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在车顾莱的意料之中 也是, 申似锦除非是疯了才会答应这件事, 是她刚刚脑袋一热,发了疯。 申似锦不爱自己,所以没有欲望。 多简单的道理,车顾莱偏偏现在才发觉。 她的骨骼像是沾了水的棉花,沉重而潮湿。 有什么东西在心脏慢慢破碎,车顾莱觉得疲累无比, 她哑着嗓音:“我知道了, 刚刚是我不清醒。” 她用手背随手抹了一把唇边血, 将扣子一粒粒地扣好。 申似锦转过身,慢慢地往门口走。 “申似锦。” 在到门口时, 车顾莱突然低低地叫了她一声。 申似锦脚步顿住。 “虽然我的生日过了, 但你最后再给我过一次生日吧。”车顾莱眼眸空空, “哪怕送我一件礼物都行, 最后一次了。” 车顾莱知道,以后她和申似锦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你知道的,两个月还没结束。” 申似锦没说话,开门走了。 电影里已经到了尾声,男女主幸福地在一起拥吻。 车顾莱坐在沙发上,面容冰冷乏味,孤寂感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 自那天之后,申似锦和车顾莱就很少见面了,车顾莱也不怎么去她家吃饭,但她还是会去接申似锦下晚自习。 两个人总是沉默地回到家,一句话也没说。 时间距离两个月的期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的关系反而比之前更僵硬,车顾莱躺在床上,只觉得迷茫。 她从来没有无力过,眼前是一条巨大的海沟,车顾莱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 她只能被淹死在海水里。 她睁眼到天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车顾莱没去上班,她去了当地最神圣的庙,听说这座庙的平安符手链很灵,但是要亲自爬到山上的庙里才灵,不然就没有诚意了。 车顾莱还欠着一条手链给申似锦。 在两个月结束前,她想把能做的事都做完。 小许今天也没上班,执意要跟着她。 小许觉得车顾莱的腿不好,想劝她坐缆车上去。 车顾莱不愿意。 小许只好跟着她一起爬山。 车顾莱走的很慢,路过的人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大概是不理解她一个瘸腿的人为什么想不开要来爬山。 小许显然也不理解。 但她劝不动车顾莱。 车顾莱爬个几十分钟,就要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休息,太累了。 小许在心里默默叹气。 周围人异样的视线让车顾莱有些不舒服,她压了压帽子,低声“走吧。” 小许想去扶她,车顾莱没让。 她扶着栏杆,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左腿也很难抬起来,她的脸上全是汗,肤色苍白,眉目冰冰冷冷的。 走到一半,车顾莱的腿实在受不住了,半跪在了地上。 “车总,还能行吗?”小许担忧地问。 “嗯。” 车顾莱扶着膝盖,咬着牙想站起来,但是左腿没力气。 她沉默寡言地看着自己的腿,而后低声“小许,扶我一下。” 本来两个小时就能爬完的山路,车顾莱硬生生地走了将近五个小时。 等到爬到了山顶,车顾莱的左腿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 她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瘸一拐地进到庙里。 好不容易求到了一条平安符手链,车顾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 下山的时候车顾莱的腿已经不能继续走了,这才妥协坐缆车下去。 “小许,不要和申似锦说这件事。”在回家前,车顾莱对小许道。 小许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 爬完山之后,之后那几天,车顾莱的左腿基本动不了了,她没法再去找申似锦,也不能去接她回家,只好打电话和她说这几天自己有事,去不了了,申似锦没在意,嗯了一声,就挂了。 车顾莱将热水袋放在左腿上,看着挂掉的电话,仿佛看到了电话那头申似锦疏离不关心的脸。 她的眉眼微微耷拉着,神色一派倦乏。 等腿稍微好了一点之后,车顾莱又开始去接她。 不知不觉,申似锦班上的学生要中考了,中考这天,天气炎热,申似锦一直在陪着学生们,也挺替他们紧张的。 考试结束之后,班上的人说要一起去吃饭,申似锦作为班主任肯定也要去。 学生不能喝酒,便用果茶代替,轮番敬申似锦,申似锦饭没吃几口,光顾着喝饮料了。 “小申老师。”谭遥虽然是保送的,但是这种毕业聚会也来了,“谢谢你初中三年照顾我。” 申似锦笑笑,温言“到了高中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哦,记得多交朋友,知道吗?” “知道的。” 谭遥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申似锦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左右也就是她和车顾莱的事。 她和车顾莱之间还能有什么事呢,再过半个月,她们的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一群学生疯到晚上才回去,申似锦从酒店出来,看到车顾莱的车停在外面。 “小申老师。”谭遥坐在后面,朝她挥挥手,让她进来。 申似锦没说什么,坐进了副驾驶。 车顾莱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车顾莱将谭遥送回家,而后再送申似锦回去。 “我有东西给你。”申似锦一边开门,一边对车顾莱说,“你在外面等我。” “嗯。” 车顾莱在外面等了两分钟,申似锦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你上次让我给你送的生日礼物。”申似锦缓声,“看你手腕空空,就给你买了手表,别嫌弃。” 车顾莱接过,犹如接过某种珍贵的宝物,她很轻很轻地勾了下唇“这算不算你送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申似锦没说话。 车顾莱平静地说:“谢了。” 她转身,打开门进去了。 那晚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便是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两个人都知道了以后的结果,心平气和地慢慢接受那天的到来。 距离两个月结束还有十三天。 申似锦送的手表车顾莱很喜欢,那天晚上便戴上了,之后她又在想什么时候把手链给申似锦,她怕申似锦不接受。 耳边有小狗在叫,车顾莱看过去,是小狗又进到她家来了。 小狗在她家四处乱窜,车顾莱也没管,小狗看到茶几上有个猫咪雕塑,便窜到了茶几,想去咬它,茶几被它弄的乱七八糟,有什么还被它弄掉了。 车顾莱刚洗完头出来,看不下去了,叫了一声“小狗,下去。” 小狗不听。 她走过去,刚想把小狗拎过来,有人敲门。 是申似锦。 “来找小狗吧。”车顾莱说。 申似锦点了点头。 “进来吧。” 小狗又窜到沙发上,申似锦一坐到沙发上,小狗就蹭到了她的怀里。 “申似锦,你坐一下,我也有东西给你。”车顾莱随便擦了擦头发,对申似锦说 “好。” 车顾莱上楼了。 小狗身上沾了点水,申似锦抽了一张纸给它擦了擦,正要把纸丢到垃圾桶时,目光一滞。 她看见垃圾桶里有她上次送给车顾莱的手表。 她的手表为什么会垃圾桶里。 是她不喜欢吗?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让她送呢? 申似锦不想用其他心思猜测车顾莱,她不愿意相信车顾莱会做出这种事,但是眼前垃圾桶里的的的确确是她的手表。 是她自己亲手丢的吗? 申似锦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送她的东西,都被她随意对待了。 这次难道也一样吗? 还以为车顾莱会有什么改变呢。 申似锦全身僵硬了起来,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的。 不管手表是不是她亲手丢的,对自己来说也没有意义,反正半个月之后,她就再也不会见到设车顾莱了。 不管她是真心或是假意,都和她无关了。 申似锦瞳孔漆黑,沉默地摸着小狗。 车顾莱下来了,将手链递给她,内心有点忐忑,“这是我亲自给你求的平安符手链。” 她特地强调了给她求的几个字。 申似锦无言地看着这条手链,那股反胃感又涌了上来,她说“我不想要。” 车顾莱眸色暗淡,语气平静“拿着吧,这是给你的,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如果你不要,之后几天我会不停地给你送。” “说不定两个月结束了,我还会继续送,送到你接受为止。” 申似锦内心毫无情绪,她静默几秒,伸手接过了。 车顾莱一喜,“需要我给你戴上吗?” “我现在不想戴。” “嗯。”车顾莱面色平和,“那就下次戴。” “我走了。”申似锦抱着小狗,“我还要和名明毓去吃饭。” “好。”车顾莱叫了她一声,“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吧。” 她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嗯。” 申似锦走后,车顾莱坐在了沙发上,那天爬完山之后,左腿就又废了起来,站一会都觉得累。 她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空的。 她想起刚刚洗头把手表脱下来,放在了茶几上,她又去茶几找,也没有。 她皱起眉头,有点慌了,便站了起来,往四处找了找,最终在垃圾桶里找到手表。 应该是刚刚小狗在茶几乱窜,不小心把手表踢在了茶几下方的垃圾桶里。 她拿起来,仔细地擦了擦,看到手表表面有些划痕,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车顾莱不想让申似锦送给她的东西有瑕疵,便打算拿去手表店维修一下。 申似锦回到家,看着手里的手链,沉思了一分钟,而后打开紫色盒子放了进去。 “小锦,我们出去吧 ”白明毓从楼上下来。 “好的。” 距离两个月结束还有十天。 申似锦已经放暑假了,白明毓每天忙到的飞起。 车顾莱约好今天到她家吃晚饭。 申似锦看了看日期,还有十天,但她已经一天都不想和她待下去了。 那天她手表被扔在垃圾桶里,让她很在意,她不想问车顾莱她的手表,不想看到她撒谎的嘴脸。 这件事让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五年前自己像个小丑一样的不堪,像个噩梦一样又包围了她。 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很煎熬,她不想再见到车顾莱虚伪的脸,这种关系一点意义都没有,每次一看见车顾莱,申似锦都会想起过去自己的丑陋,让她反胃的不行。 她经常从噩梦里醒来,梦里是自己的小丑作笑,她看见车顾莱狰狞虚伪的脸,正在疯狂地嘲笑着自己,她被五年前车顾莱给予她的痛苦痛苦彻底淹没,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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