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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道刺耳的汽车轰鸣声传来。 留在山脚的人，齐齐循声看去。 只见一辆超跑呲的一声疾驰过来停下，紧接着从驾驶座匆匆忙忙跑下来个少年。 “江漉！”少爷看也不看，直接就嚷嚷般大叫。 见没人回他，才定睛看向这几人，看准了许暮生和盛况，又亟不可待走过来，喘着气问：“江漉呢？” 盛况指了指盘山路上方：“上去了，正要比赛呢！” 顾年勃然大怒：“什么？你怎么让他去比赛？不知道李君驰是什么玩意儿么？之前在这里飙车就闹出过人命！”说着指着盛况鼻子大骂，“你自己没本事，拿他当炮灰是吧？我要上去阻止他！” 说着就要回到自己跑车。 “顾年！” 直到一声冷喝从身后传来，顾年才顿住脚步，转头朝许暮生看去。 “你待在这里，别添乱！” 从小混不吝的顾年，唯一畏惧的人也就是许暮生。 被他这一喝，脑子还急着乱着，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停下来，一脸委屈地看向对方，嚅嗫着开口：“暮生哥，你怎么也眼睁睁看着江漉跟李君驰比赛了？” 许暮生道：“他主动要去的。” 顾年道：“他是外地人，不知道红叶山盘山路有多危险，你们还不知道么？你们这是让他去送死！” 许暮生愠怒道：“别胡说八道！” 顾年也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转口道：“暮生哥，这真的太危险了！不行，我不能让他比。” 他走到超跑旁，正要上车，却被李君驰几个跟班拦住：“哥们儿，比赛马上要开始，别捣乱哈！” 顾年急得就要跟动手，然而刚扬起的拳头，在半空被人攥住。 他转过头，看向暗沉的光线中，许暮生一张面无表情的冷峻脸，支支吾吾开口：“暮……暮生哥。” 少年双眼通红，是急红了。 许暮生罕见地有些不耐烦，将他的手狠狠丢开，因为力度过大，顾年甚至微微踉跄了一下。 “顾年，别添乱，江漉现在需要百分百的注意力，你不要影响他。不然——”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凶狠，“我会对你不客气。” 顾年惊愕地望着他。 在他眼中，许暮生虽然冷淡疏离，但也一直是温文尔雅的，从来没有过半点狠厉，但眼下的他说这话时，却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戾气，以至于他都有点被吓住。 不是从前因为喜欢他而有的畏惧，而是真正的畏惧。 顾年老实下来，不再嚷着要上去阻止比赛。 许暮生看也没再看他，转身看向上方山顶。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沿途路灯亮起，但也只洒落一片昏黄的光，勉强将这盘山路照亮。 一行人已经抵达山顶。 从上下看，只看得到模模糊糊的影子。 许暮生微微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每一个黑影看着其实都差不多，但他就是能认出谁是江漉。 就像几年前，他回到江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立刻认出人来。 此时山顶的江漉，正坐在摩托车上，仔细检查了下头盔，又看了眼旁边包括李君驰在内的三人，都是要一起比赛的。 这阵仗他不陌生。 为得就是跑不过时，可以互相配合，一个人专心比赛，其他人专心给对手使绊子。 以前为了钱去参加地下赛车，遇到过比这更夸张的，对方直接五个人。 而且当初的路，比这里更窄更陡峭。 但毕竟许久没玩过这种高风险的。 要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 谁让金钱就是第一生产力呢？ 他已经收了一百万，这场赛要是能胜利，盛况肯定会有一笔大奖励。 至于顾年……没有就算了。 两百万已经很多，做人不能太贪心。 “准备！”裁判的声音响起。 伴随一声响亮的哨声，一面红色小旗挥下，轰隆隆的马达声顿时响彻寂静的山间。 劲风从身侧划过，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摩托车往上下急速俯冲的失重感，让江漉的心脏如擂鼓一般砰砰作响。 脑子里闪过从前那些在盘山路独自作战的夜晚。 以前那些玩车的人，都说他不要命。 他不是不要命，而是太孤独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乐天派，每天活得很开心。 但没人知道他有多孤独。 孤儿院的孩子进进出出，被接走被领养，只有他一直待到十六岁自立门户。 他是自愿留下的。 因为总想着，也许哪天丢下他的父母回来找他，也许哪天曾经走散的朋友会回来看他。 但都没有。 他也一直在努力交朋友，但要兼顾学业和生活，哪有精力维持友情，因而朋友虽多，却是泛泛之交。 唯一关心的只有孤儿院院长周妈妈。 但对方同时也是有很多人的妈妈。 所以那些为了钱而冒险的夜晚，从来都是他单打独斗。 没有牵挂，便没有顾忌。 有时候甚至也忍不住想，自己生来就是多余的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对任何人有影响。 当然，这些消极的想法，也只是偶尔一瞬间划过。 大多时候，他还是对生活和未来充满了期待。 但今天这场比赛，跟从前不一样。 在这一刻，他将金钱抛之脑后。 因为这场比赛也不单单是为了钱。 还是为了朋友而战。 他的朋友在终点等他。 他不再是单打独斗。 他不知道自己对许暮生意味着什么。 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确实很亲近，那个书中冷漠寡言的主角，对自己说过很多很多话，甚至分享了秘密。 不管许暮生怎么想。 他就是已经把对方当成好朋友。 最好的朋友。 他得为朋友出这口气。 这份兴奋加上赛车疾驰在盘山道的刺激，让江漉肾上腺急速飙升。 一路骑得极为顺畅，有种人车合一的感觉。 李骏驰跑在最前面，另外两个车手紧随其后，故意挡在他前方。 但江漉技术实在太好，七八个弯道之后，眼见就要挡不住。 有人大声道：“驰哥，挡住不住了，怎么办？” 李君驰的声音顺风飘来：“给他弯道上点货！” 说话间，他自己已经开始转弯。 而紧随其后的两辆车上，忽然哗啦啦落下一地金属弹珠。 江漉脸色一沉。 高速行驶的状态，遇到这些小玩意，车子肯定打滑失控。 好在他一直注意着前面几人的动作。 在听到声音时，已经掉转车头。 摩托车轰鸣一声。 车身离地，凌空起飞。 他没有过弯道，而是直接飞车从上个车道俯冲向下个车道。 两条盘山道足足有十几米的高低差。 他黑色的身影像是大鹏鸟一样，在夜色下展翅翱翔。 山脚下的人，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我艹，牛逼啊！” 连盛况和顾年都看得傻了眼。 只有许暮生眉头深深蹙起。 因为他知道这个动作有多危险。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哈，因为漉漉对生太好了，所以他会进入修罗场是应该的。
第三十九章 轰的一声, 黑影重重落在盘山道上，伴随着轮胎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只见摩托车几乎倒在地上, 贴地朝下坡方向滑去。 所有人都以为江漉要摔车了。 却见他左手撑地，车身与地面摩擦, 火星噼里啪啦四溅, 下一刻，倾倒的摩托车又已经竖起来。 他也迅速收回手, 朝身后竖了个中指, 握住车把，俯身加大油门, 一个漂亮的压弯, 过了前方弯道。 他后面的李君驰还在怔忡间，只见原本弯道的人, 已经去到了下一个车道。 江漉没再给身后人任何机会。 很快就把李君驰甩了不知道不多远。 盘山路上仿佛只剩了他一个人, 变得空旷而自由。 他骑过那么多次摩托车, 上一次这么快活都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童年, 他人还没车子高时，偷偷骑上院子里忘了拔钥匙的摩托车，载着小伙伴在院中打转。 明明是已经很久远的事。 现下却莫名跳进脑海中。 正想着，山脚已经近在眼前。 江漉望着重点那几道身影, 弯唇一笑，轰鸣着俯冲下去, 然后一个掉头, 咔嚓一声, 稳稳刹住车。 他头盔还未取下来, 已经有两道身影, 离弦之箭般冲向他。 正是顾年和盛况。 一人勾住他脖颈，一人揽住他肩膀。 “小漉，你牛逼啊！” “哎哎哎——你们轻点。” 江漉从车上跳下来叫道。 两人勉强放开一点，但还是一人拉着他一只胳膊。 也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像是在抢夺他一样。 实际上也确实有这么点味道。 盛况自认江漉是自己的人，比赛也是替自己，也不知顾年这小兔崽子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 顾年则是对盛况让江漉替他比赛很是不满。 即使顺利获胜，也依旧耿耿于怀。 被两个人拉扯着，江漉将左手抽出来，倒吸了口气道：“别弄，我手疼！” 刚刚飞车落地后，用左手支撑，手腕受理过度，应该是扭到了。 顾年和盛况异口同声问：“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江漉不甚在意地摇摇头，看向犹站在一旁的许暮生。 比起顾年和盛况的兴奋，许暮生就要平静多了，完全看不出来因为他赢了李君驰而高兴，表情里甚至还隐隐有些不悦。 江漉原本的欢喜，顿时像是泼了盆冷水一样。 他揉着手腕正要走过去与他说话。 李君驰几人轰隆隆抵达。 盛况朗声笑道：“李君驰，怎么样？愿赌服输吧？你今天是不是得好好跟暮生和我认个错？” 李君驰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有跟班上来扶他，也被他一肘子甩开：“盛况，你别得意！” 果不其然，与江漉说的一样，这人输了也不会认错。 与此同时，小风也从盘山路下来，停在盛况身旁，伸出手摊开，掌心里里面赫然是一把钢珠：“况哥，他们刚刚比赛故意丢钢珠。” 盛况原本还以为江漉刚刚飞车，是单纯想快速超车，没想到竟然是不得不飞车，他当即大怒，喝道：“李君驰，你特么竟然玩儿阴的？” 李君驰无赖道：“你有什么证据这是我们丢的？” “我艹你丫的！”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猛得冲到他跟前，一把将他拖下车座，狠狠按在地上，砰砰的拳头毫不留情落在他脸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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