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问道:“你脸上擦的什么东西?” 小旺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手指,片刻后终于想起来,说道:“这个是漂亮姐姐给我抹的药膏,说要连续抹三天。” 云寒月:“为什么要抹这个?” 问完忽然想到千凌舟说的换脸一事,心头有些发紧。 小旺眨了眨眼,充满期待道:“漂亮姐姐说要用换颜术帮我换一个样子。” “你愿意变成别人的样子吗?”看着那副纯真不知世事的模样,云寒月觉得嘴里有些发涩。 “我看过,那个小孩长的很好看,比我好看多了……”小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抬头看着云寒月,“漂亮姐姐说,他是哥哥的弟弟。” 他继续道:“哥哥的弟弟因为意外不在了,漂亮姐姐说,只要我变成他的样子,就能一直留在这里。” 云寒月沉默一瞬,问道:“为什么想留在这里?” 小旺垂着脑袋情绪低落,“村子里的人都死了,我一个人,没有地方去…是教主哥哥救了我。” 云寒月疑惑,“他救了你?” 小旺见他不信,忙道:“是真的,一个黑衣人杀了我爹娘,还把村子里的人都杀了,是教主哥哥出现才把那个坏人吓跑的。” 云寒月心中一凛,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越想心里越发凉。 小旺的爹娘,还有村子里的人…… 会不会是千凌舟…让人杀的?
第39章 再也下不了床。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旺眼巴巴的望着他,有些小心翼翼道。 云寒月回神看向他,摇了摇头,“你去玩吧。” 小旺应了声好就撒开脚丫子跑远。 云寒月站在门边,看着小旺逐渐跑远无忧无虑的模样,心中很是复杂。 千凌舟说得对,进了这里就别想离开,除非千凌舟死,否则他们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这里是监狱,是囚笼。 那魔头眼里容不得沙子。 唯有不知道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才能让小旺在这里更好的活下去。 自从沙影回来后泣血林里热闹了不少,最初云寒月以为沙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可经过几天的旁听和偷偷观察后,云寒月发现沙影头脑简单,很容易被忽悠。 就比如,沙影分明和林魅显得水火不容,两人到一堆就互相嘲讽或争吵,可他还是每次都能被林魅轻而易举的忽悠住。 这天两人又在争吵,因着沙影长时间不在碧波教,先前的草庐被林魅霸占去摆放药材了。 沙影自然不想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材睡在一屋,于是两人由一开始的争吵最终演变为大打出手。 两人的住处就在泣血林外,放眼望去周边适合打架的地方只有泣血林,于是乎云寒月一开门就能看见鲜红的花朵漫天乱飞。 两人在林间穿梭打得火热。 “好你个林魅!自己那么大的地方不够用还占用我的地方!” 随着一阵银铃声,林魅的声音也响起,“那些药材不适合放在屋子里。” 沙影拳头捏的咯吱作响,“那为何放在我屋子里!” 林魅飞身坐到一棵泣血树上,摊开手状似无奈道:“谁知道你突然就回来了?” “都搬出去!” “不搬,你就凑合着睡呗。” 沙影威胁道:“不搬就都给你烧光!” 林魅抬起下巴垂眼看着他,神色倨傲,“都是教主要用的药材,你敢烧吗?” 沙影被气到脸红脖子粗,仰头看着她,我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实在是气到不轻,说不出辩驳的话索性抬手运起内力直接朝林魅打去。 林魅见状快速跳下树,紫色衣袂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沙影的怒吼声。 “林魅!你又使阴招!” 沙影捂住口鼻飞快退开,看着不远处一片还没有消散的红色粉末咬牙切齿道。 “滚出去打!” 千凌舟一声冷斥终于让两人停手。 两人告罪先后离开。 悄悄看戏的云寒月见千凌舟的目光转向他,刚想关上门,下一秒门就被推开,千凌舟站在他面前。 “他们打斗很好看?” 云寒月摇头,见他上前,下意识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千凌舟眸光微沉。 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他手臂微疼,忽地想到小旺,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猜想,“小旺的爹娘还有那些村民,是不是你让人杀的?” 千凌舟不以为然,“是本座让人杀的又如何?” 云寒月怒视他,心里愤恨到极点。 “你简直丧心病狂!” 整整一个村子! 即便是他没有当场看到,也能想象到那惨绝人寰的画面。 这魔头,没有丝毫人性可言! “这么生气做什么,”千凌舟并不在意他的怒火,带着些玩味道:“本座还不是为了你?” 他又缓缓道:“若不是你想复活云初陌,本座会不辞艰辛的去找合适的躯壳?” “那两个碍事的说什么也不肯交出他,本座就让人杀了他们,恰巧被人看见。” 他停顿了下,勾起个笑,低声道:“你知道的,本座听不得人叫喊,所以就顺便杀光了。” 顺便……杀光? 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就被这魔头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云寒月看着他,“你简直不配为人!” “你这嘴,就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千凌舟捏住他的下颌,指腹大力按揉着他的唇瓣,幽幽道:“若不是因为你,他们根本不会死。” 是因为你,是因为你! 千凌舟的声音仿佛不断环绕在耳边,云寒月只觉得脑子都快要炸开。 什么叫因为他! 为什么要说是因为他! 他眉头紧蹙,不断摇头。 “痛苦吗?还有更痛苦的。”千凌舟俯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墨玉簪里根本没有云初陌的魂魄,在你打碎它的那一刻,魂魄就散了。” “是你亲手让云初陌魂飞魄散的,亲手。” 千凌舟说完大笑着松开手,云寒月失去支撑后无力的跌坐在地。 思绪都停滞住。 他做了什么…… 千凌舟看着他绝望的样子心里很是畅快。 什么收集云初陌的魂魄,一开始就是骗云寒月的,他巴不得云初陌早点死,又怎么会费时费力收集云初陌的魂魄? 云寒月呆呆看着屋子。 千凌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周边一片寂静,寂静的可怕。 他低头,无意间看到自己手心有很多鲜血,他急忙用袖子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恍惚间那些血都消失了,可抬眼一看,屋子里竟然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汩汩血流朝他蔓延而来,他惊惧不已连忙往后退去,后背猛地碰到桌柱。 眼看着血就要流到脚下,他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上。 恐惧愧疚和痛苦快要把他淹没。 难受,好难受…… 片刻后他伸出手在地上摩挲着,摸到那根铁链紧紧握住。 随着哗啦啦的响声,他把铁链套在脖颈处,闭上眼。手向外拉扯着铁链不断用力。 脖子被死死勒住,窒息的感觉瞬间充斥大脑,他忽然觉得放松不少,各种负面情绪都随之消失。 就这样死了也好。 他倒在地上,手也没了力气,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到千凌舟的声音。 “没本座的允许你别想……” 云寒月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死了吗? 死了怎么还能听到千凌舟的声音? 这魔头……真是阴魂不散。 云寒月做了一个噩梦。 他被千凌舟控制,就像个提线木偶,千凌舟让他杀人,杀了很多很多人,他想停下,他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呼喊,却没有任何效果。 直到身上沾满粘稠的血液,每个人的。 站在尸山血海里的千凌舟对他伸出手,他木讷的走过去,动作僵硬,就像一具空壳。 千凌舟的笑容无比瘆人。 他看见千凌舟嘴唇微动在说着什么,努力想听清楚说的什么,最后终于听清。 千凌舟说:阿月,你终于变得和本座一样了。 “不!不!!!” 云寒月猛地惊醒,身上全是冷汗。 他回想着刚才的梦,只觉后背发凉,遍体生寒。 他匆忙环视一圈,什么都没有。 不是真的,只是梦,只是梦…… 他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半晌过后终于好受了些。 脚上的铁链已经不见,脚踝处被裹上了纱布,他抬手摸了摸脖子,同样也被裹上纱布,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他苦笑了下,又没死成。 那魔头,不打算锁着他了? 片刻犹疑后,他下床朝门边走去。 刚打开门就看见一双悬空的脚,云寒月朝上看去,瞳孔巨震,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前不久还和他说话,还在奔跑玩闹的小旺,被一根绳子栓住头悬挂在门前,眼睛睁得很大,全是惊恐和害怕。 小旺……死了。 他怔愣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 林魅自旁边走出,站在门外看着他,发出一声叹息。 “小美人醒了,脖子还疼吗?下那么重的手,都伤到了嗓子,要不是我妙手回春,你那好副嗓子可就保不住了。” 云寒月张嘴想说话,却像失声了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问,为什么要杀小旺,分明小旺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 可他怎么也问不出来。 片刻后他才开口,声音很是嘶哑,面上已经透着些麻木,“把他,放下来吧。” “教主说了,要把他悬挂在这里三日,让你长长记性,不会想着再寻死。倒是可惜,还没来的及试试那换颜术的效果……” 林魅脸上毫不在乎的表情让他心里越来越凉。云寒月瞬间明白,她和魔头一样残忍,一样的不把人命当回事。 他没再说话。 林魅走后,他将浑身早已冷透的小旺放了下来。 他走到泣血林里,挖了个坑,把小旺埋下,把土填平后,就这么静静的站立许久。 在他刚想走出泣血林的时候,千凌舟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就把他带了回去。 “怎么刚解开锁链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千凌舟把他按倒在床榻上,“这么喜欢到处跑,本座就让你再也下不了床。” 云寒月被扒光,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千凌舟在兴致高涨时看着身下人微微泛红的脸颊,施舍般告诉他一切。 原来从始至终这魔头并没有收集云初陌的魂魄。 原来都是假的。 这魔头把他当傻子耍,看着他心怀希望,又一点点剥夺掉这些希望,欣赏着他的痛苦和崩溃以此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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