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指尖把剑搓的干干净净,关节冻的泛粉,说话的时候同样唇边冒着一串白雾。 “麻烦,不包。” “哎呀,我在家的时候我娘每年都包饺子的,你们在家的时候没吃过饺子?” 谁家不吃饺子呢,只是在这里就算吃上饺子,也不是家里那口味道。 李金斗笑骂一句:“我们又不是你娘,过年还得给你包饺子啊。” “不是,我给哥哥们包,我会包啊!” “......” 梅淮安其实是有点想吃的,只是他不会包所以才拒绝,这会儿侧目看李二妞。 “你会包?” “嗯!”李二妞肯定的点头,“我家里开小饭馆的啊,我打小就跟我娘在后厨里长大,我啥都会!” 胡三豆回头看了梅淮安一眼,那眼里有几分不确定。 梅淮安又问二妞一遍:“你还有这技能,真会假会啊?” 二妞急了:“你们怎么不信呢,我真会包饺子,剁馅擀皮我都行,我在家的时候都是我擀皮我娘包饺子,或者换过来我也能包。” 那边的蔡阿宝跟何石头抱着一捆柴回来了,正好听见二妞说的话,也来了精神。 蔡阿宝连忙丢下柴火走过来,说:“刚才我还跟石头哥说呢,咱要不要包饺子啊?我和石头哥都会弄饺子,保证半天就能忙活完,晚上就能吃嘴里。” “......” 胡三豆猛地站起身,在一边把手洗了洗,抬步就走。 “哎三豆哥,话还没说完呢你干嘛去?” “我去伙房拿面粉和擀面杖,你们找张木桌擦洗擦洗,咱进帐里包,外头冷。” 李二妞当即蹿起来往他二叔帐里跑:“我二叔房里有木桌,等着,我去搬过来!” 梅淮安刚要拦他,就看人已经翻过栅栏钻李将军帐篷里去了。 ......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帐篷里,何石头负责剁馅,胡三豆只拿回来一把菜刀,就只能石头自己剁。 蔡阿宝把面和好之后,放着醒一醒。 胡三豆和李金斗蹲在水缸边,把三只野鸡,两只野兔,两只野鸭都拔毛处理干净。 梅淮安负责挖个简易灶台,李二妞还去伙房偷了菜铲和调料。 也是去偷菜铲的时候,二妞才发现不止是他们小帐在包饺子,还有不少别的小帐都在包饺子。 毕竟过年了嘛,不吃饺子总觉得差点什么。 只是一群糙汉子们做事太糙,跟土匪打劫似的。 伙军大叔气的直蹦,站在伙营门前踢着雪堆嗷嗷骂。 “拿碗装些盐巴够用就行,哪个愣头青又把我盐罐子抱走了!” “一天抱走十几回,我干脆别炒菜,只满大营找盐罐子吧!” “那擀面杖用完了还回来,不行你们拿木棍包块儿布,一样的擀面!” “一群死心眼子!” “......” 二妞端着盛了调料的碗回来的时候,那边的何石头已经剁好了馅儿,正巧用上调料。 梅淮安的锅灶也已经挖好了,正在那儿烧了一大锅开水。 烤肉,煎炒,炖汤。 放了辣椒的麻辣兔头烤的滋滋冒油,野鸡炖汤一只,焖炒一只,又烤了一只,野鸭也如法炮制。 天还没黑,小八帐里就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香喷喷的肉菜。 梅淮安最后也学着他们的模样,包了有十几只饺子,虽然包的慢,但好在形状看起来不算太丑。 日落之前,饺子已经下锅了。 李金斗背着手出去转悠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酒坛子。 酒坛子上还糊着泥巴,显然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这可把胡三豆吓了一跳,军中有禁酒令,也不知道他这酒是从哪来的。 李金斗连忙拍拍胡三豆,视线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 “这是黄酒,喝不醉人只是暖暖身的,这还是我早两年埋在那林子里,想着等啥时候回盛京了,我再挖出来喝。” “那也不行。”胡三豆板着脸,“不管能不能喝醉,军中都不许喝酒。” “嘘,我刚才问过咱将军了,将军说让咱们悄悄的少喝两口别被发现,他只当不知道。” “......” 十个人围坐在木桌前,白天忙活了一天,终于等到晚上能吃 饺子和好肉菜的时候了。 其实黄酒该热一热,味道才能更好。 但周围都是帐篷,黄酒一热酒香就藏不住了。 最后他们也没敢把黄酒热了喝,但配着肉菜喝上几口凉黄酒,心口也是舒坦的。 梅淮安啜着这里的黄酒,入口辛辣,回喉是厚重的米香甘甜。 才只喝了两杯,脸颊就热腾腾的。 李金斗摸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桌上的兄弟几个,半晌说了句话。 “喝的不爽快,等到战事平了,咱回望京城喝他个三天三夜。” 李二妞一听这话就兴起,连忙点头:“成啊,到时候来我家,我娘卤的肉可香了,下酒一绝。” 蔡阿宝腼腆的笑了笑:“我不会喝酒,到时候我给哥哥们倒酒。” 何石头盯着酒杯,嘟囔:“我媳妇儿最烦我喝酒了,我离家的时候儿子刚满月,等我回去,孩子估计得......” 王彪憨乎乎的笑了笑:“俺家离望京有几天的路,等俺回去就领着俺娘去望京城转转,她说年轻时候去过一回,老惦记呢。” “......” 陈香他们三个原中州兵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桌上其他人说。 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的家没有了,回不去了。 长安城已经被岭南军占领,虽然没听说岭南军有屠城的恶行,但城里的兵将亲属们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胡三豆站起身出了帐篷,说:“饺子该好了,我去盛过来,就拿大盘子盛吧。” “我跟你一起。”梅淮安跟着他走出去。
第43章 全军热武,顷刻将至! 其实饺子还得煮一会儿,两人坐在篝火边沉默的盯着大铁锅。 锅里冒着白雾热烟,圆滚滚的饺子翻滚着,一只只都白白胖胖的。 天空飘着小雪花,要盯着篝火才能看见雪花虚影儿。 小雪花飘到大锅上方,还没落下就被热气融化了。 梅淮安转头看了看胡三豆,问:“怎么了?” 胡三豆摇摇头,不答反问:“你怎么了?” 梅淮安笑了一声,也摇摇头不说话。 ——如果不用打仗就好了,每个人都可以毫无风险的如约回家。 ——如果没有过战争就好了,他们就都还是有家的。 有战争必有伤亡,有伤亡就代表着一位兵将的亲眷们,后半生都要空等着。 ...... 吃过饺子之后,也算是酒足饭饱。 碗筷菜盘都收在大盆里泡着,待会儿烧了热水再洗。 几个人都在营帐外面玩儿,烤着篝火,望着黑压压的乌云夜幕,雪花飘的大了些。 这样浓墨重彩的夜幕,昭示着今夜还有一场大雪要降下。 梅淮安坐在篝火边,端着杯子里的最后一杯黄酒,不时放在火苗上晃晃,晃一下就连忙嗅嗅酒香。 像只吝啬鬼,不叫旁人闻见一丝一毫。 酒味浸染到鼻息间暖暖的,他双颊都染了些绯红。 营区最前面的空地上,有烟花爆竹的声音响起,噼里啪啦的。 听着没有现代的鞭炮脆生,响动有些沉闷,飘起的硫磺味儿却大的很。 二妞拽着蔡阿宝正在堆雪人,听见那边的鞭炮动静,他们都纷纷站起身围到前面的栅栏边上看。 梅淮安坐在篝火边没动,指尖捏着杯子,不知道是谁来了。 就在浓重的白雾里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不是渭北兵将,并不知道每年的大年三十,贺兰鸦他们会骑马巡视营区。 此刻的贺兰鸦和贺绛等人,刚从中军和后军过来,等最后巡视完前军营区才会回到行宫去。 于是,梅淮安抬头望过去。 就看见自白雾中缓缓骑马而来的渭北佛君。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贺兰鸦身披银甲的模样,原来这人的骨架竟然这么宽大。 银甲似乎不是普通的银,其中掺了贵重的金属,在雪色与篝火下绽出奇异的光彩。 那人马速不急不缓,没戴帽子,头顶的六枚戒疤很是显眼。 银甲外面是雪白的披风,披风衣襟上缝着一圈厚厚的狐毛。 衬得半只下巴都埋进白绒里,唇色红艳艳的。 牵着缰绳的手戴着一双黑皮手套,指尖还勾着那串浅青色的佛珠。 篝火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能瞧见那出尘的五官以及清俊的气质。 旁边的贺绛一贯像尊门神似的护佑再侧。 他们的马匹走过这一路,渭北兵将们欢呼震天。 梅淮安透过雪绒花看着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杯子里的酒在他手中凉了又温,温了又凉。 直到那人骑过他们八帐门前的栅栏外,突然寻着视线转头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穿过舞动的雪幕,在空中定格交汇。 彼此脸上都没有过多的表情,仅仅只是目光交汇一瞬,就各自转开了视线。 几匹马走过栅栏前,伴随着李二妞他们的欢呼声。 梅淮安盯着那人的背影,眯起眸子笑了笑,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全咽下肚,站起身进了帐篷里。 大年三十,就此结束。 —— 大年初三营区才开始恢复干活。 但从大年初一起,小八帐的十个人就没闲着。 既然都各自有了想去的地方,那就不能再懒散了,该把训练提上日程。 从初一开始,他们就跟着梅淮安晨练夜练。 十个人每天早起列队跑步,结束清晨的跑步后,回来营区吃早饭。 吃完早饭开始两两对练,有时候是赤手空拳,有时候是比剑对打。 梅淮安的剑法让胡三豆他们都感到惊讶,但没人问过他是从哪学的。 毕竟人家是梅氏太子,曾经在宫里什么样的帝尊武师找不来,再精妙的剑法也能学到。 所以此刻在小八帐里没人能打败梅淮安,也正常。 值得一提的是,李二妞再也没有偷懒过。 只是偶尔他提剑打不过小帐里的其他人,就自己找个角落蹲着生闷气,倒也不至于哭鼻子。 被他二叔看见之后,二叔百忙中会抽出空来,特意教导他李家拳,也会手把手的给他温习剑式。 教导的时候嘴上虽然还是骂骂咧咧,还能明显看出来比从前更疼爱侄儿了。 全军热武的时间是一月十五日,所有人都想在这场比赛中拿到好成绩。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下,日子过的飞快,众人都觉得还没练够,可时间却一晃眼就到了。 全军热武,顷刻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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