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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含情说从头到尾，就真的从头说起，“我妈妈怀上我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当时她还是表演学院的学生，是他们那一届专业排名前十名的好学生。她本来应该前途无量，但是因为谈了一场恋爱，后半辈子的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的父亲。”她说到这个词，脸上露出一抹明显的嘲讽，“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因为我妈是个傻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但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虽然我这十九年里，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可是他的存在，对我们母女来说，就像是天空中的阴云，永远笼罩在头顶，让人无法忽视。”肖含情说到这里，似乎笑了一下，但因为太过勉强，笑容并没有成型，“你们能想象吗？一个不存在的人，却在你的生活中如影随形，处处都是痕迹。” “我是在北京出生的。那之后，我和妈妈搬过三次家。先是从北京回了老家，因为当时我刚刚出生，我妈没有工作，又要带着我，在北京过不下去。老家是个保守闭塞的小城市，回去之后没多久，到处都开始传我妈在北京给人做小三，未婚先孕，又被人甩了，只好回家生孩子。——这套路熟不熟悉？” 被她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想起来了，网络上一开始黑肖含情她妈妈的那些说法，简直跟这个套路一模一样。 “外公外婆都是要面子的人，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所以没多久，我们就搬去了老家省城。结果很快，流言再次出现了，一个单身女性，带着孩子，本来就引人浮想，这流言一经出现，立刻就被所有人接受。于是妈妈不得不带着我，再次搬到了西南的一个小城市。” “为什么流言会如影随形，我们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总不会是流言自己长了腿吧。不过这次，大概是因为西南距离北京太远，我们终于清静了。”肖含情耸了耸肩，“对了，我老家在河北。” “可能有人要问了，我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这样……一手遮天？”肖含情垂下眼，笑了笑，“他确实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当时我妈妈更弱小，所以只能任人摆布。” “我到现在也还觉得她很傻，一个学表演的人，专业成绩也不差，竟然看不出自己的枕边人一直在演戏，被人耍得团团转。等撕破了脸，连鱼死网破都不会，只好灰溜溜打包走人……很可笑，是不是？” 她抬起头，看向镜头，脸上的表情一扫之前的憔悴颓丧，隐隐露出几分锋锐，“可是樊启明，我不一样。” 这个名字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哗然。 原本安静的记者们被这个消息震到，忍不住窃窃私语，就连弹幕上也是一片惊叹，没想到最后竟然吃出了这么一个大瓜。只有一部分年纪小，又不怎么了解音乐圈的人，还在晕晕乎乎地问“樊启明是谁”。 樊启明是谁？时间倒退十八年，他曾经是如火如荼的当红歌手。那还是唱片和磁带的年代，大街小巷的音像店里，循环播放的流行歌曲之中，肯定有一首是他的。 只是流行这种东西，你永远把握不到它的脉络。就像他的走红一样，樊启明的落幕也同样很突然，在昙花一现的风光之后，他很快就沉寂下去，被后来者彻底取代。 不过近些年来，随着各种歌唱类综艺节目崛起，很多老歌手开始翻红，樊启明乘着这一阵东风，多少也恢复了一点人气，不然弹幕上不认识他的人，估计才是大多数。 万万没想到，肖含情竟然是他的女儿！ 这样说来，肖含 情说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其实也不确切。在她刚刚出生那几年，以樊启明的影响力，想要让一个没有背景、带着孩子的独身女人在北京走投无路，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现在她确实不需要再畏惧樊启明了，因为她自己的人气，远比樊启明更高。 不过这样一来，台下的记者和屏幕前的观众们，似乎多少也把握到了一点真相：说不准就是因为肖含情红了，樊启明才会在网上黑她。 “知道我考上了音乐学院，你就开始不安了吧？你一直在私下找我妈的麻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肖含情继续说，“你想把我踩进泥里，我偏偏就要站到你仰望的高处。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欺人太甚，我本来没打算参加选秀节目出道的。 “我说完了。”肖含情对着镜头微笑，“事情就是这样，至于大家要怎么理解，就见仁见智了。不过，我对诸位也有个小小的请求。” 她微微向前倾身，仿佛在专注地看着镜头前的人，“我请求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完全可以来问我，千万千万不要给樊启明眼神。我怕他黑我不成，又改变想法，想蹭我的热度，那就不太好了。虽然我不是很红，但现在确实要比他厉害这么一点。” “对了，还有各种圣父圣母，千万不要跟我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毕竟是你父亲’，如果实在控制不住想说，你们可以先去找樊启明，替我把十八年的抚养费要回来。” 她握住话筒，“我知道，从我出道开始，媒体和大众对我褒贬不一，觉得我太桀骜，不服管教，行事出格，不像个偶像。但是我成长的环境告诉我，不这样做，就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所以不用费心说教了，我不会改。” “好了，今天的发布会就这样。”肖含情说完这句，站起来转身就走。 台下的记者们还没有从她的讲述之中回过神来，骤然看到她要走，才纷纷惊醒，七嘴八舌地开始提问。 ——整场发布会，除了刚开始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一直是她在说，根本没给记者们提问的时间。虽然说内容已经够多了，但是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 不过肖含情的动作太快，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早就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了。 和不甘心的记者们不一样，弹幕上对于肖含情的做法，都是一片赞许。这一代的年轻人，对于所谓“孝道”自有一番自己的理解，也很讨厌所谓的“大人们的说教”，所以肖含情最后这番话，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上。 樊启明这样的人渣，不给他眼神就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英俊的加更！【骄傲挺胸虽然还是莫得写到主CP……
第33章 开飞机兜风 记者招待会已经结束了， 肖含情走得干净利落，但是这件事引起的风波， 却才刚刚开始。 群情激奋的粉丝和吃瓜群众纷纷转场到微博， 开始讨论这件事情。其中肖含情的微博，则是主要的战场。虽然她本人不在， 但是大家在评论区自嗨得也很有动力。 也有其他大V下场， 就这件事讨论起“父母”“孝道”之类的话题。 还有人专门写了小作文来安慰她，夸她能走出原生家庭的阴影，取得现在的成就， 殊为不易。 就在这个时候，肖含情突然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这是一条视频，屏幕里， 肖含情还穿着刚才召开记者招待会的那一身衣服， 坐在琴凳上， 怀里抱着吉他， 自弹自唱了一首歌。 自从她出道以来， 唱的几乎都是自己写的歌， 创作型歌手的身份拿得很稳。但是这一回，她唱的却是一首老歌， 陈淑桦的《问》：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 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 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李宗盛的词和曲， 听起来没有复杂的编曲和旋律，肖含情又是清弹自唱，但反而能够唱到人的心里去。 视频里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唱完歌就结束了。但是这条微博还是配了文字，并且立刻又惹得网友们在评论区里喊起了666。 @肖含情V：妈妈喜欢听的歌，送给所有被欺骗、被伤害过的女性——谁年轻时没爱过个把人渣？ 这回被夸的，不光是肖含情自己，还有肖妈妈。 当时的梦再美，肖妈妈也早就已经醒来了。这些年来，她艰难地将肖含情抚养长大，虽然只是个手中无钱无权无势的小女人，却是个好母亲。在父亲缺席的情况下，还是把肖含情养得这么好。 这条微博一出，本来还在琢磨着骂一骂她，搏一搏眼球的某些无良媒体和营销号，就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世人总会把责备的目光投向女人，甚至因为她和男方巨大的身份差别，还会阴谋论地觉得，说不定当初是她主动勾引，甚至偷偷怀了孩子想要借此上位，只不过没有成功。 这种论调听起来荒唐，但是真的发出来， 却还是能得到一大批人的赞同。 所以肖含情要从头杜绝它——她没有错，只是年轻时爱错了人，并且已经承担了应该受的惩罚与折磨，如今也从那片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谁还能苛求一个普通的女人做得更好呢？ 后续，肖含情还打算偶尔在微博发一发妈妈做的菜，家里养的植物之类，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没有父亲，这个家庭也是完整而幸福的，虽然琐碎、虽然简单。 “好了，去休息一下吧。”见她放下手机，经纪人才开口。 他其实有点担心肖含情的状态，虽然她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是看起来越正常，反而越让人担心。这种事，可谓是真正的切肤之痛，身为当事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肖含情没有反驳，去了休息室。 她现在情绪确实不高。很奇怪，明明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是真的发生了，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肖含情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从决定参加选秀的时候，她就在等着一刻。因为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能预见到，樊启明不会让自己安安稳稳地成为艺人，一路走红。 他这种人，既容不下被自己抛弃的人过得很好，甚至比自己更好，也害怕肖含情红了之后，会反过来清算他当年做过的那些事。 但越是这样，肖含情就越是想红。过去十八年里，她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在充实自己，只恨长大得不够快，还要继续容忍下去。十八岁一过，成为不需要父母监护的成年人，她就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樊启明给她和母亲制造的漩涡，去参加了选秀节目。 后来的一切，大致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包括今天。 可是……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肖含情抓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韩澍发来的消息。 及时雨：你现在怎么样？ 没说记者招待会的事，没关心其他人热议的种种话题，也没说那些虚词，只关心她现在的状态。在此刻，或许只有粉丝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肖含情：还好。 这个答案显然骗不到韩澍，她没有再发消息，而是直接打了微信电话，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发现，并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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