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体内飘忽肆虐的魔气掠过眼瞳时,旁人就能看见这个修士眸中一闪而逝的紫光。 初入魔的修士虽然行事疯狂,但因为被心底的强烈渴求支配,目的鲜明,所以在某种情形下来说,反而会成为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林华拱了拱手,作出恭敬神色,开门见山道:“这位仙子,我们非常关心程道友的行踪,还望您能透露一二。若仙子有什么难处,我们也定当竭尽所能帮助。” 白发女子微仰起头,露出流畅的肩颈线条和下颔。 冰冷淡漠的女声自天字三队一行人耳边响起:“你们要她的行踪做什么?” 林华面露难色:“这……” 女子却冷硬地补充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人能准确知晓她的踪迹。我与她非敌非友,你们有什么打算,尽可以告诉我。” 她的语调清清冷冷,音色悦耳,却再一次让林华脊背发寒。 林华咬咬牙,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们是想要杀掉程伏。她身上有一些特殊的东西,不杀了她没办法拿到手。” 他说出来后,反倒觉得心下畅快。 左右不过一个心魔境,只要成了事,测试一结束,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雪发女子偏头定定看了林华一眼,眸中神色莫测,繁复的情绪萦绕在一对瞳仁里,一时间让人有些摸不清她的态度。 空气沉寂了半晌,那雪发女子终于出声道:“可以。” 林华霍然抬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按住激动,勉强维持着面上镇定道:“仙子提供行踪,可有什么条件?” 在这个心魔境中,林华敢非常自信地担保,他除了队伍积分,什么都给得起。 面前的人不是参赛学子,只是一个走火入魔的心魔角色,并没有什么难应付的。 况且就算面前这个人的所求当真难办,那也不要紧。 总之先得了程伏行踪,其他事情都可以通过脱离测试境解决。 林华心底的喜意越来越大,打定主意不论面前这女人说什么话都一口答应,脸上的神色也因为有了这样的底气而愈发镇定自如。 “你们杀她的时候,带着我就可以了。” 乍然听见这句话,林华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惊诧地抬眼望向雪发女子的脸,却看见那双幽深暗沉的眼眸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凝望着血溅三尺的墙壁,怔怔地出了神。 燕离无意识地单手紧攥成拳,尖长锐利的指甲碰撞在一处,在狭小的藏宝库内发出铮然的金属响声。 她这几日神魂不定地想了许多,并没有明白自己有什么错处。 思来想去,就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素日间与程伏的相处太过寡淡,她厌弃了这样无趣的自己,便毫不留恋,一走了之。 她循着感召印的二人连结去找程伏,可就在快要见到程伏时,她无端地退缩了。 自己还是那么寡淡无味。若是再凑上前去,只会被厌弃第二次。 得知这队人想要杀掉程伏后,燕离的心里突然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个想法。 在程伏面前杀掉这队图谋不轨的人。 就如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带着一身的血,斩杀了数十只白毛兽一般。 程伏是在见到自己浴血的模样后,才开始与自己接触的。 那样的自己,也许才能褪去平日起居的无趣乏味,才能得到她的一眼青睐。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给心魔里的燕离打个补丁,这个导师心魔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真实的往事,而是扔了一个初始配置燕离在境内,这个燕离变成什么样、做出什么事并不代表曾经的燕离就是这个样子。 心魔中燕离黑化是因为她初临人世,三观都还没有形成,最亲近的人突然离开自己,一时想不开就入魔了()真正的燕离和程伏同居了很久,相当于程伏手把手把燕离带大的,把幼年燕离引导得非常根正苗红,所以现世的燕离虽然也因为程伏的不告而别产生心魔,但不会成为这样不择手段、想法天真的的魔修。不过这里面的燕离大概可以理解为另一个结局的燕离,如果程伏没有陪伴在她身边好好引导她的话,就有可能会变成这样的一个病娇反派。
第50章 瓮中之鳖 茶馆内,陈倩茹蹙了蹙眉:“我们见到了燕剑尊,自然是能够确定这是剑尊的心魔境。但其他队伍不知道此事,都赶往昭天镇寻找心魔故事线索。” 顾达晃了晃粗瓷茶碗,里头飘浮着碎叶的茶汤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清透的酒液。 她饮一口,话音散漫道:“既然明确了心魔故事不发生在这里,为什么还要逗留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我们目标明确,也没有被这些线索障去眼目,为什么还巴巴地来到昭天镇?等着被滞留在此的其他队伍一锅端吗?” 酒修氤氲着酒气的嗓音随着吐字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句句都直指在程伏离队时,负责队伍决策的陈谦茹。 程伏只静静听着,面色不虞。 自从见到辛云泽后,系统再一次开始频繁地跳出来,督促她与辛云泽多多亲近,提醒任务进度近在眼前,回家指日可待。 程伏原本只是觉得系统同蝇虫般恼人,倏然间听见顾达对陈倩茹的质问,心中便无端浮起了那股清清淡淡的桂子香气。 她眉头微蹙。 系统是什么时候结束休眠,再一次觉醒的? 程伏忽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不等她继续细想,茶桌上的几人倏然间都住了口。 测试境女音一贯平淡无波,此时却含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亢奋意味。 “诸位学子,导师心魔已经生成,心魔故事线正式开启。故事线索将会随着心魔导师的行动开始渐渐浮出水面,望各位多加留心,关键的心魔线索也许就在身边。” 廖子泸瞪大一双眼,不可置信道:“这……心魔才刚刚产生?那先前的那些时日,难道都只是在为导师心魔的生成作铺垫吗?” 程伏眸色沉沉,眼里像是蕴了滚滚的浓重黑云,心弦震荡,有古怪之感自心头生起。 雪洞当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就在她离开后的短短一段时间,燕离就突然生出了心魔? 程伏忽地想起什么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之上的火莲印记。 这个感召印的连结是相互的,只需心念一动,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存 在。 连绵的灵力注入火莲,莲瓣经此滋养变得愈发饱满。 颜色浅淡的末端摇曳着滋长出暗黄的轻烟,当真如燃烧起来一般,似梦似幻,炫丽得刺目。 少女浅淡的眼瞳也真的如同被烈焰刺痛了一般,骤然紧缩起来。 心念感知到的方位就在右侧墙后,近在咫尺。 程伏猛然起身,再顾不得更多,神色凝肃地扔下一句话:“事情生变,我且去一探,你们尽早撤离这个昭天镇,以免遭别队围困。” 就在程伏挥手破去桌沿结界后,原本半掩着的茶馆大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撞开。 那木门本就已经在茶馆兢兢业业地操劳了十来岁,经不住这样猛烈的冲击,顿时吱吱呀呀地散成百来片,七零八碎地溅起门口的堆积的尘土。 烟尘滚滚中,一个身量纤薄的人影立在中间,是个骨架娇小的少年。 他一张脸生得艳如桃李,比寻常女子还要漂亮,可称是花容月貌。 这样漂亮的一个男生女相的小少年,眼眉间却满含乖戾。 他薄唇一挑,语调轻蔑:“狗屁不通!沧如仙子何时与那青山的剑痴苟合了?” 台上鹤发的老先生愣了一愣,捋起胡须颤巍巍道:“须知纪大弟子已备好聘礼向洛神岛求娶沧如仙子了,这二人情投意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位小公子还是莫要再自欺了罢。” 程伏神色微动。 这少年不是孤身前来,身后还带着一众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弟子,但手里俱都执锐,想来并非善类。 这少年挑事的理由也是怪,像是刻意来寻衅滋事的。 一个说书也就听个乐子,不爱听不听就是,何至于来茶馆将人招牌大门砸了,还气势汹汹地逼问? 她一心急着去找寻燕离,但此刻门口堵着这么一众人,自然也不好出去。 这少年能为一个说书人大张旗鼓至此,想来也是哪家被娇惯的世家子弟,不兴讲理这套。要是程伏径直出了门,指不定要闹出哪场荒唐纠葛来。 程伏既然是乔装打扮,就当然不愿意再出什么风头,掺和进这些千奇百怪的纷争当中。 她心下烦闷地揪了揪鬓边的碎发,沉着气等这少年闹完好走。 少年听了老人这话,眉头一竖,怒道:“那个剑痴也配得上沧如仙子么?呆呆傻傻,除了使剑什么都不会,比得过我兄长哪点?” 茶馆众人皆哗然,本来被这少年吓了一跳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沧如仙子作为当下修真界的一代天骄,不仅天赋万中无一,容貌也是当世无双,故而追求者甚众。 说书老人白眉一动,居然也生起了几分兴致:“你是哪家的后生?” 小少年冷哼一声,似乎觉得轻易报出名讳有失身份,故而扬了扬眉只说:“你别管,反正不许再讲这出戏,天底下的故事那么多,怎么就偏偏要挑这一出说?” 少年在前头与那老人说得起劲,茶馆里头的一帮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权当是在围观一场大戏。 只有程伏心里如同被文火慢慢烧灼着,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感召印指示的方位仍然未变,她心中变幻出了此时燕离的无数个模样——嗔怒,亦或懵懂,再或者,是如同现世中的燕离一般,清清冷冷,不问世事? 答案总是在即将揭晓的时候最抓心挠肝,程伏被这无端的变故熬得心头火起,却生生压抑住,眼神沉冷地看着少年门外带着的那帮人。 而后程伏眼神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奇怪的端倪。 少年门外带着的一众人都是白衣,里头要是有什么杂色,就很容易被一眼瞧见。 尽管那杂色处在人群最边缘的位置,却也不会被修士异于常人的目力所忽略。 一众白衣人的边缘处,有人肩胛上沾了一星半点的鲜红,恰如程伏手背上那朵艳红色的火莲一样灼人眼目。 这是在斩杀时候喷射在身上的新鲜血液,血点位于侧肩,说明血液主人的伤口并不是此人造成的。 血点很小,说明这人离见血的刀刃距离较远,仅仅只是沾上了零星一点。 这少爷所率领的人全是白衣,假如真的经历了什么搏杀争斗,这一众人的衣服就绝无可能这般齐整洁净。 白衣虽然在惺惺作态时很是好用,但这样的衣服穿在人身上之所 以飘然出尘,全因为它太容易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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