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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闭上眼死死咬住牙，坚持住，这是最后一次了！ 谁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被他护在身下的路维突然动了。 他左手向上拽着唐白的领子把他从自己身上拖下来，从他怀里钻出来的脑袋和抬起的右手一起挡在了他头上！ “路——” 话音未落，那根形貌狰狞的棍子就已经砸在了路维右肩上。 唐白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钉子挤入血肉的黏腻声音，紧随其后的是棍子落在身上“砰”的闷响。 周围闹哄哄的一圈人倏然安静，砸错人了的群演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脑子嗡的一下，脚下都感觉发飘了，他呆呆地握着那根还钉在人肩上的凶器，不知所措。 “cut！”林其声着急地边喊边大步往这儿跑，跟着来的还有安东，以及随时拿着药箱的唐白的助理小宋。 “把棍子接过来抬着，先别拔，消毒水先抹一点，马上叫急救中心！” 群演手里的棍子被来帮忙的场务轻轻接过，维持着原角度抬着，以免钉子在里面扭动形成二次伤害，他被挤出人群中心，此刻才有了自己伤了人的真实感，茫然惶恐的目光不自觉望向了群头，也就是管理招募群演的负责人。 群头丢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也不管他看没看懂，趁乱挤到程文旭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办？” 脸色铁青的程文旭斜他一眼，做了个“意外”的口型，意为一口咬定这是一场意外，其他之后再说。 群头了然，微微点头，而后退出了人群。 几人自以为动作足够自然和隐蔽，却不知从头到尾都被三号的监控忠实记录了下来，高清到一根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别怕。”路维自由的左手揉了揉唐白乱糟糟的假发，这小孩一副吓傻了的表情，愣愣的看着他，“我们先去医院，之后按计划走，还记得计划吗？唐白？” 两个问句才把唐白的魂儿叫回来，“啊，嗯，知道。” 唐白语气发虚，目光仍旧无法从他被血迹浸染了的肩头移开，内心五味杂陈。 一会儿是感动，一会儿是后怕，一会儿又是庆幸······ “宿主别担心，我看过了，没有伤到神经，也只有轻微骨裂。” “那钉子那么脏，不会破伤风吧”唐白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 “不会，”一号哭笑不得，这怎么还自己吓唬自己呢，“以现在的医药发达程度还能让病人破伤风，那医院早就让人炸了。” 它的轻松笃定确实让唐白踏实了一些。 急救中心很快来车拉走了路维，唐白和几位导演一起挤上了车，一路跟到外伤处理手术室，又跟到病房。 伤情和系统说得差不多，轻微外伤和骨裂，钉子长度硬度都有限，没能穿透骨头，用最普通的药物治疗就行了，十天八天就能恢复如初。
第十三章 再加一把火 唐白坐在病床跟前无精打采，想像电视剧里一样给病人削个苹果来着，可是病房自带的小厨房里什么食材处理器都有，仿真的护理机器人端着盘子水杯来来回回几趟就安排的妥妥帖帖，他根本插不上手。 “怎么了，生气了？”路维靠在床头，用叉子柄戳了戳他的膝盖。 急急忙忙跟过来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蓬头垢面还一身泥点子血迹，蔫哒哒的像个逃难的小可怜儿。 唐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路哥你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他没说的是，看到那个血糊糊的伤口的时候，他甚至心里有点儿无耻的庆幸，庆幸这一看就疼得要死的伤没落在自己身上。 唐白又暗自唾弃了自己一番，但是随后又微微点点头，声若蚊蝇：“也有一点儿气你擅自改变计划，本来该受罪的人就是我······” 也就从片场到医院疼一路，大不了他要求打个特效止痛针。 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路维无奈的叹气声，似乎是很头疼他的钻牛角尖。 “哪儿有什么该不该，如果非要追根溯源划分责任的话，那我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内定让你进组，这点难道也要算上吗？” 唐白一愣。 “如果我不让你演莲荣，你就不会跟程斐对上，就不会处处被人为难，天天遍体鳞伤······”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是为了培养我才给我这个机会！”唐白着急地打断了他。 “但是我错误估计了程斐的不知死活，程文旭的胆大包天，导致你受了这些不必要的罪。” “而且我自始至终都没帮上什么忙，你知道我每天在旁边提心吊胆地干看着有多煎熬吗？” 怎么没帮上呢，费尽心思从军部借来摄像头的是你，三番两次在我受伤后站出来帮我说话的不也是你吗？ 你甚至帮我说服了内尔特同意这个笨拙的计划。 唐白张了张嘴，路维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把他的话头堵了回去，“好了好了，就此打住，我们两个受害者在这儿抢什么责任。” “况且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让你少受一次伤，你知道的，我的粉丝很多。” 他又露出了狐狸似的招牌笑容，对唐白暗示地眨眨眼。 他的粉丝们除了极少数不理智的，其他人都很护短，知道路维不惜一切去保护唐白，他们也会把唐白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等到阴谋曝光的时候，数量庞大的粉丝就会因为心疼怜惜，迅速成为唐白最有力的力量，帮他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充到最大，让那两个败类的臭名家喻户晓，再无立足之地。 能干出这么阴损的事，光是失去导演、演员资格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反省自身。 只有让他们以后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他们才会有悔意，哪怕过几年再重新考营业许可，再怎么洗白，大众也不会买账。 他给这个附加计划取了个名字叫“借兵救火”。 路维一通分析利弊之后，以为唐白肯定会重展笑颜并夸他计谋深远，谁知道一抬头却看到小家伙瘪着嘴巴，眼泪汪汪。 “路哥······”委屈兮兮的哭腔震得路维头皮发麻，还不等他安慰几句，唐白就扑倒在他左手背上，随即冰凉的、湿乎乎的触感就直接被传进大脑。 路维：“······” 路维显然不怎么会哄孩子，pass了好几种方案之后，还是决定把沉默进行到底。 右手暂时不能动弹，他只好把唐白压在额头底下的左手翻了个面儿，轻轻揉着他的额发，无声地安慰着。 三只系统受宿主情绪感染，也感动得抹起了并不存在的眼泪，“位面之灵就算变成另一个人，还是心地这么善良。” 过了好久，唐白才处理好情绪，红着眼睛爬起来，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缓过来了？” “······嗯。” 这个小哭腔，唉，路维暗笑，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下午老林应该还会过来，你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把你收集好的证据给他，把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他，知道吗？” 唐白乖乖点头。 “路哥，你好好休息，剩下的就看我的吧！”
第十四章 和盘托出 下午三点的时候林其声果然过来了，给路维带了些换洗内衣，另一手还拎着他点名要吃的几样小吃。 “哟，林助理来了。”路维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其声没好气地把小吃怼他怀里。 “林导。” 唐白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默默挪到了角落里的沙发上去，安静地摆弄自己的身份卡，和三号一起检查几个打包好的文件夹有没有遗漏。 林其声和路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两个损友的日常交流方式就是互相埋汰揭短，互相把对方惹急眼又逗笑。 “好了，说正经事了。”路维占到一波便宜就转移话题，招手叫过唐白。 唐白慢吞吞走过来，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对着冷淡看过来的林其声说道：“林导，今天的事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的。” 闻言，林其声眉眼间掠过肉眼可见的厌烦，语气不喜，“唐白，这句话是你的口头禅？” “你每天都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又没有依据，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有证据。” 不同于平时草草收尾的抱怨，今天唐白似乎是有备而来，他笃定的语气让林其声挑了挑眉。 所以呢？证据在哪？ 唐白在工作群里找到林其声私聊，把刚才检查好的文件全都发给了他，里面包含了所有音频视频和图片文件。 已经打包到一起的文件都传输了将近三秒，可见体积庞大。 林其声打开文件包查看的时候，唐白在病床边缘坐下，慢慢说起了自己这两个多月的遭遇。 大概是刚开机第三天，有一场莲荣被六皇子截在宫道上狠狠羞辱了一番的戏，当六皇子说了一句“奴才就趴着回话”之后，身后的两个内侍一人对着他后腰狠狠踹了一脚。 唐白踉跄摔倒，浑身痛得半天没缓过神，下巴也擦破了一大块皮，腰更是快要断了一样失去知觉，好在那一场词很简单，才没有一大早就NG。 之后几天类似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唐白不确定剧组拍戏是不是都这么讲求逼真，就没有声张，悄悄观察了别的演员之后发现，受伤的有，但是只有他遇到这种“意外”最多。 此时他便又想起了拍定妆照那天程斐放的狠话。 好家伙，真阴险啊。 早知道程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他做什么都小心到了极点，往返酒店剧组的路上时刻警惕交通事故；跟所有同性异性保持距离避免绯闻；别人递来的饮料零食再三检查才敢入口，等等等等，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了。 万万没想到他根本没打算搞出大动作，而是选择了这种细水长流地折磨人。 “我当时第一想法是找您说明情况，可我没有证据。” 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程斐和他舅舅故意整他，连他自己现在都只是怀疑而已，而且他所有伤口都不严重，连法律规定的轻伤标准都打不到。 他说出来恐怕只会得到林导一句矫情的评价。 退一步讲，哪怕林其声相信了，他又该如何处置呢？ 只一口咬定程文旭霸凌演员？站得住脚吗？ 程文旭更可以在网上兴风作浪，把自己放在受害者位置上，倒打一耙说自己的外甥因为多了几句嘴得罪了唐白，就被恶意抹黑，无原则袒护他的路维又找上了林其声对他做出不公处理······ 一个剧组的总导演没有公正可言，其他工作人员怎么踏实干活？谁还能愿意跟“脆弱”的唐白搭戏？袒护自己人就能对导演施压的路维人品又如何？ 如此一来，他就能把唐白，路维和林其声一口气全拉下水，三个人的名声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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