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微僵,小小挣扎了下没再动弹。 千凌舟本想带着他往上,却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他的内力,让他只能往下落去。 不多时两人落到涧底,云寒月推开千凌舟往相反方向走去。 涧底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周边是渗人的冷意,就跟当初的寒冰洞差不多。 那些屈辱仿佛就在昨日,又仿佛过了几载春秋。 “阿月。”千凌舟准确拉住他的手,沉寂片刻后开口道:“所有人都知晓我对你的爱意,只有你丝毫不知。” 涧底寂静,他的声音不断回荡。 “爱意?”云寒月转头,看着眼前一片黑暗,表情极度复杂,想哭又想笑。 “废我武功,杀了初陌,杀了所有同我亲近的人!对我肆意凌辱,让我双手沾满鲜血,逼我吃下骨生香和忘忧散让我离不开你!” “呵呵呵……” 他笑的有些悲凉。 “这就是你的爱,”他泛着怒火的眼眸里还闪烁着水光,声嘶力竭道:“千凌舟,这就是你的爱!” 尽管看不清神情,可面对云寒月哀愤的质问,千凌舟觉得有些口齿艰涩。 “我只是……”想留下你。 从头至尾,他都只是想留下云寒月。 他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就像那些无知的孩童,把喜爱的雀鸟用锁链拴住禁锢于囚笼中,亦或是折断它的双翼,彻底剥夺它离开的能力。 只为留下赏玩。 天真残忍。 或许…他错了。 震耳欲聋的兽鸣忽地响起,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不远处一双幽蓝的兽瞳。 随着那双蓝色兽瞳越来越近,千凌舟隐约能看见云寒月朝它而去,无比决绝。 他飞身上前想把人拉回。 可是已经晚了。 云寒月被凶兽撞出去,黑暗中似乎还能看到飞溅而出的血珠。 他心头一窒,剧烈的恐慌感涌上来。 不!云寒月不能死! 他不准云寒月死!!! 他堪堪接住断线风筝般落下的人,两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声音显得有些迟钝嘶哑,“……阿月?” “…放开,别…碰我……” 云寒月半睁着眼,气若游丝。 凶兽一声长啸,朝两人冲去。 千凌舟抱着云寒月侧身躲过,眼看凶兽不依不饶还要再冲过来,他顿时杀意四起。 将云寒月小心放到一边后,他上前挡住躁动的凶兽,几息后割破手心,以血凌空画出数道晦涩难懂的符文。 符文之力争先恐后涌入身体,他瞬间功力大涨,内力充盈到似乎快要爆体而出。 刹那间光华万丈,只听凶兽一声哀鸣,再也没了动静。 云寒月看着这极为震撼的一幕,有些怔忡。 千凌舟使用禁术在短时间内提升功力,无疑是以命为代价。 凶兽的身躯发出耀眼白光,随即化作细小光点缓缓飘散,地面剧烈震动着,涧底无形的禁制也开始松动。 千凌舟走到云寒月身边,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他摩挲着抓住云寒月的手,十指相扣。 “别拒绝。” “能解骨生香……”见云寒月不断挣扎,他沉默片刻又道:“你也不想今后每日都活在煎熬中吧。” 云寒月声音虚弱,却透着些咬牙切齿,“别想我感激你!” “我早就说过,不要你感激。”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 千凌舟声音低不可闻,透着些哀恸。 骨生香一解开,云寒月只觉得通体舒畅,然而千凌舟并没有放手,手心有一股热意源源不断的进入四肢百骸。 云寒月身形微顿。 千凌舟把功力都传给了他!? 功力传完后被凶兽撞击导致的内伤也随之消失。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千凌舟说道:“阿月,原谅我…好不好?” 云寒月甩开他的手站起身,面如寒霜,“你我之间,谈不上原谅。” “对不起。”他说出这三个字仿佛用尽全部力气,急促的喘息后,他接着道:“好好活着。” 那有些嘶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云寒月脚步微顿,片刻后头也不回道:“该死的是你,我自然会好好活着。” 千凌舟扬起个苦涩的笑,低声道:“……那就好。” 凶兽完全消散后周边又归于黑暗,云寒月没再迟疑,抬头循着细微光亮飞身冲出雪涧。 天山顶无比寂静,放眼望去并没有其他人。 身后突然一阵巨响,他缓缓转身垂眸看去。 流银成雾倾泻而下,入眼都是崩塌雪色,本就狭小的雪涧缝隙很快被填满消失,除去一片纯白再也看不见其它。 一统武林(孟陌青楚双儿) 孟陌青垂着头站在雪涧边,衣衫被冷风吹的猎猎作响。 隐没在袖间的手紧握成拳。 云宗主…… 众人愣了片刻都陆续回过神来,三三两两的靠近雪涧边向下观望。 雪涧无声,只余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才有人忍不住激动颤抖道:“那魔头跳下去了!实在是太好了!” 这话将负伤的众人思绪拉回,面上纷纷显现出欣喜之色。 雪涧只进不出,魔头必死无疑。 众人并未开心太久,脚下突然震动不休,很快就由轻微震动演变成天崩地裂,靠在雪涧边上的一些人来不及反应就脚下踩空滚落雪涧。 一时间惊疑声不断。 楚双儿眼疾手快的把孟陌青往后拽了拽,孟陌青猛然回神环视一圈,此时整个天山顶都在震动嗡鸣。 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天山顶有涧底凶兽坐镇,禁制不破山体稳固,又怎么会这般摇摇欲坠?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迅速转头看向身后深不可测的雪涧,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难道涧底凶兽……死了? “双儿,我们走!”不等孟陌青多想,楚夜就疾行到楚双儿身边拉住她的胳膊一脸焦急。 楚双儿转头拽住还在一旁出神的人,“孟大哥快走!” 四处都是惊慌奔逃的众人。 一路逃离天山顶的众人很是狼狈,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环视相望,都只剩下风尘疲态。 武宗主身负重伤在天山顶身陨,孟陌青理所当然成为风雪门新任宗主,各门派心有余悸之下共同推举孟陌青成为第一任武林盟主。 三年后。 “孟大哥,休息一下吧。”楚双儿拿着手帕给孟陌青擦了擦汗,劝道。 孟陌青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剑。 楚双儿端给他一杯茶,问道:“渡灵门那边孟大哥打算怎么办?” 孟陌青沉默,埋头喝茶并未答话。 他用了三年时间肃清武林各派内部争斗,将各大门派都掌握在手中,偌大的武林不论正邪,都已名副其实成为他一人的武林。 唯独留下一个渡灵门。 虽说现如今渡灵门是被崔长老掌控着,可毕竟是那个人的门派。 后面他又去天山顶看了,雪涧已经被填平,他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却只挖出千凌舟的尸体。 他总觉得,云宗主还活着。 “我知道云宗主对孟大哥恩重如山,可那崔老头心术不正,若由他继续掌管渡灵门,恐怕……” “你说的对。”孟陌青站起身。 本想留着渡灵门等云宗主回来亲自清理门户,可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云宗主却没有半点音信。 不能再等了,否则渡灵门只会被崔长老一点点毁掉。 见孟陌青拿起剑就要走,楚双儿拉住他的手臂,“我和孟大哥一起去。” 孟陌青拍了拍她的手,劝道:“你现在怀有身孕不便打斗,在家安心养胎,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楚双儿眼巴巴看着他,“你多加小心。” 孟陌青点头,转身离去。 渡灵门。 崔长老坐在宗主位置上忧心忡忡。 孟小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收服武林各派却偏偏一直没有来过渡灵门? 这三年来,他过的提心吊胆就怕孟陌青暗地里搞什么事,当初孟陌青籍籍无名的时候,似乎和云寒月那小子关系匪浅。 既然云寒月死了,按理说那孟陌青应该最先来夺回渡灵门的。 可转眼三年,武林各派都已尽数被那小儿收入囊中,他心里是愈发的不安。 “宗主!不好了!”此时一个弟子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大声叫道。 崔长老正烦闷被这喊叫吓的一激灵,没好气的一脚踢过去,“鬼叫什么东西!” “是孟…孟盟主,”那个弟子喘了一大口气,结结巴巴道:“他他他…打进来了!” 崔长老闻言心头发紧。 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 刚走出屋子就见孟陌青一个人单枪匹马拍飞了大片弟子。 崔长老赶忙上前阻止,他挤出一个假笑,道:“什么风把孟盟主给吹来了?在我渡灵门大动干戈。” 孟陌青上前两步,不想看崔长老那满是褶子的脸,移开目光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崔长老收敛了笑容。 “孟盟主这些年在武林各派的所作所为老夫也了解一些。” 崔长老一边靠近,一边说道:“盟主一路奔波肯定累了,不如我们到屋里坐下慢慢说。” 如今孟小儿是武林之主,只要他废了这小子,那整个武林还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越想越兴奋,越想心里的欲望就越膨胀。 这些个毛头小子,凭什么? 先是云寒月,又来个孟陌青,他努力大半辈子凭什么还比不过这些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 这武林,本该是他的! 孟陌青不想浪费时间,刚要开口就看见崔长老冲到面前,眼底阴冷猛地朝他扔出一个东西。 余光只看到一闪而过的红光,他突然联想到多年前溯游城切磋大会时发生的事。 他孟陌青迅速侧身躲过,用内力将那东西吸到半空中仔细观察了下,果然是那个能吸人内力的歹毒东西。 “这东西你还藏了多少?”他声音发冷。 也不知道崔长老用这东西祸害了多少人,简直不可饶恕! “孟盟主在说什么?”崔长老见没有得手又瞬间变了副嘴脸,装模作样道:“老夫只是不小心手滑掉了个东西而已。” 孟陌青冷眼看着他,沉声道:“渡灵门由着你挥霍这么些年,也是时候交出来了。” “孟盟主这话说的,老夫当初不得已暂代宗主一职,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就怕对不起云宗主在天之灵啊!” 崔长老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着表现出极大委屈,若不是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精光,说的就像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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