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惦记着图腾。” “听说图腾会受人体力量的爆发发光发亮,想去见识见识。” 神话故事看多了,顶多涂抹过类似荧光粉一样的物质。魏游也没戳穿,算了算时间:“如今十一月,接近年关,兴许能碰上当初柘部落的船工。” “那最好不过,我要找柘庆锋的夫郎清哥儿学厨艺!”江盛举起一块糕点,立下豪言壮志。 魏游:“……” 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婚宴过后,他们修整一番朝饶州出发。 饶州寓意“富饶之地”,可惜他们踏上明州通往饶州的官道时,便觉得此地荒凉无比,普通的官道至少是一条干净宽阔的泥路,但是饶州不同,官道两旁时不时有树枝树干阻拦前进的路,地上更是杂草丛生,一片狼藉。 等到了饶州城,更是夸张。 听闻流放之地贫瘠荒凉,没想到穷到这般地步,连城墙都是萧瑟斑驳的土夯样,怕是使劲踹上一脚就能坍塌,形同摆设。 “这要是山匪敌寇突然来袭,简直一马平川,所有辛劳的汗水付诸东流。”王府护卫长柴正峰道。 一人路过他们时听到这话,走出好几步又转身折回:“这位兄台想多了,饶州贫瘠,土匪都不愿意来。” 怪不得饶州无土匪上报。 “饶州城不像是城池,倒像是个大型原始部落聚集地。” 那人奇怪地看了柴正峰一眼:“你们从别处来的吧?此地五百年前就是个大型部落交易地,后来统归朝廷管才建了城。” 难怪。 “兄台怎么称呼?” 这人一脸疲惫但掩不住上位者浑然天成的气息,看着不像是个普通老百姓。 “庞从,你们呢。” 魏游几人用了本名,在这里倒是无所顾忌,只有魏游一人用了江姓,魏是国姓不好随意使用。 “几位来饶州是……”庞从打量几人的着装心思转了一圈,斟酌道,“游玩?” “是也,却也不是。”魏游接过柴正峰的话,对上庞从。 庞从一愣:“那是?” “庞兄可知柘部落如何走?我们路过明州时忆起柘部落的柘庆锋兄弟便想来探望一番。” 庞从还真知道柘部落的事,柘庆锋带着一众年轻人往外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要说没出息还好偏偏成了事,近几年不少部落接连效仿,饶州人数骤减有这部分原因,可让当地官员头疼不已。 庞从心里惊讶面上不显:“柘庆锋这会儿不在饶州,怕是仍在外头。” “无妨,近年关,柘家船上的人也该回来了。” 魏游这么说,庞从便收了话题结伴往城内走。 “进城十文钱一位。” 城卫拦住他们的去路,语气不善。饶州少见马车,他们这一行又是马车又是护卫的,瞧着不像是当地部落的人。城卫原本懒洋洋的打着盹,要不是这群人一身行头看着像冤大头,他才懒得搭理。 一位十文钱对魏游来说不贵,他们明里暗处一百号人,进一趟城门价值一两。魏游想让刘和德掏钱,身后却传来一道算不得熟悉的声音。 “陈二。” 被柴正峰遮挡住的庞从上前一步,城卫见了人,身上的气势瞬间消下去,躬身行礼:“庞大人,您回来了。” “辛苦了,”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庞从没有揭穿城卫多收五文钱的行为,“这几位是我结识的友人。” 城卫哪里敢造次,恨不得把头缩起来:“几位请。” “你竟然是饶州城的官员。”入了城,江盛好奇地看着他,一身简简单单的粗布衣也没带随从,看着比城卫还落魄,果然人不可貌相。 刚才拦住他们的城卫皱起眉头不悦,怎的这位哥儿不识相,见了大人还不行礼,他上前一步想呵斥,却被柴正峰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庞从若有所思:“几位也非寻常人。” 他倒是还想说什么,可余光瞥见远处跑来的官差,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匆匆同魏游一行告别快步离去。 落日黄昏,魏游瞧着天色,道:“先找一家客栈落脚吧。” 若说建州是富豪的集聚地,那东岭并称最穷两地之一的饶州,就是妥妥的平民窟了,怪不得柘部落的年轻人不愿意留在饶州生存,与建州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在没法子比。 内城不大,房屋与城外相处无几,越过商街的店铺往里看,甚至还有几间未修葺的茅草屋。魏游几人找了一家算得上干净的客栈住下,吃着简简单单的几碟油水不足的菜,心里的预期一降再降。 现代生活真的幸福。 而这里,连吃一块肉都是奢侈。 江盛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偷偷夹了一块肉给蹲点许久的小乞丐:“快吃,吃了再走。” 外头一群瘦高的乞丐虎视眈眈,要是拿回去,准会害了人的命。 “谢谢这位夫郎,谢谢这位夫郎!” 小萝卜头手捧成圆弧形,示意江盛扔手心就行,他若是上去拿,不小心抖脏了大人的筷子可不行。 小乞丐的手脏兮兮的全是泥灰,一看便知许久没洗了,江盛皱起眉头直接把肉塞进他的嘴里,只是碍于洁癖又重新拿了一双。 肉入了嘴,长久未沾荤的人不舍得再说话,顶着背后灼灼的目光,小乞丐三两下把肉吞进了肚,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感谢。江盛穿越这么久还是不适应古代的这一套。 “你起来吧。” 小乞丐擦了擦嘴角的油光,没有离开:“这位大人,您几位是外乡来的吧,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人小鬼大,魏游对小乞丐的观感也不错,至少不是个吃白食的。 江盛想了想,挑最近的问:“城里是不是有个叫庞从的大人?” “小人只认识一个庞大人,是饶州的同知。”小乞丐描述了一番庞从的外貌,江盛和魏游对视一番,确定是先前城门外结识的人。 确认了身份,江盛反而兴致缺缺:“你说说饶州部落的事吧。” 饶州部落分散多,五百年前,东岭是部落统治的,但自八族进东岭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部落不是被同化就是被驱逐,久而久之,饶州成了唯一一个由部落统治的州。 与现代的自治区有异曲同工之处。 小乞丐的话中,部落人对外来人的态度有些微妙,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和谐共处。 江盛还想细问,客栈不远处的城门口却闹了起来。 “大人!救救沧林无辜百姓吧!” “沧林有难,不日将发生地动,是天灾啊!老天有眼,惩罚这无能的世道,可百姓是无辜的,大人,求您相信我们!”外头的人嚎啕大哭,语无伦次。 “若是不及时转移这上千百姓,地动来袭,怕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夜晚城内走动的人不多,悲壮的声音清晰可闻,不少人探出头去看热闹,不过没人信。 “饶州近百年没地动记载,沧林的人疯了,想换个好地方也该编个好理由。” “前段时间刚赈灾,我们部落都不好意思再闹朝廷,沧林的人倒是无孔不入。” “散了散了,他们这流言每年都要闹一回,沧林如今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估摸着是庞大人刚给莽部落的人换了地儿,就想死皮赖脸也冲一回,够不要脸的。” 沧林受灾重的事全饶州都知晓,周围人眼里的鄙夷快要溢出眼眶。 魏游和江盛靠窗,不过夜间昏暗看得不大清楚,只见城卫将几个人拖出城,不见了踪影。 不知真假。 魏游少梦,但今天睡得不踏实。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迟迟醒不来,清爽的身像是被套上了厚重的枷锁,这种禁锢感,魏游有些熟悉,像是穿越时醒来前的噩梦,梦里他在海上与一条海蛇沉浮,海蛇用尾巴牢牢缠住自己,挣脱不得。 海蛇越发清晰,巨大的脑袋朝他靠近,一条长长的蛇信子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黏泞的口水,魏游擦了一把脸想推开身上的束缚,双手触碰上蛇尾,手下冰凉的触感让他大脑猛地一颤,随即醒了过来。 熟悉的天花板。 魏游惊魂未定的心脏怦怦直跳,闭睁之间满是海蛇要吃他的画面,终究是梦,魏游渐渐冷静下来,熟练地抚摸趴在他身上的脑袋,长舒一口气。 怎么做梦还能连续的? 魏游笑了笑,很快将之抛在脑后,自己有被禁锢的感觉无非是因为身上趴了个小神仙给压出来的。 想到手上的触感,他下意识圈紧横在腹部的腿,这一摸,噙着笑的嘴角僵住了。 这是…… 他不确定地又摸了一遍,手下的触感不再是光滑的皮肤,而是一排排顺滑的鳞片!怎么回事?这手感……魏游忽的忆起在木桶内捡到的那片淡蓝色鱼鳞。 思绪纷纷杂乱,魏游深深吸一口气,盯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梦挺逼真,痛感十足。 “江盛……” 安静的房间内传出一声复杂的低喃,魏游收拾一番起起落落的心情,修长的手放在被褥上,指尖用力。 “魏游!” 江盛从噩梦中惊醒,急喘着气平复心情。 豆大的汗从他的两颊流下,涣散的眼神聚焦后对上一双探究的邃眼,但来不及多想,他异常惊恐道:“魏游!昨日听到的传闻是真的!那个乞丐没有说谎,饶州沧林地界真的会发生大地震!”
第43章 “确定沧林会地震?” 魏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但处于慌乱中的江盛并没有察觉。 “真的,我发森*晚*整*理誓。” “你又如何知道并非流言?”魏游继续逼问。 魏游看他的目光有点沉,江盛心中打鼓, 总觉得有种被看穿的错觉:“我、我说过, 我是神仙转世, 可以预知未来。” “是吗?” 平淡的话像是隔着一层难以跨越的薄纱, 江盛被他不信任的眼神刺了一下,茫然着为什么魏游突然阴晴不定,他那扒着魏游前襟的手指紧攥的发白,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因为无措。 魏游深吸了一口气,搂着人起身。 是他过激了, 江盛有自己的秘密, 他又何尝不是。 江盛见魏游背对自己不说话,顿时急了:“魏游, 虽然地震一事听上去荒诞离奇,但沧林一事并非危言耸听。” 之前在客栈听到“沧林”时,他就觉得这个地名熟悉,直到该遗忘的书中内容在梦里突然清晰,江盛才忆起是原著里的情节。 “沧林震后瑞安王瞒而不报, 东岭百姓气愤难当已然成患……” 原著对沧林只有一句话描写,有关瑞安王的描述江盛记得很清楚,毕竟有一个和他同名的哥儿嫁给瑞安王,他揪心日后的发展多加了几分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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