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阵阵昏沉过后,谢云泽终于疲惫睁眼。 这次发作的情热像是掏空他的精力,他疲惫得无以复加,复又躺了会儿才坐起来。 梦里面的事情他都还记得,颤抖的指尖无意识抚摸着锁骨的烙印,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道烙印在关键时刻提醒了他,但是却又在他梦里面肆无忌惮地撩拨,看似好像对他友好,行径却跟住在隔壁的明皓月没有两样。 ……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又究竟是在觊觎着什么? 手指焦虑地抠着床单,谢云泽苍白地闭眼,艰难地调动着已知信息去思考。 倏忽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竟是满身冷汗,连拖鞋都没有顾得穿,便急匆匆下楼。 流氓地痞的尸体明早才会被运走。 周遭的警戒线没法拦住他,谢云泽直接钻进去,仔细去看这些尸体被开膛破肚的地方。 那天距离太远其实没有看清细节,直至此时,他的瞳仁忍不住轻轻收缩,这些发现这些伤口周边都还留着特殊的痕迹。 有的是附近如同被火焰灼烧,变得极其焦黑;而有的却像是血液被抽干,变得枯萎如烬,让人联想到凋零的玫瑰和凄冷的月色。 这些特征在最近反复出现在谢云泽的身边,譬如梦后锁骨留下来的赤金色烙印,还有在明皓月身上才会出现那种玫瑰芳香…… 喀地声轻响,谢云泽捏碎了烧焦的指骨。 额头已经浸满冷汗,他颤抖着拨通了报警电话。 “您是说,其实这些流氓地痞的暴毙不是醉后斗殴,而是别的怪物做的?”警察听到这里惊得险些跳起来,“而这个怪物就是您的邻居?” “不止我的邻居。”谢云泽艰涩地咽了咽。 “不止。”
第7章 在自己锁骨留下赤金色火焰的,绝对不可能是明皓月,而是别的怪物,这点谢云泽能够笃定。 毕竟火焰的烙印都会惊醒他,就像是极其抵触他跟明皓月的靠近,又带着怪物天然的贪婪、强占欲和霸道,时刻都紧盯着他。 所以流氓地痞在开膛破肚的时候,才会留下烧焦的痕迹,而其他的那些痕迹肯定就是明皓月做的,那实在是太具备他的特征了。 甚至冷不丁地,谢云泽还想起来他们刚暴毙的那天。 明皓月就站在自己身边,轻笑幽凉。 夜风吹拂而过,谢云泽只觉得满身冷汗,他拢了拢衣服便准备回屋,警察答应了待会儿就来找他。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出门匆忙没有来得及穿鞋,刚走两步便觉得指头一阵疼痛传来,原来是被路边的小石头磕到。 猩红的血珠立马渗透出来,在他雪白的拇指上显得触目惊心。 回到家,谢云泽低头去看伤势。 脚指头上的血珠已经凝固了,但是血量有点大,反倒是染得愈发鲜红刺目,他站在原地呆怔了会儿,肩膀慢慢地垮下来。 记忆里面没有和受伤有关的内容,甚至将床底下的药箱搬出来以后,他都只是静静地低垂着睫羽,不知道应当如何下手。 ……说没有任何的愤怒、羞恼是假的。 自从在这里醒来开始,谢云泽的处境就格外地艰难,丧偶独居怀着孩子也就算了,病弱特殊的体质又遭到如此可怕的觊觎…… 即便已经在尽力的自救,但是人类在对抗怪物这件事上,不论如何都是处于弱势,就算刚刚才报了警,却依旧让他感到沉重。 就在这时,消毒药水沾染伤口,谢云泽疼得眼皮子都猛颤了下,等这阵子过去以后,苍白的脸颊便已经渗透出丝丝的热汗。 正准备接着上药,谁知道门铃却突然响起来。 谢云泽下意识以为是警察,搁下工具拖着腿便准备去开门,可是走到门边的时候,夜风带着玫瑰花香吹拂而来,他猛地一个激灵。 防盗门的猫眼近在咫尺,谢云泽却僵硬在原地不敢去看,他的瞳仁轻轻的收缩,紧紧盯着闭合的屋门。 确实不可能是警察,这也到得太快了。 大概率是明皓月回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门外便传来温和的嗓音,“谢先生。” 他的声音是真的很具有亲和力,灌进耳膜的瞬间便会让人觉得安心,好像所有的戒备与警惕全都会逐渐烟消云散。 但是谢云泽的心头发颤,就连指节都捏得用力发白,愈是这样便愈发觉得寒毛倒立,闭着眼去克制自己想给他开门的欲望。 倘若此时他往外看一眼,必定会更加颤栗。 刚才明皓月在他离开后,还自己去买完菜,篮子便在腕间挎着,但是在昏暗狭窄的楼道中,完全看不出他半点的温和,漆黑的眸色混乱痴迷,不受控制地流淌过贪婪的欲望。 好香。谢云泽的血液真的好香,香到他的理智都有那么片刻的混沌,鼻翼轻轻地嗅着,玫瑰花的气息更是可怖霸道的笼罩四周。 这种东西他不允许其他任何怪物嗅到。 可隔着门窗无异于隔靴搔痒,他罕见地也暴露出焦躁,在久久没有等到谢云泽开门以后,就连嗓音都带着点月色般的幽凉, “……你在家吗?谢先生。” 寂静不知道多久,明皓月的眼底几乎就要倒转出血月,门终于轻轻地从里面打开,鲜明香甜的血气扑面而来。 刹那间明皓月险些压抑不住,玫瑰花气息陡然浓烈,却在撞见谢云泽模样的时候,又倏然凝滞。 谢云泽静静地掀起睫羽看他,明明额发已经热得湿透,但是眉眼是清醒的,他为了克制住不被蛊惑,甚至将唇瓣都咬得通红。 但是最触目惊森*晚*整*理心的,还是他纤细雪白的赤足,即便已经清洗过伤口,丝丝缕缕的血液却还是渗透出来,斑驳沾染到地板上。 “不好意思。”谢云泽轻软沙哑地道,“刚才在处理伤口。” 他改变了主意,明皓月到来更好。 等待会儿警察到了,甚至不需要费劲去对面捕他。 眼见着明皓月垂眼,盯着他的脚迟迟没有动静,谢云泽不可避免地有些难堪,指头下意识就要蜷缩,却忽的被明皓月制止。 “受伤了是吗?”只见他抬起头来,俊美的容颜已经变得像正常时那样,深邃的眼底却流涌着令人心惊的暗河。 “药箱在哪里,我来帮你吧。” 然而并没有反应,谢云泽强硬地站在原地。导致原本要进去的明皓月也停住,目光炙热又幽凉地望着他。 谢云泽只是要将他留下来,沉默地垂头什么都没有说,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明皓月强烈的视线,不知道为何愈是看不清他的神色,便愈觉得可怖。 “不打算处理伤口吗?”随后是温和如旧的语气, “是外面的小石头磕到的吗?” “刚刚出去做什么了,竟然连鞋都没有穿……” “谢先生!”就在这时,楼道内传来别的声音。 两人同时朝着那边看去,寂静了瞬息。 谢云泽从头到尾都紧绷的身体,在听到声音的刹那竟是轻微放松,他认出来那就是刚才接电话的警察,也是最近帮自己很多的那位。 却没有注意到明皓月眼底的凌乱消失,反倒是逐渐变得冷酷,他轻轻地嗅着空气里面的味道,有种自己领地被闯进来的愤怒。 旋即他别过头去看谢云泽,谢云泽已经轻轻应答道,“这里。” 警察从昏暗的楼道跑出来,手里面还拿着仪器,他接到谢云泽的电话以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就赶过来。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谢云泽口中所谓的怪物邻居,现在正肆无忌惮地站在门口,而谢云泽的脚上还有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是……”警察惊愕愤怒地便要说话。 却听明皓月温声解释,“谢先生受伤了,我特地来看看。” 警察不由得愣住,不由自主地缓缓放松下来。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明皓月的声音很有亲和力,更别提他的举止得体有分寸,轻易便让人产生信任感。丝毫不绝威胁。 这也就导致他心里面的怀疑,甚至都有些消释了,迟疑着看了看谢云泽,却发现他的眸色莫名冰凉,像是察觉到什么。 “我接到举报。”警察定定神,还是道,“明先生,您有可能就是伤害那些地痞流氓的凶手,而且您的身份也需要重新检测。” “如果我被检测出怪物的身份,是不是就不用定罪了?” “这……”按道理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即便怪物也是合法公民,但是由于他们体内的残暴因子很难控制,甚至他们之间还有道独特的生存法则,强者生存弱者去死,所以这也是规则允许的。 只要他们不伤害到人类、不恶意损害公共建筑,就算是内部斗殴导致死亡,人类的规则也可以不给他们惩罚。 而只要想到这里,警察没由来地有点心惊。 但是当他去看明皓月的神色,却觉得只是错觉。 带着仪器走进屋内,谢云泽婉拒了先处理伤口的要求,他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知道在检测结果是什么。 即便已经提到,正常怪物内斗是不违反规则的,但是最起码要先证明他是个怪物,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可怕的东西。 这样他才能够知道如何应对,那些难以启齿的、被觊觎的…… 可大概是因为明皓月实在是太冷静,谢云泽无形中感受到强烈的不安,深深蹙眉强迫着自己集中精力。 “那我们就开始吧。”警察把仪器放在桌面上。 这仪器跟当时给谢云泽做面部识别时很像,能够迅速地调动公民信息,但是因为据说有可能明皓月是怪物,所以周遭还加固了符文。 明皓月走过去,将手轻轻地覆盖在上面,周遭的符文也跟着亮起来,从头到尾都是很温和的颜色,也没有任何的暴动。 寂静之中,谢云泽的心脏却剧烈鼓动了下。 莫名地,这竟就像是明皓月本身给人的气质那样,平和包容得没有丝毫波澜,连最基础的颤动都不会有,可愈是这样才愈可怕。 这不能证明他的普通,只能够证明他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强大,就连用来禁锢牵制的符文,都只能够温顺地任由他摆布,更别提自己。 片刻后,仪器里面显示出公民信息。 种族标志是怪物没错。 完整的公民号,没有任何前科纪录。 普通正常得看不出丝毫破绽。 “确实是怪物啊。”警察却重重舒了口气。 “但是您可以放心。”他尝试着安抚谢云泽道,“没有前科,说明从前他就连怪物都没有杀过,即便是放在怪物届里面也都非常守规矩,这么温和,就算那些地痞流氓的死亡真的跟他有关……” “也肯定不会伤害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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