉,风吹过耳。听见了烨璃在一片星光下说,我们去泓罗湖口。听见烨璃在七夕的夜晚说,送礼物给你。 听见漆黑的夜里,烨璃问:“冷么,阳阳。” “小叶子——”崔阳眨着大眼睛,扬起秀气的眉毛,轻轻地说,“我听见了。” 烨璃的声音从墙的另一侧穿过:“我也听见了,阳阳的心跳。” 心心相印之中,牢房的墙还在,但已经消失了。 崔阳安静下去,烨璃也一时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靠着,靠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烨璃在那边轻轻开了口:“虽然小皇帝关了我们,但事情还不算糟。” 崔阳也平静得不得了:“嗯,有小叶子在,有什么糟?” 烨璃在那边爽朗地笑了:“虽然他关了我们,但没有取消我们的婚约。” 福至心灵,崔阳直接乐了,好像那个碳酸汽水冒出一连串甜蜜的小气泡:“对哦,他给咱俩赐婚了,还得生效!——四舍五入,现在不就是度蜜月了?!” 烨璃笑着问:“什么月?” 崔阳想了想:“世界上最相爱的两个人,偷偷躲起来度过最最甜蜜的一个月,就叫度蜜月。” 烨璃:“躲到哪里?” 崔阳看了一眼外面的月光,甜宝脸都点亮了:“心之所在,躲到哪里有什么关系?” &&& 不知道是因为皇帝在忙着打猎,还是在日理万机,反正没有审问案件。 崔阳被关了三天。 这三天真被他当蜜月过了,和小叶子靠墙贴贴,说说小话,没事就对着墙傻乐。反正看守也不敢偷听世子聊天,整个牢房成了他们的世界。 除了互相看不见。 看守们真的有点懵逼了,头一天还锤墙嚎叫的一个小世子,第二天一觉醒来美滋滋,没事就跟墙贴贴,这是咋回事? 世子脾气还特别好,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食——当然,除了特别要求不要吃窝瓜。 看守以为世子脑袋坏了,过于嗨了,一路向上禀报。 第三天夜晚,又是听心时刻。 崔阳扒着墙,跟小叶子说着悄悄话,高兴得甜宝脸晃呀晃。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那尾巴一定摇得很欢实。 由于太兴奋,以至于什么都没听见,被走进牢房的人正看见他那摇头摆尾的小狗子样。 “阳儿,你怎么了?”牢房门口一声问,是一个吃惊和心疼的老父亲。 崔阳还在犯傻,小壁虎一样贴着墙说情话:“嘿嘿嘿,小叶子,我好像听见侯爷的声音了。” 烨璃:“阳阳,有没有可能,侯爷真的来了。” 崔阳:“哈哈哈,没可能吧,我的窝瓜还没吃完呐!可别再让我吃窝瓜!” 后面一声慈母哭:“我的阳儿怎么傻了?” 老侯爷:“这孩子是有点问题,窝瓜都不爱吃了。” 崔阳:“……” 完了完了,天打雷劈了,海水倒灌了,老侯爷和侯爷夫人来探监了! 正好看见崔阳的狗狗样。 还撞见他不爱吃窝瓜! 崔阳倏地转过身,身上好像安了个弹簧机,立刻把自己弹得笔直:“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长乐老侯爷和夫人双双站在牢门前,手里拎着个大篮子,眼神都要稀碎了。 崔阳穿帮实在很怂:“你们,来……?” 侯爷夫人最心疼:“傻孩子,不知道娘亲来做什么的?” 崔阳一脸的心如死灰地盯住那个篮子:“啊?来给我送窝瓜?” 侯爷和夫人:“……” &&& 长乐侯是尊贵爵位,崔阳一入狱,老侯爷就从自己的途径得到了消息。 崔阳一个人在牢里傻乐贴墙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老父亲的耳朵里,可把老两口急坏了。老爷子一路奔来白狮围场,四处打点,终于在一个月夜得到看儿子的机会。 这可好,一进来就看见儿子贴墙当壁虎,连窝瓜都不爱吃了。 老侯爷和夫人十分担心,要好好看看儿子。崔阳很不好意思,觉得给老侯爷家丢了人。就这样,看守行个方便,崔阳被放出来和父母团圆。 崔阳很紧张,立正贴墙站,只见侯爷和夫人放下篮子,打开遮挡—— 一对烛,两身大红袍,静静躺在篮筐里,安静又温馨。 崔阳愣住了:“不是窝瓜?” 老侯爷:“……这孩子,就知道窝瓜。” 还是老侯爷,圆滚滚的圆脸上都是懊悔:“以前父亲不对,阻碍了你和叶二公子的婚事。其实爹爹心里怎么会不高兴?只是一时想考验你。” 夫人:“何止不对,简直是太不对了!阳儿,你爹爹自作主张,这些都没告诉娘亲。若没他搞什么‘浪子回头’,直截了当答应你和叶二公子,你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出格的事。” 崔阳心想不是我出格,也是一时没想到。但由于怕吓到老两位,他并没敢多说,只是问:“您二位打算?” 老侯爷看夫人,夫人看侯爷,最后还是一家之主——夫人,握着崔阳的手:“阳儿,别着急,爹爹和娘亲这就活动,救你和叶二公子出去。 “这筐里呢,是红烛和喜服。没有别的意思,娘亲和爹爹只是给你们两个人高兴高兴。离开这里以后,就给你们大办婚事。” 大,办,婚,事? 苍天,大地,这是什么大好事! 崔阳一出牢门就想看小叶子了,碍于目前形式,暂时没有着急说。现在侯爷夫人的一番话,让他脸都点亮了。 小狗子疾冲,小狗子跳跃,小狗子停在烨璃牢门前:“小叶子!父亲和母亲大人让我们结婚了!” 然后就是小狗子震惊——从牢门狭小的栅栏里,崔阳看见小叶子坐在里面,气定神闲,稳如泰山,似乎千军万马面前也不会改变一下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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